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人便進了都城。
到了詭異的發中心,四周的黑霧可以用‘濃稠’來形容。
呼吸間眾士只覺得無數氣朽氣,隨著氣流涌肺腑,小刀子似得剮著他們的。
更可怖的是,無數負面緒、那些藏在心底最深想都不敢想的邪念,如同被打開的魔盒,瘋狂往外涌。
哪怕是長秦道人和奚魁,也有些吃不消,眼底溢出紅痕。
偏生天際的雷電弧如麻麻的游蛇,迸發出奪目絢爛的芒,反而把半邊天照得通亮,讓被霧氣裹挾的眾人并未完全變睜眼瞎。
顧之桑一抬手,淡淡的暈恍若黑暗中唯一的燭,不斷變大、變亮,哪怕是周遭的黑霧也無法撲滅。
用陣法將后的人都罩住,才讓逐漸陷狂的士們赫然回神。
而后趕忙碎各自的防符箓,把自己包裹住。
這里就是陣眼。
天空是聲勢浩的劫云和雷電,陸地上則覆蓋著可以把一切聲音、線都吞噬的黑霧。
黑與白的錯,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這座城都毀掉。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正當所有人陷茫然時,其中一人忽得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某個方向。
他指著那:“你們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個人影?!”
眾人聞聲看去、仔細辨析,果然在滾滾的濃霧的半空中看到了一個懸浮的人形。
“過去看看。”
就在他們一點點朝著那人形靠近時,一道凜冽且氣勢磅礴的力量著他們呼嘯而過,狠狠擊打在一人的上。
眾人驚愕回頭,便看到隊伍里一直默默無言的虛空道人被這力量掀翻,狠狠跌出十余米,摔在地上。
出手之人是顧之桑。
還不等有人出聲質問顧之桑為何要忽然對虛空道人出此狠手,他們便聽到鐵撞擊地面的聲音。
一柄細而尖銳的尖錐,覆滿了可以讓地級玄師當場暴斃的詛咒和符紋,從吐出一大口鮮的虛空袖子里掉出。
這下眾人啞然,意識到應該是虛空道人先想襲隊伍里的人,結果卻被顧之桑提前發現并制服。
奚魁面難看。
因為他剛才離虛空道人最近,也是最有可能被襲的人。
“多謝顧道友出手相救。”他拔出長劍,直指虛空道人:“虛空長老,我并未得罪過你吧?”
倏忽,天際凝聚了許久的巨大的雷,在這個時刻終于搖搖墜從天而降,狠狠劈在了不遠——就在那個半空中的人影上。
這道雷實在兇險,起的風波吹起了眾人的角,吹得顧之桑鬢角的發鼓,出一雙銳氣人的眼眸。
眾人不由看了過去。
刺眼的電慢慢淡去,霧中被照亮的人影出了廬山真面目。
終于看清那人面容的所有士,都陷石化和呆滯,神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狼狽爬了起來的虛空道人滿眼狂喜,跌跌撞撞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老祖宗救我!!”
顧之桑眼一瞇,提前挽花,桃木劍落下之時,帶著洶涌的力量的劍直直朝著虛空道人的后心斬去。
一聲悶響,虛空道人明明也是個地級玄師,卻被直接斬兩截。
從始至終周還包裹著電弧的人,都面帶笑容并未出手相救。
甚至在虛空道人的魂魄剛一離,他便直接把對方的魂魄吞噬掉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反應過來后,長秦道人又驚又怒,不可思議吼道:
“振河道人?怎麼會是你?!你竟與邪祟‘黑霧’狼狽為,你擔得起玄門正統嗎?”
