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見底,要走的時候,秦堰書垂下眼簾,長睫在眼底投下暗影,幫拿出的時候,像是隨口問了一句:“你之前說得補課還需要嗎?”
“不要錢。”不等說話又補充,“就當是……”
姜茶茶截了他的話:“就當是答謝這一頓飯,還是說就當是之前幫你忙的事兒?”
他一是語塞。
他能說都有嗎。
看著他無措的模樣,姜茶茶故意逗他:“秦堰書,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是不是還和之前一樣,覺得我在你眼前晃悠很煩啊。”
“我沒有。”
“沒有的話,干嘛把界限劃得那麼清楚?”
秦堰書組織了一下語言,斟酌回答:“朋友之間才不會那麼多講究,也不需要談錢。”
一句話功從被變主。
姜茶茶沖他豎了一大拇指:“可以啊,秦同學,你現在學聰明了,懂得反擊了啊。”
兩人約定好下次調座位坐在一起,方便問題,講解。
……
回到宿舍。
秦堰書上衛生間,不經意間掃到墻上的鏡子。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停下了腳步。
秦堰書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的,只不過是過于瘦削而損失了兩分,多了些郁。
幽暗深邃的眸子給人一種銳利不好接近的距離,鼻梁闊,常年趨于一條直線的薄此刻弧度上揚。
他算好看嗎?
他不知道。
秦堰書知道鏡子中的人比較頹喪。
他指尖捻著發梢,是不是發型的原因?
不管是周一航還是其他同學,頭發就算不是干凈利落的短發寸頭,也打理的十分妥善。
只有他自己剪的發型,狗啃似的。
學校里是有理發店的,放假關了門。
秦堰書拿著錢去了校外。
花十五元把頭發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眼看過去多了些清爽。
開學后,看到換了新發型的秦堰書,班里那些男生生都多看了他幾眼。
有說一個發型改變一張臉,拯救一張臉,看到秦堰書,他們理解了。
臉還是同一張,服也是洗到泛白的舊,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發型,卻給人天差地別的覺。
云朵和同桌咬著耳朵說:“這哪是一個發型的原因,明明是從骨子里出來的氣質,之前秦堰書一個人坐在角落里,是個渾都著厭世背景板。
看別人的眼神,說句難聽的,和看死人沒什麼兩樣。你不覺得他眼睛里,現在有了嗎?”
同桌噗嗤一笑:“你當他是奧特曼還是葫蘆娃啊,還眼睛會放。”
云朵撇。
還不信的話?
一個人影出現在班里門口。
云朵目轉向秦堰書,心里嘖了一聲,繼續咬耳朵:“不是奧特曼是什麼,看他眼睛亮的都快趕上電燈泡了。”
這就是的力量啊。
雖然這個還沒開花,但已經發芽了。
同桌順著的視線看過去。
秦堰書眼睛里只能容下一人。
同桌腦袋還忙,視線在門口和后排來回打轉,一方面覺得沒什麼意外,一方面有些接不了。
“看懂了,他眼睛里是燒著的火焰,不過,我就好奇了,他們兩個怎麼就看對眼了?”
姜茶茶漂亮,之心,人皆有之,秦堰書心很正常,姜茶茶怎麼回事啊,怎麼會看上一個除了學習,其他一無所有的書呆子?
“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言。”
大課間,秦堰書掏出自己的老年機看了一眼。
有幾條未讀短信。
這個手機號只有姜茶茶知道。
他下意識抬眸瞟了一眼姜茶茶,然后飛速打開。
在看到消息容,這才想起來自己讓姜茶茶用自己手機打電話的事。
是那個表白的男生。
幾條消息意思都是大同小異。
都是有些話想當面和說,能不能見一面。
已經明確的拒絕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見面能改變什麼?
羽遮掩住眼底的冷,他將手機揣進兜里,一直到無人的場角落才停下來,秦堰書點開信息,直接回撥了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
嘈雜紛的聲音很快遠離,是男生換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聽到電話里張赧的聲音傳來,秦堰書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表明了份后,也不和對方說一句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隨后他又不太練的把號碼拉黑。
踩著鈴聲回班,對上姜茶茶清亮的眸子,心虛一閃而過,他垂下眸子,盯著地面回到座位上。
……
秦泰被關了一個星期放了出來。
倒是消停了一段時間,或許是王曉歡說了什麼,沒來學校找秦堰書。
秦堰書很回去,每次需要回去拿東西,也都是憑借著對他的了解,避開他在的時間段。
倒是遇見過兩次王曉歡。
不過也只敢上罵罵咧咧說一些難聽的話,卻不敢真的對他做什麼。
秦堰書提著服走得時候,就聽說下次要換鎖,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家的。
他停下腳步,目在房環顧了一圈,不再是低眉順目的順從,嘲弄一笑,語氣冷:“嬸嬸住的房子,到底是誰的錢買的,難道這麼快就忘了?”
買房子的首付,是秦堰書爸爸在世的時候借給他們的,秦爸爸車禍出事后,這個錢他們沒有說還的事也就算了,肇事者賠償的錢也都進了他們口袋。
王曉歡的氣勢削弱大半,還是胡攪蠻纏,不肯承認,“不管怎麼說,房產證上就是你叔的名字,那就是我們的!”
