北上臨山的前一晚,許文娟一夜未睡。
有很多話想說,又不想說。
月清冷地照在地上,許文娟睜著眼,靜靜地數著地磚上的隙,一條又一條,數完一塊又有一片,覺沒有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天還沒亮,許文娟卻越發清醒。
坐起來時,邊的賀荀也跟著坐起來了。
「你又睡不著?」賀荀問。
許文娟點頭說是,靠在賀荀懷中,「這次我去臨山,皓兒長時間見不到我,怕是會哭鬧,你莫要和他急。他年紀小,過些年就懂了。」
賀荀結一滾,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不能不去嗎?」
這話問完,室安靜了好一會兒。
怎麼能不去呢?許文娟問自己。曾給自己找了諸多理由,可沒一個能說服自己。
「賀荀,當年我嫁給你時,你起初是不願的吧?」許文娟突然問。
「你記錯了,若是不願,又如何會娶呢。」賀荀淺笑道。
「那會京都里都傳我彪悍,左右都嫁不出去,還被退過親,最後嫁給了你,我也沒想到。」許文娟微微仰頭,借著月,看到賀荀的胡茬,「賀荀,你該刮鬍子了。這段日子是我疏忽了,沒能關心到你,往後我沒在你邊,你可不能再這樣。」
賀荀嚨一哽,這話聽著像是代後事,不是個好兆頭。但他們都心知肚明。他攔不住,也不能攔。若是真把人拘束在九夷,人也就廢了。
「你說得對,不過你沒在,我怕是也沒心思做那些。」賀荀苦道,「我在九夷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后,你再來監督我吧。」
「好啊。」許文娟在賀荀懷中換了一個姿勢,稍稍有了點睡意,「皓兒貪玩,讀書也像我,日後怕是難撐起一番責任。你是知道的,我從不求他有多大本事,這輩子能平安長大就行。」
「這個你放心,皓兒是九夷世子,有群臣輔助,此生都會好的。」賀荀道。
「那就好。」許文娟歪頭朝著賀荀,有些困了,「賀荀,我想睡一會,等天亮時,你再我起來。」
此去臨山,有去無回,許文娟心中清楚。
這一生,得了許多,也欠了許多。但之前欠下的,也都還了,如今只剩下一個臨山需要去了解。還一個就是,尚且年的兒子。
許文娟相信賀荀會對兒子好,可有些話即使心理知道,也想不停地說。像是在安自己一樣,又像是在安別人。
這一覺,許文娟睡到了天亮。
臨行前,看著飛奔來的兒子,心中不舍,抱著好久,只說出趟遠門。
但小孩兒執拗,一定要問個歸期。
許文娟看著胖乎乎的兒子,聲道,「此去山高路遠,娘也不知何日才會歸來。皓兒在家中乖乖讀書,指不定等你背完《千字文》的時候,就會回來了呢。」
賀皓一臉認真地看著母親,「那我們說好了哦,您要快些回來,不然孩兒會想您的。」
許文娟再次抱住兒子,眷不舍地鬆開后,才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
馬車出了王宮,再看九夷山水,比來時多了幾分秀麗纏綿,怎麼也看不夠。
此生來此一趟,倒也幸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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