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聽雨回到宿舍已經快十點,馮一黎和林微都在。
們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目前只住三個人。的床跟林微的挨在一起,對面是馮一黎的床。
“回來了?”洗手間門從里面打開,頭上裹著干發巾的馮一黎端著臉盆走出來,“卡找到沒?”
“找到了。”趙聽雨把包包放下,也收拾東西去洗漱。
“對了,”等洗完漱回來,馮一黎剛吹好頭發,“你們下周六晚上有空嗎?我男朋友想請你們吃個飯。”
“有啊。”坐在床上玩電腦的林微從花里胡哨的蚊帳中探出腦袋,“他會上室友吧?”
“你直接問今天那個七號帥哥會不會來得了。”馮一黎睨一眼,轉坐桌子前開始臉,“我可不好意思直接提,聽我男朋友說那帥哥在外面好像有房子,不長住宿舍。”
“哇哦,這不妥妥的高富帥麼。”林微眨了眨眼睛,“那他有朋友嗎?”
趙聽雨腳踩在踏板上,正要翻上床,聞言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我問問。”馮一黎拿過手機給男朋友發了條信息,沒隔幾秒便收到回復,“他說沒有。”
看著手機屏幕止不住發笑,“他一猜就知道是你們讓我問的。”
趙聽雨攤開被子趟進去,不清楚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在聽到馮一黎回答之前里突然有弦崩直了,宛若以往上舞臺前的那種張。
不過很快,那弦又舒展開來。
“那你就順勢提下唄。”林微慫恿。
“他主提了,說到時候會上室友一起,有兩個室友明確表示會來,七號帥哥還不確定。”馮一黎回頭看了眼躺床上默不作聲的某人,“趙聽雨,你還沒答應呢,周六一起吃晚飯?”
趙聽雨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可以。”
“行,那就這麼定了。”馮一黎蓋上護品蓋子起去關燈。
手機嗡嗡響了幾聲,到床上才點開屏幕,是男朋友發過來的一段視頻。
看完眉眼一挑,喊:“趙聽雨。”
“嗯?”趙聽雨應了聲。
“你暑假參加宜北市舞蹈大賽的視屏這兩天被人挖出來了,很多人轉發,”馮一黎邊低頭回消息邊說,“我男朋友室友也刷到了,托他問我認不認識你。”
“我也刷到了,”林微再次探出頭來,“那些人把我們聽雨夸的天花墜,什麼傾國傾城、天仙下凡。”
馮一黎笑:“對對對,他們就是這麼說的。”
“太夸張了。”趙聽雨這次參加宜北舞蹈大賽獲得了專業青年組三等獎。
這算是第一次參加大型比賽,跟小時候參加過的市級比賽完全不一樣。宜北市拋開別的藝院校不說,單就他們本校就高手如云,能拿到三等獎于來說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作為當事人你這個這反應也太冷淡了。”林微收拾好電腦和折疊桌,子轉向趙聽雨這邊,“弄得我有個不之請都不敢跟你提了。”
“什麼不之請?”趙聽雨問。
“我可不可以把你企鵝號給我老鄉?”林微語氣帶著討好,“就那個學現代舞的,他又是請我吃飯又是幫我帶家鄉特產,我都不忍心拒絕了。”
“隨便你。”趙聽雨拿出手機定了個五點五十的鬧鐘。
“你這是生氣呢還是真不介意呢?”林微有些捉不的語氣。
馮一黎“噗嗤”一聲,“放心吧,是真不介意,反正也不會理人家。”
“……也是。”林微仰躺在床上,委婉建議,“你其實可以試著跟人聊聊,就當朋友聊嘛。”
“可是我不喜歡啊。”不喜歡為什麼要聊?趙聽雨不理解。
“你現在除了吃飯、睡覺和上課,其余時間基本上獻給了舞蹈房。不跟不悉的人接,別人追你,你一開始就不給人機會,”林微搖頭嘆,“這怎麼發展得起來嘛?”
“呀,以后需要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來引導,不能之過急,得等開竅。”經過一年多的相,馮一黎算是清了趙聽雨的格,“這種慢熱子,估計遇到喜歡的人都得花點時間才能想明白,沒耐心的很容易被抵的態度給勸退。”
“誒,趙聽雨。”林微翻過子興致地問,“你有過喜歡的人嗎?或者是有好的人?”
