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火……

你可願隨我修行？

孩沒有想到自己的隨口一言，竟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陸澤說話時的姿態很隨意，甚至都沒有看，可那句話的態度卻很認真。

認真到張星火的意識出現片刻的恍惚。

“我……”

張星火下意識張口，卻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陸大哥這句話沒有開玩笑，可是始終都未顯本事的陸大哥，真的有實力讓自己拜他爲師嗎？

也就在這片刻恍惚中，看到了堪稱末日的蟲。

狹窄的山谷地形，足以讓人放棄所有逃跑想法。

……

強烈的死亡危機讓人已經無暇回答，偏偏這一刻看到陸澤微微側首，那棱角分明的臉頰映在鋪天蓋地而來的黑背景下，構了一幅極視覺衝擊力的畫卷。

“你可以認真想一想。”

陸澤側看著張星火，溫聲開口，右手食指與中指卻微微錯開，頭也不回的向後方隨意一彈。

叮。

食指指蓋恰好與狂風驟雨般蟲中的一隻巨化伊蚊相撞。

在這人如怒海扁舟隨時可能被撕碎的風暴中，所有人都被迫應戰，或狼狽或驚怒。

陸澤這輕飄飄的錯指一彈，充滿了與殘酷背景不符的違和。

可這隨手一彈造的後果，卻讓全繃的張星火震撼當場。

那隻如炮彈般刺下的巨化伊蚊，從口到尾部，沒有任何的作就瞬間炸霧，倒著崩出一片霧，沿著一道弧線炸散。

這道弧線擴散的瞬間，所有到弧線的巨化伊蚊都毫無掙扎的炸霧。

接連撞擊形的霧似分開的洪流，在兩側劃過。

陸澤的指尖，彷彿巨浪中堅不可摧的礁石，輕而易舉的便撐起一片淨土。

而在這僅僅容納兩人的淨土之外，則是人間地獄。

……

地之所以被稱爲地，正是因爲無人可以預知究竟會遇到什麼。

譬如現在的巨化伊蚊。

單隻勉強能算得上3星生，但是當數量增長到數以十萬計算時，便是真正的末日天災，縱然是10星武者也要避其鋒芒！

前一秒數百人當中還沉浸在屠熊者達爾金的英勇事蹟中，下一秒就要面對這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風暴。

人們怒罵著倉促應戰，卻又下意識的聚向閆文昌。

因爲閆文昌上亮起的罡氣代表了此刻最大的安全。

可是，閆總管卻縱一躍，登半空，看似是向著蟲逆衝鋒，卻真真切切的把後方聚向自己的武者暴出來。

他作爲隊伍裡實力“最強”的人，卻將衝往隊伍的道路讓開。

這讓探險隊直接對上黑蟲的洪流。

“殺！”

絕境中激起了武者們的兇。

“兄弟們，用烈雲刀！不要讓蟲衝開陣型！”

先前曾經對勇士老四表達敬意的大鬍子老劉，此刻振臂一呼，立刻得到不人的響應。

雖然倉促，但在老劉等中堅力量的組織下，還是勉強組陣型。

提刀，高舉。

那曾經讓陸澤大興趣的一幕再次出現。

數十武者狠狠一斬，星源凝聚的刀氣而出，帶著華麗又震撼的軌跡向前直斬出數十米。

本應屬於11星境武者的星源束形外放，出現在這些武者手中。

唰——

第一批刀如牆斬下，聲勢驚人。

蟲風暴中瞬間出現一大片真空區域。

“再斬！”

眼看一擊奏效，人羣士氣大振。

可是他們的數量比起巨化伊蚊，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僅僅半秒過去，黑便重新填滿空隙。

邊立刻傳來慘聲。

幾個倒黴蛋直接被巨化伊蚊撞穿了軀，濺起的珠在蟲的高速衝擊下直接汽化。

閆家武者自一陣，招募的武者各自結陣，縱然有9星高手，也不敢踏空，生怕被無窮無盡的蚊給撞個心涼。

所以真正雄踞天空的唯有閆文昌一人。

泛著淡青的罡氣覆滿全，擁有星源識海的閆總管真正有了屹立蟲的底氣。

正常來講，星源力瘋狂的消耗又源源不斷的被汲取，罡氣不破，他就不會傷。

可是這些巨化伊蚊自殺式的衝擊也讓他心中暗暗苦。

巨化伊蚊數量太多了，多到一秒足有超過十隻巨蚊撞死在罡氣上，他的星源恢復速度已經開始落後於消耗速度，而且這個差距還在進一步拉大。

他可以出手，卻絕對殺不完這已經陷瘋魔狀態的蚊。

若是將星源揮霍到無法維持罡氣，除了逃跑別無他法。

跑可以！

卻不能是現在。

不然這一百多名閆家武衛都要折損於此。

這都是老子的心啊。

【你孃的兀良哈！】

【到現在還踏馬要保留實力麼！】

閆文昌心底怒罵，恨不得轉先給遊獵人來上一發碎星箭。

一個老四就可以拼死一個完整的翼熊族羣。

要是剩下三個出手，自己甚至可以打出一波反擊。

偏偏他們茍在地面不肯升空！

“——欺人太甚！”

