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了看宋銘呈手里正在用膠帶粘的東西，稚的開口問：“爸爸，我是不是又闖禍了？我每次闖禍，媽媽就不理我，總往你這里跑。我不要自己睡，我睡不著，我想媽媽陪著睡。”

　杜壹走過去半蹲下，將小寶貝抱起，擰了把他那乎乎的小臉：“小叭叭叭的，這麼會說，像誰啊？”

　那邊宋銘呈嗤笑出聲，也沒看他們娘倆，繼續粘他的結婚證。

　杜壹則是抱著孩子過去了旁邊的臥室，往那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走了，媽媽陪你睡。”

　“媽媽，我想聽故事，給我講故事好不好？”小朋友提要求。

　“嗯，想聽什麼？”

　“大灰狼和小白兔......”

　聲音漸行漸遠，隨著杜壹將臥室的門給關上而幾乎消失，不再聽的真切。

　第二天周日杜壹第一次以工程師份代表公司過去研究中心聽講座開會，穿戴整齊，提上包包，也就意味著這一天小宋彥都只能跟他的爸爸在一起，見不到媽媽了。

　剛開始兩年小宋彥一直是梁婕妤過來帶，宋銘呈將下邊的那套房子找人收拾打理一番，梁婕妤和李嫂就搭伴住在里邊，宋國跑來忘川也變得勤快不。那段日子是真的熱鬧，梁婕妤格說鬧，沒事在家跟周邊的鄰里鄰居搞得關系好到不行。一歲多的時候，還差點跟對面樓里的一個同齡玩得好的小孩訂上娃娃親。不過都是開玩笑的分居多。

　也就是今年宋銘呈請了個阿姨過來幫忙，梁婕妤連同李嫂回家的時間方才變長，到底上了年紀對老家是有結在的。但是算的上兩邊跑，過來這邊的時間也有。

　阿姨也就工作日的時候會在，幫忙帶帶孩子，陪孩子過去上上早教課。周六日他們兩口子正常休息，就定的阿姨不用過來。

　這個周日杜壹消失了，宋彥一天就只能被爸爸帶。

　“爸爸，”小短搬了個凳子到宋銘呈的書房，然后爬上去扯了扯他的袖，“我想出去玩。”眨著眼睛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爸爸都不陪他玩。

　“出去玩？”

　“嗯。”

　“那——你來帶爸爸玩好不好？爸爸聽你的。”

　“......好啊！”

　他小小年紀哪里聽得懂，只管應。

　于是宋銘呈開車載人出去了，小小宋坐在后邊的兒椅上，狠狠勾著腦袋才能看到車窗外。

　“爸爸停車，我想喝茶。”

　“......小子，這里不能停車，你當你爸是超人啊，說停就給你停。”

　小小宋本聽不懂他爸爸在說些什麼，在椅子上晃著兩條小短，手指著外邊不遠的茶店：“爸爸爸爸，我要喝茶。”

　宋銘呈這次沒吭聲。

　往后視鏡里看了某小孩一眼。

　小小宋角直接彎下去，眼淚汪汪的要哭了。

　“......”這里氣的，到底誰給慣的？

　宋銘呈嘆了口氣，“爸爸找個地方停車，然后咱們去買，行不行？”

　宋銘呈覺得自己的臉被打的啪啪響，幸虧杜一一不在，不然就那小丫頭片子目前已然在自己跟前的囂張樣子，肯定會拿話噎他。

　于是宋銘呈在小小宋眼淚汪汪即將掉下來之前找到了個停車場，將車子停了進去，然后大手牽著小手走在街頭往那家茶店走去。

　旁邊是個高中，周日這個時間正是住宿生出來休整溜街的時候，茶店里店外都滿了扎著馬尾穿著校服的生。宋銘呈牽著小小宋，一大一小，再加上他那高高的個子淌在人群里特別的惹眼。買茶的小姑娘們頻頻回頭往排在隊尾的兩人瞄，外加小聲議論：

　“他們是哥哥跟弟弟嗎？”

　“你見過錯那麼遠的哥哥跟弟弟嗎？”

　“那會是什麼？”

　“我猜是小叔和侄子。”

　“噗！你這個猜測可取。”

　“......”

　小小宋往上揚了揚頭，看過宋銘呈，然后開口：“爸爸，那些姐姐們說我是你侄子，侄子是什麼啊？”

　宋銘呈：“......”