奚魁也強忍著震怒:“難怪都到了這麼迫的時刻,你也不愿出關、協力清除黑霧,因為你就在與虎謀皮。”
電的長袍男子,正是干清門振河道人。
他聽到這些對自己的指控,反而更加得意,著胡須大笑兩聲,盯著顧之桑意有所指:
“顧之桑,好久不見。”
“你們想得太簡單了,不是他倒戈了黑霧,而是他現在就是黑霧。”顧之桑聲音冰冷:“振河道人已經被奪舍了。”
極度的震驚和憤怒下,士們并沒有聽出振河話里的怪異。
按理說,他和顧之桑從未見過。
可他剛剛說的不是‘終于見面了’,而是‘好久不見’。
只有顧之桑心里清楚,這是振河的黑霧借他的口,與自己敘舊。
他們的確是八百年的‘故舊’。
自己當年渡劫失敗時應到的那一抹毀天滅地的腐朽氣息,應當就是‘黑霧’的本作祟。
準確得說,振河道人上的現象不是普通奪舍。
他本人的魂魄并未被抹除,只是和‘黑霧’融合、并占據了主導。
他過往的記憶仍然存在,可心留下來的,只有扭曲的和各種負面緒。
從二十年前他修行走火魔,被蠱著犯下罪孽只為了滿足私,就注定了他的結局。
振河道人,一直以來都是顧之桑懷疑的第三人。
他是目前這個世界唯二的‘天’級玄師,引領玄門,諸多兇案慘案的背后又有干清門人的影子……
顧之桑怎麼信得過他。
如今他立于雷劫之下,被天雷劈打卻毫無損耗,顯然已經壯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立于都之,更像是他在主等候顧之桑等人的到來。
長秦道人咬牙:“振河,你到底想干什麼?你要毀了這個世界嗎?!”
振河——準確的說是黑霧,無辜地攤開雙手:
“錯了,大錯特錯!”
“本尊在創造一個全新的盛世,在改寫虛偽得令人作嘔的‘道’!”
“從今天開始,本尊才是此界主宰,是全新的‘天道’,更會為三界六道的主宰!”
他聲音愈來愈大,到最后幾乎震耳聾。
顧之桑心道果然沒錯。
''黑霧’真正想要蠶食的對象,是天道。
天道崩殂式微,也是由于在被它一點點侵蝕。
不待眾人驚駭,‘振河’指尖一彈,瞬間帶起鋪天蓋地的漆黑霧浪,將眾人席卷。
顧之桑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
看到了一些藏在霧氣中的幻境。
天地混沌初開,開了智的人族出現于六道,就勢必代表著‘’的出現。
開始時人類的很小,吃飽穿暖,不肚子。
當社會開始構建,王權更迭替,人的便從單純的填飽肚子,有了更多層次的追求。
''黑霧’——或者說一團本不出稱號的東西,就從這里開始孕育。
起初它明白自己的來源,清楚意識到了自己與人類息息相關。
那時候的它還很懵懂,只是單純想要親近孕育了自己、為自己提供力量的人類,想要融到人的族群中去。
于是它費盡所有力量化出實。
剛一面,便被無數人類驚恐又嫌惡地盯著,他們說自己是怪,是邪祟,把它好不容易凝聚的實打得潰散。
它沒有消失,因為人的永遠不會熄滅。
每每到了戰年代、□□時期,都是它力量增長最為迅速的時候。
那些年代里留下的一些怪傳說中,其實有不都存在它的影子。
然而它化了形又被消滅,這樣反反復復幾次,它終于意識到人類對它的排斥和痛恨。
明明每個人都有,可他們卻認為直面,是一件很恥的事。
它開始藏自己,在暗中觀察人類,并生出諸多不滿和憤懣。
憑什麼善就是正確,惡卻要被消除。
只因為天道向善,要求修行者克制人,所以同樣是從天地間孕育出的它就要被唾棄、被鄙夷。
何其不公!
