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心中一，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了：“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輕聲一笑，笑聲中蘊含著幾分苦：“顧大人何必明知故問？齊泗是你的屬下，都已經發現了林軍的行為有問題，孤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什麼。”

　顧昭沉默了一會兒：“既然如此，那就請殿下給下一個手令，下這就去逐個篩查。”

　太子緩緩起，走到顧昭面前，墨眸盯著，“顧大人，若是孤不你來，你是不是就算是發現什麼，也不打算去管？”

　他那雙狹長的丹眼里滿是冷厲，似乎只要顧昭承認，就會出無數刀，將顧昭砍幾段。

　顧昭并未被他這種反常的樣子嚇到，面如常拱了拱手，語氣平和，“殿下何出此言？下當初留著齊泗把守大門，不就是為了保護殿下的安危？”

　“只是林軍事涉重大，有關軍權，下理應避嫌。所以剛才雖然有所懷疑，下也只是想著私下調查，有了眉目再向您匯報，請您定奪而已。”

　太子定定地看了顧昭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無力地坐了下來：“對不起，顧昭，我不該向你發脾氣。”

　“我只是突然覺得，好像孤行走在黑暗荒野中，周圍藏著太多惡意。”

　太子按了按額頭，語氣蕭索：“黑暗中，似乎聚集了無數覬覦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看著的塊，隨時準備撲上來撕咬下一塊。”

　“這個時候，從黑暗中出現的那些悉的臉，都好像變得陌生，我不能確定他們是真的來幫我救我，還是想騙我，得到我的信任后從我背后捅上一刀。”

　“對不起，我只信任你一個，才會忍不住向你發脾氣，其實，只是因為我，害怕。”

　“我不應該害怕，對不對？”太子雙目無神，喃喃地說道，“我是一國儲君，我應該睿智勇敢，我應該英明仁厚……可是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就像是中了夜合歡的那些日子，我整天整夜疼得無法睡，腦子里想的全都是如果我死了會怎麼樣。”

　這個時候的太子再也沒有了人前的矜持尊貴，仿佛此時他不再是一國太子，只是秦佑臻。

　他坐在黑暗中，肩膀微微塌下去，語氣沮喪，雙手抓著頭發，與任何一個遭力和挫折的普通人沒有區別。

　顧昭不想起自己上輩子的經歷，從一個江南貧突然變了郡王妃，就已經盡冷眼和嘲笑，誰知道才不過幾年又了太子妃！

　那些時候的和秦佑臻現在很像——仿佛只站在曠野中，四周的黑暗里全都是不懷好意的眼睛。

　很多人羨慕嫉妒的好運氣，但是誰又知道無數次獨自一個人躲在角落里一團時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那個時候需要的不是空言安，而是像陸啟那樣，用最切實的行來與分擔。

　秦佑臻生而尊貴，他有他的驕傲，最不需要的就是那些輕飄飄的好聽話。

　“請殿下發布旨意，下這就去做事。”顧昭拱了拱手，語氣平淡，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太子兩只手捂著臉，肩膀突然劇烈抖起來。

　顧昭詫異地看著他，難道力太大，把太子都哭了？

　笑聲從小變大，太子抬起頭，眼中哪有半分淚，只是眸中無盡的深意：“顧昭，你好狠的心，連安孤兩句都不舍得。”

　顧昭角浮上笑意，眸中似看破一切，“控鶴司的鷹犬，當然心如鐵石。”

　太子笑聲更大了，他拂而起，大步邁出影，走到明亮的窗前，開始大力磨墨。

　寫好手書，蓋上小印，太子將它遞給顧昭，神鄭重地說道：“孤的安危，就給你了，顧昭。”

　顧昭接過手書，退步行禮：“殿下放心！”

　保護太子，就是保證北安朝野平衡，就是維護北安和平，不像上輩子那樣因為諸皇子奪嫡而引起國家，給東昊人實現謀禍害北安的機會。

　看著顧昭步履昂揚走出殿外，太子眼中閃過笑意。

　顧昭這個人吃不吃，寧可養著一個弱小殘疾的小啞，也不肯接他和秦佑謹，不就是因為他們在顧昭面前總是表現出支配的意圖嗎？

　那些被圈養在四方形天空下的千金們的東西，對顧昭來說，是侮辱是欺凌。

　因為顧昭有才華有膽識有能力，這樣的人，無論男，都不能接被別人控制命運。

　不過，子天生，生來喜歡憐憫弱小，而他作為太子，份高貴，平時很難有機會引發顧昭這種緒。

　這一次正是他打開顧昭心扉的機會——他不僅僅想要顧昭為聯姻對象，更想要心甘愿地做他的賢助，助他登上皇位，治理天下。

　平日高高在上的太子，瞬間的沮喪和低落，從未展現在人前的弱一面，只給顧昭一個人看見。

　這樣的他，肯定會在顧昭心里留下一個鮮活而生的形象，讓不知不覺之中習慣把目聚集在他上……

　太子臉上的笑意迅速收斂，他轉坐在高高的寶座上，又變了個矜貴清俊的太子。

　“康建，去請姐夫和石校尉過來，孤有要事與他們商議。”

　顧昭走出殿外，幾個小鶴立刻跟了上來。

　齊泗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讓其中一名小鶴走在顧昭的位置。

　顧昭抬手比了個手勢，齊泗立刻走出去傳達：“召集人手，干活了！”

　看見顧昭帶著一群小鶴走過來，外面大殿中頓時陷一片安靜。

　剛才還聊得熱火朝天的那些貴族和員子弟，全都閉了。

　顧昭目不斜視，大踏步向前，穿過大殿中央，徑直出了大門。

　“囂張什麼啊！”

　“哼，不過是個鷹犬，遲早有一天要被燉了吃！”

　小鶴們中不乏耳聰目明的，聽見后那些議論，一個個氣得面通紅。這些人對顧昭的辱，就等于在他們臉上左右扇耳！

　顧昭眼皮一耷拉：“齊大人，剛才在獵場中，刺客如此準確地找到了太子殿下的位置，必然是有人給他們指路。”

　“而且這麼多刺客，是如何進獵場的？他們極有可能從一開始就藏在各家的隊伍之中，只是不知道是藏了份，還是與某些人勾結在一起。”

　“你帶些兄弟，去大殿中核查一遍，所有可疑人等，一律扣押下來，等候甄別。”

　齊泗頓時眉開眼笑，讓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招惹他們大人，該！等會兒就讓他們知道知道控鶴司“不過是鷹犬”的能耐！

　他一揮手，就帶著一隊小鶴回頭進了大殿。

　大殿里頓時響起了一陣陣抗議聲，只可惜，在齊泗這種老油條面前，他們除了抗議，別無他法。

　顧昭則帶著其他小鶴，趕往了林軍駐扎的別苑軍營。

　“什麼？你們控鶴司懷疑我們當中有細？”石有亮不在，負責統領林軍的偏將一臉怒，“我看你們控鶴司才是細，想要陷害我們吧！”

　營帳中的幾個軍全都對顧昭一行怒目而視，更有人測測地說道：“你們這些鷹犬，竟然敢來軍營里鬧事，信不信再敢囂張，一千林軍將你們剁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