　“你跟們說，我是你爸爸。”宋銘呈沖人使點子，小聲說完挑了挑眉。

　旁邊過來兩個生排到了他們后面，又開始議論，小小宋這次毫不客氣的回擊：“姐姐，他是我爸爸！”

　其中一個生瞟了眼跟前的宋銘呈，頓時紅了臉，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另外一個則大大咧咧的蹲下同小宋彥平視，哦了一聲：“那是姐姐搞錯了。”接著又在小小宋耳朵邊小聲說了句什麼，小宋彥眉頭一皺：“我媽媽也可漂亮了！比你漂亮一百倍，不，是一萬倍！”

　小孩子稚氣的嗓音把那學生給逗笑的不行，鑒于宋銘呈旁邊立著，也沒再問什麼，竊竊私語的同另外一個紅著臉的小生說了兩句悄悄話作罷。

　茶店位置剛巧距離杜壹開會學習的研究院不遠，步行大概十多分鐘就會到。兩人排隊買過茶，沿著路邊往另一頭走過去接人。

　小小宋手捧茶，里嘬著小吸管，一口一口，喝兩下，甜的不行的樣子，然后再咂咂。宋銘呈手里則是用袋子提著另一杯，自然不是他要喝，他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從小都不喜歡。他看了眼某個在自己側的小短，顯然這點不像他。那小吧咂吧咂把他的。

　“誒，小孩，你媽媽不讓你吃這麼甜的，我這邊提醒你一下，爭取在下課之前你把它喝完，聽見沒？”宋銘呈一手抄在兜里，眼睛瞅著側的小短，善意的提醒他，“不然你可是要挨批。”非但小小宋要挨批，他肯定也難逃幸免。關鍵還是宋銘呈他自己，怕挨批。

　他有時候覺得小孩子吃點糖，其實沒什麼，但是杜一一不行，杜一一都確的算。

　很讓人服氣。

　小小宋聽話不行，剛剛還小口抿著不舍得喝的樣子，此刻用力的深吸一大口，然后兩小臉蛋圓鼓鼓的，他也沒咽，嚼著茶里邊的小果粒丁丁。

　喝下這一口，然后仰頭問宋銘呈：“爸爸，要不我們等下藏起來喝完再過去好不好？”

　宋銘呈哼笑，小小屁孩，心眼還不。

　“不行！”他滿口拒絕，“我們是來給你媽媽驚喜的，藏起來不就走了麼，還怎麼給驚喜？”

　“對哦。”嘟嘟的小臉有點挎，倒是很識趣兒的開始狠狠喝手里捧著的茶。

　咕咚咕咚！

　果丁丁在里嚼的也加快了速度。

　宋銘呈怕他喝嗆了，抬手看了眼手表，“你媽媽還有十五分鐘散場，你也不用這麼趕著喝，嗯——十分鐘之喝完就了。”

　“哦。”小小宋皺眉，這爸爸一會一個樣，到底是喝快點還是喝慢點啊，他都糊涂了。

　兩人一快一慢的走著。快的是小小宋，小短邁五六下才能跟的上某個大長一下。

　宋銘呈倒也不至于沒有一點人不等等他，還是會特意放慢腳步的。

　兩人在研究院大樓的下面等，旁邊是一個小廣場，廣場中央是個噴泉，的泉水一下一下的噴灑。小宋彥踏著小腳跑過去，啪嗒啪嗒的踩著水，宋銘呈也不管，就讓他玩。

　不過小小宋玩的是真的歡。

　廣場另一邊有個發宣傳頁送氣球小禮品的小姐姐向他走了過去，半蹲下，將手里的一只氣球送到他的手邊，笑著問：“小帥哥，幾歲啦？”

　“我兩歲啦！”小宋彥沒接氣球，因為他手里捧著要到不行的茶杯，倒是騰出一只手比了個剪刀手的手勢。然后怕那杯茶掉地上，又連忙捧上。

　“兩歲啦，上學沒啊？”過來送氣球的是個一家早教機構的老師，出來派發宣傳，原本已經要收工了，坐在一邊的長椅子上喝水，看到在噴泉旁邊玩水的宋彥就不住走了過來。

　“沒有上學，”他回答完想了想好像不對，又糾正，“上學了。”

　老師看他可可想說清楚，但又糊里糊涂的小模樣不住笑，然后將那只氣球干脆別在了他袖上的那枚肩章上，“氣球送你羅寶貝。”

　“謝謝阿姨。”

　“你媽媽呢？”

　小宋彥往另一邊宋銘呈的方向指了指，“我爸爸在那邊呢。”

