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推心置腹的一番話令蕭承翊不由自主反省, 他在寶慈殿佛堂跪了兩日,初八那日,他面如常出席了江晨曦的冊封儀式。
冊封儀式在延和殿舉行, 欽天監與禮部、工部偕同辦。
冊封前一日,圣上命崔太傅為冊封使, 禮部侍郎江如海為副使, 二人先行去延和殿,配合儀鸞司與欽天監,送冊文等。
冊封當日, 江晨曦著一襲華服于延和殿門等候, 在禮的唱引下, 面朝正北跪拜, 儀式復雜隆重,一直持續到未時才結束。
期間,江晨曦滴水未進,早起用的牛與面點也已消耗完畢,腹中腸轆轆,華服雖,卻過于厚重, 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薄汗。
冷風一吹, 不打了一個寒。
跪拜儀式一完畢, 常嬤嬤便疾步上前,攙扶出了延和殿, 蘭英及時送來一碗紅糖姜茶。
姜茶溫熱,江晨曦接過茶盞, 一飲而盡, 僵的四肢百骸終于慢慢恢復知覺。
常嬤嬤小聲提醒江晨曦再堅持一會兒, 還有最后一道跪拜。
“太后心疼娘娘,特地簡化了流程,無需娘娘額外再跑一趟寶慈殿,在福寧殿與皇上一同等您呢。”
江晨曦不已,“曦兒待會兒定要多磕幾個頭,以報答太后的恩。”
福寧殿,不止太后在,還有幾位朝臣與皇室宗親。
端坐在龍椅上的蕭詢一瞬也不瞬鎖住緩緩而來的江晨曦,他終于等來了這一日,履行了他的承諾,封為貴妃。
江晨曦跪坐在團上,先向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禮,太后眼里帶笑,輕輕頷首,當眾賞了不珠寶玉飾。
“哀家貴妃與皇上盡早開枝散葉,為皇家多添子嗣。”
江晨曦聞言,一臉,笑容恬淡,“臣媳謹遵太后旨意。”
蕭詢看著面若桃花的江晨曦,恨不得攆走眾人,把他的摟在懷里,好好疼一番。
江晨曦抬眸,不經意被蕭詢炙熱的眼神燙得心尖一,睫微,悄悄瞪了他一眼,暗示他收斂一些。
蕭詢勾一笑,偏偏與對著干,嫌棄儀式累贅,心疼心上人,大手一揮,免了江晨曦的跪拜。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貴妃與朕之間可跪父母、可跪天地,可夫妻對拜,無需行此大禮。”
江晨曦低垂著首,默默不語。
欽天監與禮部一眾人等面面相覷,他們悄悄向太后,見太后也不反對,遂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禮唱罷,“儀式畢——”
蘭英與常嬤嬤一左一右上前攙扶起江晨曦,一行人先回含元殿,伺候江晨曦更。
蕭詢與太后還有事相商,其余人等魚貫出了福寧殿,徑直去延和殿匯合,今晚宴席照舊擺在延和殿。
宴席開始前,姜德一親自提著食盒來了一趟含元殿,未踏進廂房,只把食盒遞給蘭英。
“蘭英姑娘,這是皇上特地令膳房燉了藥膳湯,請務必叮囑娘娘多用兩碗。”
蘭英笑著謝過姜德一,忙掏出一個紅封塞過去,“有勞姜公公親自跑一趟,蘭英一定把皇上的話帶到。”
姜德一客氣推讓了一番,見蘭英堅持,便心安理得地收了下來,心滿意足地離去。
宴席免不了要被敬酒,空腹飲酒易醉。