……

“閆總管發了。”

“大家撐住。”

人們聽到黑風暴中傳來的怒吼，以爲閆文昌是被蚊出了真火氣，卻不曾想是罵的遊獵人兀良哈。

當事人兀良哈更是想不到自己竟了閆總管心怒罵的對象。

他憑藉著一柄彎刀舞得不風，頂在前面，滿臉猙獰。

此刻他的心滿是抑、不甘、暴怒，種種緒匯聚一起。

老四死了也就死了，還帶著將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剩下兄弟三人上不說，現在的況又是面臨生死險境。

他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老二、老三，靠牆。”

他低吼了一聲，燒疤臉和高個男立刻隨之移，他們在與兀良哈的視線匯中讀懂了大哥的意思。

這次之後，還是單幹吧。

遊獵人是吃羊的狼，不是保護羊羣的狗。

……

眼前是填滿所有視野的巨蚊。

耳邊是無數翼翅震的轟鳴。

偶有悽慘的聲與憤怒的廝殺聲，也都被嗡嗡聲遮住。

武者們只能憑藉本能的砍殺，以求能在這無窮盡的蚊下多站一會。

因爲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人人自危，無暇旁顧。

明明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張星火，卻了這羣人中唯一的旁觀者。

陸澤指尖彈滅的區域，了此間唯一淨土。

而當看到陸澤放下手掌後，那無窮盡的蚊依舊無法衝至前時，終於明白那個始終溫和而笑的青年究竟是何等恐怖了。

這就是陸大哥真正的實力麼？

張星火呆呆的看著陸澤背影。

猶記得小時候，哥哥張野草也是這樣站在面前，爲擋下所有巨與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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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如果可以，以後該星火保護你了！

孩的手掌悄然握，的眼神剎那堅定，雙膝重重跪下。

黑與紅織的世界，悽慘與淒厲中，喧囂與呼嘯裡……鄭重而恭敬的完了三叩首。

“張星火拜見師父！”

可以思索的更久，甚至可以見證更多陸澤的實力，但弱的軀下是一顆堅強果斷的心。

或許從兩人相見時起，命運的軌跡便已重合。

相信那句話，相信那個人，一切源自心直覺。

孩的聲音被蚊翅的扇下，但對於前那道影來說，無二差別。

“大善。”

陸澤轉過，平靜的看著額頭抵於地面的。

“從今日起，你即爲我首徒。”

張星火擡起頭，看著陸澤負手而立，氣象高曠，嶽峙淵渟。

“弟子張星火，求師訓。”

陸澤頷首，含笑轉。

天資聰穎者常有，而心懷赤誠者不常有，二者皆存，可稱驚才絕豔。

當年遇到了自己，就那麼隨意的宣示主權，單方面以師父自居，贈了自己紅塵劍訣。

不曾想這一世自己卻真正收了名徒弟。

武道可以傳承時，那種自然涌出的欣，讓他頓時理解當初的想法了。

陸澤隨意揚手。

一柄紅塵氣劍於虛空中浮現，直刺前方，所有障礙，剎那齏。

……

曾在馬車上懇求陸澤，希死後可以捎信老母的楊壯，在到上百次的撞擊後已然被蚊到絕境，本該揮下的戰刃被撞飛，失去平衡的軀向前倒去， 眼見自己即將被一隻巨化伊蚊穿而過，下意識閉目等死。

卻不曾想噗的一聲，楊壯麪上一片溫熱，四周出現剎那詭異的安靜。

他茫然睜開眼睛，眼前蚊然無存，似乎被某種偉力隔絕了一個獨立的天地。

外面依舊殺的昏天暗地，裡面自己獨淨土。

不，不是獨……

他聽到了什麼聲音，僵的回過頭去。

於是，在這方天地裡，他看到了馬車上的那個做陸澤的青年，負手步這橫百米的真空長廊。

青年後，心激盪，恭敬隨行。

楊壯覺自己化歷史的見證者，看著師父言傳教傳弟子訓。

……

張星火猛地擡頭。

這個溫和又短暫的瞬間，那淡然卻不失狂傲的話，字字驚雷，以無可匹敵的姿態闖的世界，刻畢生遵循的最高信條！

“看羣山拱月兮四海歸一，笑世間英雄兮我自狂傲——”

“嘆蒼穹無限兮羣山亦老，問千古沉浮兮誰人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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