　另一邊的宋銘呈正靠著旁邊的一柱子，兩手抱臂，遠遠的看一眼小小宋，再時不時的往研究院里邊看一眼，之后再垂眸看一眼手表。

　心里想著都這個點兒了，人也該出來了。

　宋銘呈招呼著小小宋往他那邊去，這邊宣傳的老師見到小孩子爸爸遠遠的就覺得氣場太強大，也沒敢上前發宣傳頁。

　杜壹是又一個十分鐘之后出來的。

　一大一小兩人同時看到人，小宋彥咬著茶杯的吸管完全忘了他親的爸爸剛剛之前警告過他的事，指著遠穿藍子的杜壹喊著：“媽媽出來了！”

　他這麼一嗓子讓宋銘呈撇過去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手里依舊捧著的茶的時候眉頭一皺，然后直接給拿了過去。

　小宋彥手心空空，角下彎就要去哭，不講理似的，不管不顧剛剛的約定，“爸爸，我還沒喝完。”

　“剛我們怎麼說的？”宋銘呈出手指點他額頭警告，然后沖杜壹過來的方向使了使眼，“想挨罵麼？”

　小宋彥向下彎著角沒再為自己爭取，但是依舊彎著，看著遠走過來的杜壹，像是下一秒就要掉淚的覺。

　宋銘呈將那杯所剩無幾的茶急之下丟到了一邊的草叢，隨意丟垃圾的原因是垃圾桶距離他們太遠了，本來不及。而他老婆馬上就要走到跟前了。

　“你剛扔的什麼？”杜壹往他后邊的草叢里看，但草太深，也沒看出來個所以然。

　“什麼也沒有。”宋銘呈說著將手里的茶沖舉了舉，“給你買的，喝吧。”

　杜壹挑眉接過，然后撇了眼腳邊低低矮矮的小人，角下彎著，隨時要哭的樣子，角還掛著一滴茶漬。這是案發現場沒清理干凈。又撇了眼宋銘呈后的草叢，猜到他丟的什麼了。

　倒也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苛刻，就是單純為小孩子健康著想，此刻怎麼覺得，他們爺倆把給魔化了似的。

　杜壹拿過茶，蹲下，然后上吸管沖眼淚汪汪的小宋彥說：“咱們三個一起把它喝掉好不好？”

　眼淚汪汪的小人瞬間臉變了大晴天，咧開又笑了，拍著手看了眼宋銘呈：“好，好，謝謝媽媽。”

　宋銘呈垂眸看著杜壹挑眉。

　倒是什麼也沒說。

　心里明白，這是心了。

　小小宋笑逐開，開始告狀：“媽媽，剛剛買茶時候有好幾個小姐姐看爸爸，還試圖搭訕。”小小年紀，不得不說，天賦異稟，組織語言的能力很強。

　杜壹看了宋銘呈一眼，宋銘呈撇開一邊笑，然后白了小宋彥一眼。

　“其中一個姐姐還問我爸爸有沒有朋友。”小宋彥臨危不懼。“他都是我爸爸了，那個姐姐居然還問有沒有朋友。”

　“......”宋銘呈開始稍顯無語，這小孩，不跟他說，直接告狀。他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爸爸，有老婆還可以有朋友是嗎？”

　“......”

　宋銘呈干脆蹲下，整了整小小宋的領，卻是看過杜壹說：“你爸爸這輩子，從沒過什麼朋友，直接娶了老婆，就是你媽媽。”接著又轉而看小宋彥，話卻并非說給他聽的，“所以，明白了？”

　遠的噴泉水砰的一下散開了花，淅淅瀝瀝的淋到了立在不遠的一家三口上。

　好在天氣不算太冷，小宋彥一聲：“爸爸媽媽，下雨啦！”然后跑著踩腳下的水。

　不遠的寬大草坪郁郁發青，研究院位置鄰著森林公園，周邊環境空曠干凈。

　宋銘呈原本就半蹲著在那，手過肩頭撣了下落在左肩上的噴泉水，一并抖落了下頭發梢，點點原本落在他發梢的水花向一邊散開。接著他躬起地上一灘清水向立在兩步之遙同樣正在水漬的杜壹灑了過去。

　杜壹握著茶杯笑彎了眼躲著往另一邊跑。

　遠踩水玩的小宋彥指著宋銘呈用稚的嗓音喊：“爸爸你好壞，你把水灑媽媽上，你好壞——”

　噴泉水點點滴滴，依舊時不時的噴灑而來。

　映著那雙彎起的眉眼，像一場溫馨又浪漫的、白焰火。

　如同數十年后同樣平凡的一個秋日午后，一位花白老人坐在一片樹涼下的石凳上，手中握著一本翻舊的筆記，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