趙聽雨還在回味馮一黎的話,高中畢業之后,有個問題困擾了很久,且伴隨著一種不知名的酸脹緒在心里咕嚕咕嚕冒泡。
隨著時間推移,酸酸的氣泡漸漸平復,如同一瓶靜止的碳酸飲料。
今天好像被人輕輕搖晃了幾下,又有酸酸的氣泡往上冒。
馮一黎的話像是給了一個方向,順藤瓜試圖從一些回憶碎片中抓取那虛無縹緲的答案。
眼看就要抓住點什麼,林微這個問題一下把給拉了回來。
腦子里的畫面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楚煜今晚那疏離又淡漠的臉。
“幫你長長記。”
他最后那句話還猶在耳側。
誰要你幫啊!分明就是耍人。
前面那句便是趙聽雨當時反駁的話,只不過沒什麼氣勢罷了。
林微還在等的答案。
趙聽雨溫吞地丟出兩個字:“沒有。”
“想這麼久還以為你有呢,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古典舞。”話雖這麼說,但林微覺得這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不過我還佩服你的,看似弱弱一姑娘這麼能吃苦,有自己的夢想,并且能為夢想付出努力。”
趙聽雨天天早上雷打不地六點起床去練早功,就連沒有老師監督的晚功也從不缺席。從沒聽說過苦喊過累,傷之后哭一哭,干眼淚又繼續。
是真跳舞。
林薇有時候想,如果哪天不跳舞了,那肯定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趙聽雨。
“并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出生就在終點。”黑暗中傳來馮一黎無限慨的嗓音,“我們普通人不努力就沒有出路。”
“你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林薇蹙了下眉,“我家條件再好,還能有人代我考試不?”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愁出路。”馮一黎意識到剛剛那句話說的過于緒化,看了一眼手機后趕轉移話題,“我男朋友說七號帥哥答應周六一起吃飯了。”
“是嘛?”林微順臺階而下,手敲了敲床柱,“趙聽雨聽見沒,機會來了。”
趙聽雨從沒想過跟楚煜還能產生別的集,畢竟他們之前的集只有張牧。
一周很快過去,周六這天下午,趙聽雨提早從舞蹈房趕回宿舍,簡單收拾一番跟馮一黎們一起出了門。
吃飯的地點定在宜北大學東門附近的一家花甲店,這個提議來自于林微。
“我在網上查了,這家花甲可是學霸們的最。”林微下了公車還在賣力推薦,“吃了說不定能提高智商。”
“你這個邏輯搞錯了吧?”馮一黎不以為意,“學霸們吃并不代表吃了能變學霸。”
“馮一黎我發現你好較真啊。”林微不滿地嘟囔,“這不開玩笑麼?”
這家據說吃了能提高智商的花甲店面不大,店只有四張桌子,其余座椅都擺在了門外,僅有一張紅幕布作為頂棚。
馮一黎男朋友和他兩個室友早已等在那,占了個靠近馬路邊的圓桌。
“歡迎們,坐吧。”三個大男生禮貌地站起,等趙聽雨們落座才重新坐下,
馮一黎男朋友陳家旭,他在桌下拉過馮一黎的手,笑著招呼:“這里沒有菜單,除了花甲還有燒烤和鹵味,你們可以去里面看看,想吃什麼千萬不要客氣。”
“我們是第一次來,還是你們推薦吧。”林微說罷,狀似不經意地問,“人都到了嗎?現在就可以點了?”