江晨曦回來便重新沐浴洗漱,這會兒正端坐在梳妝鏡前,由常嬤嬤幫忙拭打理頭發。
蘭英提著食盒踏進臥房,打開盒子,藥膳湯的香味勾得江晨曦肚中饞蟲嗷嗷。
“主子,皇上托姜公公給您送來的藥膳湯,快趁熱用一碗。”
“皇上格外看重娘娘,老奴替娘娘高興。”
常嬤嬤作利落,先把江晨曦的頭發用干布包裹起來,待用完藥膳湯再繼續梳理。
江晨曦笑而不語。
了一天,回來也只用了些干的糕點,聞著清香的烏湯,一鼓作氣用了三大碗。
一刻鐘后,蕭詢親自來接人,江晨曦登上他的龍攆,與他一同前往延和殿。
龍攆上,蕭詢終于得以懷抱人,不顧江晨曦瓣上涂抹的口脂,勾住的丁香,沉淪。
江晨曦一襲明艷的紅,眸燦若星辰,角邊一直掛著笑,被蕭詢按在懷里,任由他胡作非為。
二人齒相依,只余發上佩戴的珠釵發飾叮咚作響。
延和殿,江如海父子落座在男賓那一邊,小曹氏與江晨玉也破格應允赴宴,們母二人在眷席位上。
江晨曦怕小曹氏惹是生非,特地派了夏過來盯場。
小曹氏進宮前,江如海耳提面令切不可行事沖,不能令貴妃蒙。
小曹氏為人貪婪勢利,有心想多要一些好,奈何宮里都是貴人,可不敢胡沖撞。
再加上閨江晨玉寸步不離守在邊,小曹氏有心想結一二貴婦,也被江晨玉攔著了。
何況還有一個眼神一看就不好惹的宮時刻盯著,小曹氏去哪,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委實不自在。
張貴妃只參加了冊封典禮,晚宴并未面,曹貴嬪、劉人等人赴宴,皆備了賀禮而來。
蕭詢與江晨曦一同出現便引起殿眾人的矚目,眾人齊刷刷起行禮。
蕭詢笑著示意眾人平,而后親自牽著江晨曦的手,與一道落座到主位上。
后宮諸人看得眼熱,心里嫉妒之極,奈何面上還不能表出來,一個個強歡笑。
人比人,氣死人,江侍郎家的閨運道真心不錯,怪不得相國寺智空大師夸是大周第一福氣之人。
就沖皇上疼寵的架勢,將來未必不能登上后位。
宴席開始,眾人推杯換盞,挨個上來敬酒。
江晨曦瓣沾了沾杯盞,眾人自然不敢有意見,畢竟貴妃旁邊坐著虎視眈眈的皇上呢。
除非他們不想活了,才會去勸酒。
江如海與江晨宴結伴而來,父子倆有許多話想要和江晨曦說,奈何眼下時機不對,再多的話,當見到皇上霸道強勢護犢子的眼神時,他們也沒了。
江晨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江大人明日出發云州前,屆時本宮會出宮送行。”
江如海眼睛一亮,有了大閨這句話便夠了,他忙躬謝恩,“微臣謝皇上圣恩。”
“卿平。”
蕭詢趁機夸贊了江如海幾句,又不忘照顧立在江如海后的江晨宴。
江晨宴曾經甚有機會面圣,自打去歲在苑撞見了皇上,事的走向便越來越超出他的掌控。
自己親妹了大周貴妃,皇上了他的妹夫,他猶如雙腳踩在棉花里,漂浮無力,不切實際。
江晨曦悄悄扯了扯蕭詢的袖,提醒他不再嘮叨了,大哥愧得都站不穩了。
蕭詢接收到妃的訊息,笑了笑,打發江家父子倆回去。
又是一圈敬酒后,蕭詢坐了片刻便提前離席,臨走前叮囑江晨曦早日回去,他會在福寧殿等。
江晨曦朝他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今夜該明面上第一次真正侍寢。
“曦姐姐!”