漸漸的,它生出一個念想:
它想要無窮盡的力量,想要世界因為而存在,要人類陷狂歡的深淵……
所以它要取代天道,為這個世界上的‘道義’。
有了這樣驚世駭俗的它,在暗蟄伏了千萬年,不斷汲取著人世間的力量。
想要正面對抗天道,難上加難。
因此它便想到了一個卑劣無恥、卻快速的‘捷徑’:
竊那些出現在歷史洪流中被天道眷顧的、‘氣運之子’們的氣運。
所以近三千年來愈來愈困難的飛升,并非是人族在變差,而是很多渡劫之人被無形的力量從中做梗,灰飛煙滅。
待天道終于發現它的存在時,發現自道法逐漸崩壞的原因時,已經晚了。
彼時人道出現了一位‘天生神’的不世天才,骨靈胎,名為顧之桑。
生來就是要道修行、為至高無上的先天神的,上帶著大氣運,也是難得一見的堅毅心,或許是可以扭轉乾坤的節點。
然而那不斷壯大的‘黑霧’,也盯上了。
如若能夠吞噬此人的魂魄,將的氣運據為己有,它的能力可以再上一層,真正地與天道抗衡。
因此它便蟄伏在顧之桑的邊,于渡劫時給予致命一擊。
滿心以為自己要功的‘黑霧’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一個病怏怏的凡人頂著雷擊,把它即將吞噬、絞碎顧之桑魂魄的本力量生生扯了出來,替擋了這最后一擊!
待它掙那凡人,只是眨眼間的功夫,顧之桑的魂魄便消失了。
它清楚定然是天道出手,護住了顧之桑。
也護住一回圜的契機。
千年謀劃毀于一旦,怎能不讓‘黑霧’又怨又恨,更何況這阻止它、壞了它好事的人,還只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
一個因為善良、心,并且九世都是如此的爛好人;
它最痛恨的一種存在。
在此之后的八百年,天道和已經凝聚‘惡’念的強大,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衡。
天道無法強地將它消滅,也因道法崩殂、不可能再有人能夠打破桎梏飛升,連接人道和仙庭的通道同樣被毀。
襲擊顧之桑失敗、暴在天道眼皮子底下的‘黑霧’,也限,能力增加停滯不前;
但它知道,天道目前最后的依仗和一線生機,也就在那個被救走的顧之桑上。
當‘黑霧’到世界的力量開始回轉,生機開始涌現,它便開始滿世界地搜尋。
一個新生的孩子降生了。
天生命孤,被孤兒院收容。
''黑霧’知道,這是天道給予給顧之桑的轉世。
它覺到了危機,卻并不覺得擔憂。
八百年后的今天網絡發展,人類的更是達到了空前的高度,只要隔著網線稍稍挑逗,就能激化無數矛盾,引起無數邪念。
它很強大,更有足夠長的時間用來布局,勝券在握。
''黑霧’給這一世的顧之桑鋪了足夠多的暗樁。
干清門一脈從始至終,就是它布局中最重要的一環。
從振河道人的師父埋下患,在振河道人修行卡頓時,侵他的道心。
它控著玄門第一宗的掌門人,去參與了那些拐賣、摘取的案子,從中吞噬了大量的魂魄和生機。
誰能想到以救死扶傷、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玄門正統,才是一切慘案的幕后主使?
''黑霧’又按照推演的其中一條可能的人生軌跡,推演出這個轉世的顧之桑未來會為了建設孤兒院,進娛樂圈賺錢,和幾個小生組團出道,最后火遍世界,收獲無數喜的信仰。
為此它提前找到了組合中的一個孩兒,侵、并留下烙印。
這個孩兒會變一條幸運的錦鯉,是它棋盤上無往不利的‘將軍’。
從和顧之桑面的那一刻,屬于氣運之子的運氣,就會源源不斷被汲取。
越好運,顧之桑便越倒霉。
最后天道寄托了無數希的‘生機’,會變一個連喝水都塞牙,走路都會絆倒的霉神,被全網厭惡、唾棄,不可能再從那些網民的上獲得一一毫的信仰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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