大抵是跟有同樣的心思,趙聽雨幾乎秒懂了的言外之意。
“還有一位室友,就籃球隊那位,你們上次應該見過。”蘇志勇解釋,“他剛從理工大打完比賽回來,回宿舍洗個澡就過來。”
“哦,那等他來再點吧。”林微沖趙聽雨使了個眼,好似在說:“聽到沒有,帥哥馬上就過來了。”
趙聽雨差點被逗笑,失落也隨之被沖散。
“你們上次看他打球了沒?”室友甲早就習慣了孩們對楚煜的關注程度,順勢借此打開話夾子。
“看了。”林微毫不掩飾地夸贊,“他好厲害,三分球一投一個準。”
“當然。”室友乙頗為自豪地道,“他現在可是我們學校籃球隊的主要得分后衛。”
只有趙聽雨知道他其實一開始并沒有那麼順利。
當年楚煜參加宜北大學冬令營,許是因為他188的高在籃球運員中不占優勢,并沒有被考看好。跟那些面試招進來的不一樣,宜北大學給他的答復是高考必須過二本線。
這個自然難不倒楚煜,他最終以608分超出二本線一百多分的績功進宜北大學。
這些都是從張牧那聽來的。
“他們籃球隊力也大吧?”趙聽雨喝了一口茶,隨口問。
“可不嘛。”室友甲說,“就拿楚煜來說吧,他住宿舍的時候,每天早上六點就得起床去跑步,我們金融系學業本來就重,他作為校籃球隊主力,很有自己的時間。”
宜北大學在過去幾年里沒怎麼注重參加CUBA,績也不理想,沒打進過全國八強。
前年起,校方開始重視這項業余籃球含金量最高的比賽,到各地去招攬人才。
“長得好看的人都這麼努力。”林微指了指趙聽雨,“也一樣。”
室友甲順勢看一眼趙聽雨,不好意思地笑了幾聲,“我們看過這位的舞蹈。”
“吧?”林微笑著問。
“。”室友乙答完似乎覺得不合適,又添上一句,“你們舞蹈學院的生都。”
馮一黎沖他豎了個大拇指,“上道啊,帥哥。”
林微和馮一黎自來,趙聽雨有問必答,加上對面三個男生比較斂,至表面呈現出來的是這樣。他們不像有些男生一開口就是一些男問題,開各種暗示的玩笑,幾人聊得還算和諧。
“楚煜出發了,我先去點單。”陳家旭應該是收到了楚煜的短信,說完拉著馮一黎起去點單。
沒過多久楚煜便出現在趙聽雨的視野里。
他跟上次一樣,騎著一輛黑紅相間的山地自行車,傍晚的風調皮地鉆進他黑衛下擺,后面被撐得高高鼓起。
夕和的金碎在他臉上,映出他意氣風發的模樣。
到了店外,楚煜單腳撐地剎住車,抬眼的一剎那,視線不偏不倚跟趙聽雨的對上。
逆的方向,趙聽雨看不清他的表和眼神,第一次沒有立馬移開視線。
知道聽見對面男生跟他打招呼的聲音,才收回目。
楚煜停好自行車,徑直朝這桌走來。
“抱歉,久等了。”他在唯一一個空位上坐下,恰好坐趙聽雨的右邊。
“點單了嗎?”他看向對面的陳家旭。
后者給了肯定答復,“點了,你可以看看還有什麼要加的。”
楚煜靠在椅子上,眼眸微垂,隔了兩秒,他突然站起,“我去看看。”
“這就是帥哥的氣場嗎?”林微拍了拍自己的脯,悄悄對趙聽雨說,“我都不敢講話,”
趙聽雨同樣小聲回:“哪有那麼恐怖。”
“不是恐怖,是迫。”林微喝了一口水,苦笑著解釋,“他一看就不好惹。”
趙聽雨彎了彎,不置一詞。
楚煜五凌厲深邃,面無表的時候,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趙聽雨也的確見過一次他“不好惹”的一面。
那時高二才分班,班里某個同學跟高三一學長結了梁子,一天放學后學長沖進來就跟他打在一起。
還沒離開的同學們怕殃及池魚,一個個躲得老遠。只有楚煜一個人視若無睹,繼續演算他的數學題。
那兩人扭打到了他的桌旁,趙聽雨都替他了一把汗,而當事人只是頭也不抬地提醒了句:“別我桌子。”
不知道那兩人是沒聽見還是本不把他的提醒放在眼里,沒過幾秒,“砰”的一聲,他的桌子被撞的往前移了一截,桌腳與地面楚尖銳的響聲,楚煜手上的筆也隨之將試卷劃破。
他停頓一秒,而后坐直子往椅背上一靠,手里的筆隨意往桌上一扔。
趙聽雨沒聽見他說什麼,也看不清他的表,只知道那兩人后來停止了打斗不斷跟他道歉。
當時不理解楚煜為什麼這麼淡定。
后來張牧解釋——他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這種小打小鬧人家不屑放在眼里。
趙聽雨收回漂遠的思緒,見楚煜不知道跟老板說了句什麼,說完又回到位子上。
他上飄來淡淡的檸檬清香,清爽好聞,好像夏天的味道。
“你看你一來,幾個都不講話了。”陳家旭笑著調侃楚煜,“別這麼嚴肅嘛。”
“我有這麼可怕?”他眼尾一挑,自然扭頭看向趙聽雨,“怎麼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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