曾嬛笑嘻嘻地賴在江晨曦邊,甭管江晨曦是公主還是貴妃,對曾嬛來說都無所謂,反正都能見到江晨曦。
曾夫人糾正曾嬛,“之前你可以稱呼娘娘為姐姐,現下不行,嬛兒,你得稱呼娘娘為姑母。”
曾嬛理不清里面的彎彎繞繞,謝絕采納曾夫人的意見,固執地稱呼曦姐姐。
江晨曦無所謂,見不得小姑娘徒生煩惱,“無妨,誰讓嬛兒與本宮投緣。”
曾夫人笑著搖頭,“娘娘總是慣著嬛兒。”
如今江晨曦了貴妃,一言一行皆到眾人矚目,想要拜見的人也多了。
崔夫人領著崔琳瑯過來拜見,江晨曦笑著與二人寒暄,示意們不用拘束,盡用晚宴。
崔琳瑯落座到江晨曦側,“如今得稱呼曦兒妹妹一聲娘娘了。”
江晨曦微微一笑,握著崔琳瑯的手,與細聊,“琳瑯姐姐私底下照舊可以如從前那般喚我。”
崔琳瑯笑著頷首,小聲問可有不適應的地方。
“了貴妃好也不好……”江晨曦娓娓道來,在崔琳瑯面前,無需顧忌其他,可直抒己見。
宴席過半,蕭承翊借故提前離席,與曾云一同去了曾府,一炷香后,他才出來。
乘坐的馬車還未至府邸,中途便被人攔住了去路,有打更的人送來一封信。
黃三全接過了信,再三確定無毒后,便把信送到蕭承翊手里,“主子,有人托更夫送來了一封信。”
蕭承翊以為是告狀的百姓,展開信紙一看,頓時目一變。
“想要獲悉曾玉瑤病逝的真相,明日酉時,京西云亭山莊一見。”
孝敬皇后的閨名便是曾玉瑤!
到底是何人約他?!
回到府邸,清茗苑那邊早已熄燈。
蕭承翊無暇他顧,無心睡眠,徑直去了書房。
清茗苑,婢春桃輕手輕腳進屋稟報,“夫人,殿下回來了,殿下去了書房。”
盧柳臉難堪,自上一次想利用胞妹盧芽固寵,被蕭承翊狠狠訓斥一番后,他再也未踏足過清茗苑一步。
曾經輕而易舉要來了清茗苑,如今卻因這院子被他嫌棄,如鯁在。
吃一塹長一智,盧柳沉寂了一段時日,晚間也不再眼地盼著蕭承翊回府。
這段時日,江晨曦被封為貴妃,蕭承翊酩酊大醉,心里慪得要死,偏忍著不發作。
萬不能再惹怒蕭承翊,否則太子府里便無的容之地,得再想個法子,重新討回蕭承翊對的歡心。
至于胞妹盧芽,盧柳徹底歇了心思,任由盧芽每日出門晃半日。
憑盧芽自己的本事,想去忠勇侯府攀高枝,無異于癡人說夢,讓去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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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酉時前一刻。
京西大街是平京最熱鬧繁華的主街,酒肆茶館各式店鋪林立。
大街南北朝向,最北通向皇城宣武門,最南直達外城南門,東西向的玉帶河從中穿而過,河岸栽植了一溜排的柳樹。
蕭承翊來到京西大橋下,走近停在橋旁的馬車,他輕輕一躍上了馬車,選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好。
“黃三全,去云亭山莊。”
“得嘞。”
平京的格局是東富西貴南賤北貧,經商的住在東城,當的住在西城,下九流的都在南城,貧困的都在北城。
云亭山莊位于西邊的郊外,馬車載著倆人向城門外緩緩駛去。
待到了莊子上,很快有人前來引領,徑直去了莊子東邊一獨棟的二層小茶樓。
莊子里的仆人掀開面前的零食蓋子,推到蕭承翊面前,圓盤里裝著各式各樣的糯米糕。
對方殷勤地替蕭承翊斟茶,“貴客,請用茶。”
黃三全先替蕭承翊試毒,待茶水無礙,蕭承翊才端起茶盞,也不說話,自顧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一盞茶后,約定的人來了。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恢復原本相貌的蕭朔。
蕭朔臉型容長,眉細適中,眼眸含有微微笑意,其下有一對臥蠶,潔的鼻頭,不厚不薄的,相貌與蕭詢相似,卻不如蕭詢英俊。
蕭承翊昨夜一宿沒睡,思來想去能知曉他母后閨名的定是皇室宗親里的長輩,猜來猜去,唯獨沒猜到蕭朔。
他瞠目結舌,“大周律法言明,親王未得宣召不得私自京,侄兒竟不知私下約見的人是平親王,你罔顧大周律法,陷侄兒與不義不孝,論罪該抄家流放!”
蕭朔哈哈一笑,帝王和群臣眼里儒雅風度翩翩的太子殿下,格還是如此溫吞。
“多年不見,承翊——”
“平親王,請你注意自己的份,你該稱呼吾為太子殿下。”
蕭承翊的眼神不如蕭詢,無毫威懾效果,蕭朔不以為然,惻惻地笑,“也罷,太子殿下。”
蕭朔平時很笑,每次一笑,總覺笑容里面摻著點什麼,怪寒磣人的。
他微微嘆氣,看向蕭承翊,眼神肅殺,“你父皇鬼迷了心竅,沉溺于,早晚會耽擱朝政,且你已年過雙十,早日榮登大寶,早日——。”
“咚!”
凳子被踢翻的聲音!
“啪!”
茶杯被跌碎的聲音!
蕭承翊摔碎了茶盞,咬牙切齒,“皇叔如此大逆不道,也不怕侄兒先斬后奏?!”
蕭朔不怕蕭承翊的威脅,起袍子,當著蕭承翊的面坐了下來,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了驚后,蕭朔徐徐說道:“侄兒不是那種背后告之人。”
蕭承翊沉,蕭朔竟如此了解自己,由此可見,他顯然已經被蕭朔暗中盯住,思及此,他忍住憎惡,與之斡旋。
“侄兒不知皇叔如此了解我,敢問皇叔,事關我母后一事,皇叔所知多?”
蕭朔呵呵一笑,“只要太子殿下愿意與本王合作,本王自會把所知的都代出來。”
蕭承翊握拳,沉再三,厲聲回絕,“皇叔,念在叔侄一場,承翊權當今日沒見過您,承翊斷不會接你的危言聳聽,父皇只有我一子,皇位遲早是我的,我何必急在一時。”
皇家無親,蕭承翊來得匆忙,他邊只帶了不會武的黃三全,蕭朔赫赫戰功在,當年單槍匹馬殺了敵國大將,得了平親王的封號。
論單打獨斗,他可不是蕭朔的對手,只能先應付一下。
蕭朔放下杯盞,一眼看穿蕭承翊的虛張聲勢,他心中譏笑,都說虎父無犬子,他二弟那麼厲害的一日,生的崽子不行啊。
“倘若,本王能證明太子殿下真實份,并不是你母后與皇上親生,你又待如何?”
蕭承翊腦袋炸響,瞬間白了臉。
作者有話說:
“丞相大人有令,下堂婦季氏,不得帶走丞相府一草一木,包括腹中的孽種!”美豔女子端著黑漆漆的藥湯,紅脣似血,字字如刀。被休下堂,流落街頭,離府前一碗紅花讓她腹中骨肉化做一灘血水。次日,父母兄長被斬於鬧市,監斬官正是她的好夫君。頃刻間,昔日濃情化作徹骨恨意,不死不休!“孟辰良!若我不死,定報滿門血仇,將你碎屍萬段!”她對著滿地親人屍身冷冷發誓。亂葬崗旁,她將自己賣身於魔鬼…經年後,當他得知真相,幡然悔悟,痛苦萬分,她卻以全新的身份向他含笑而來,傾城絕豔之姿,華貴至極之勢,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她成了萬人豔羨,千人唾罵的夏國寵妃。不過一介柔弱女子,被誣陷下堂,爲了復仇,步步爲營,走入後宮…用身體來證實:忍辱,是一種生存策略。她倚在氣勢威儀的君王身邊,臻首明眸,淺笑倩兮,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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