“希你們半夜聽見敲門聲,也能這麼氣。”
他該拿的東西都已經拿走差不多了,這個所謂的“家”回不回對他來說都一樣。
王曉歡眉眼一沉,不想和他說這個話題,嘟嘟囔囔罵了幾句白眼狼進了廚房。
相安無事到了六月底。
會考結束,所有人難得有一個輕松的周末。
云朵早幾天就嚷嚷著周末要去看電影,纏了姜茶茶兩天,姜茶茶已經回絕過很多次了,看連著給自己課間買了幾次水的份上答應了。
他們相約在校門口集合。
同行的還有兩個小姑娘,一個是云朵同桌陳曼婷,還有一個不認識。
云朵介紹后才知道是高一時是同班同學,金雪靜。
一路上,金雪靜都心事重重的模樣。
到了商場門口。
姜茶茶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始終追逐著自己,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出異樣,在要進去的時候,目落在不遠一個套著玩熊頭套的人上。
那人手里攥著一把氣球,旁邊是一個在發傳單的小姑娘。
有小朋友過來,小姑娘就遞過去一張傳單,套著玩偶頭套的人就送上一個氣球。
對云朵們說了一聲等一下,然后徑直走向那邊,接過小姑娘遞過來的傳單,目落在玩偶熊的腦部,不確定地問:“秦堰書?”
小九九,【是他是他就是他。】
姜茶茶:……
他做的兼職還真是多啊,隨可見。
這麼熱的天,他后背早就被汗水打,不用看,他也知道頭套下的自己會有多狼狽。
小姑娘,遠遠瞧去就是亭亭玉立,奪人眼球的存在。
一襲白的齊膝,順的烏發兩側編了兩小辮,用黃的發帶綁著固定在腦后,u型領口完出致的鎖骨,腰間一側系著蝴蝶結,擺是設計復雜的花邊,底下勻稱修長的雙似是白到反。
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鵝,他就是污水里,連丑小鴨都談不上的存在,在這樣的面前,他很難不生出一種自卑來。
對秦堰書來說,他做不到把白天鵝拉到泥潭來,讓沾染上泥濘,所能做的只有自己努力在深潭里掙扎,試圖擺污濁。
然而現在的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掙泥潭的束縛。
秦堰書沒有出聲,抬手給了一氣球。
小姑娘抬手接過,瓷白的小臉上一雙無辜水潤的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他,盯得人心的一塌糊涂。
形狀姣好菱微啟,嗓音:“能幫我系一下嗎?”
旁邊發傳單小姑娘眼睛在上都撕不下來。
到灼熱視線,對著小姑娘甜甜的客氣一笑。
心口猝不及防被了一箭。
小姑娘恨不得開秦堰書,大聲說來。
這如凝脂的絕對是天生的啊!
不知道怎麼樣,是不是真如剝了殼的蛋一樣。
秦堰書了,手里的一把氣球,遞給拿傳單小姑娘,骨節分明帶著疤痕的指節接過手中的氣球。
他似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認認真真在纖細手腕上繞了一圈,打了一個活結。
指尖不可避免的與有一些接。
麻麻的覺從食指指尖一直到心底。
他手垂在側,食指在自己掌心勾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留,還是想把那一瞬間的從指尖抹除。
恍若沒有任何察覺,歪了歪腦袋,晃了一下手腕,抬頭看向鮮艷的氣球。
“云朵還在那邊等我,我不和你說了。”姜茶茶輕聲道,“你好好工作,等電影結束我和你聯系。”
他點了點頭,卻因為腦袋在碩大的頭套里,本就看不到他的作。
他意識到這一點,又啞聲吐出一個字:“好。”
沖秦堰書和他旁的小姑娘揮揮手,愉悅的帶著氣球翩然離開。
本就奪目的孩,因為手腕上系著的氣球,落在上的視線更多了。
他生出一種懊悔來。
不該給那個氣球的。
可是……看著高興。
他兀自陷糾結。
旁的小姑娘把氣球遞給他,然后頗為興問:“欸,你和剛剛那個什麼關系啊?”
“同學。”
“只是同學。”
“嗯。”
小姑娘眼睛倏地發亮。
“你能不能把小的聯系方式給我啊,我有一個表哥,讀的是一流的醫科大學,長得特別帥,平時潔自好,至今母胎單,我把我表哥推給唄,認識一下。”
什麼都不了解,就說認識?
秦堰書有些不愉地蹙眉。
“還未滿十八歲。”
“和你是同學,你倆也差不多大小吧?我表哥大二,20了,也就差了三歲,不多,實在不行可以等到小姑娘上了大學以后再見面唄。
這樣,我先給你看看我表哥的照片,人稱醫科大的門面招牌,長得是真不錯。”
說著就要掏手機,然后才想起來自己手機在店里放著。
“等休息的時候我給你找。”
“不用了。”秦堰書面無表,嗓音沉冷,“不會談的。”
“你又不是,你怎麼知道,就幫忙問問唄。”
秦堰書沒有再開口,邁開往商場方向走。
小姑娘忙說:“你去哪?還沒到時間呢,換班的還沒來。”
秦堰書沒有理會,徑直朝著商場大門走去。
和經理說了一下自己今天有事,也沒要錢,去后面更室換回自己的服。
另一邊,云朵挽著姜茶茶的手臂,手指勾了一下綁著氣球的繩子,問:“那個是誰啊?”
“秦堰書。”姜茶茶沒我任何避諱道。
驚疑:“你知道他在這邊兼職?”
姜茶茶搖頭:“就是看著像他。”
三人換了一個眼神,金雪靜都提起了幾分神。
云朵饒有興致問:“茶茶,問你個問題。”
“嗯?”
“你老實代,你和秦堰書到底是不是真的?”促狹眨著眼。
姜茶茶:“什麼真的假的?”
云朵肩膀輕輕撞了一下,“還和我裝是吧?事先不知,離這麼遠還能認出來,這算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快說快說,你們有沒有在一起。”
姜茶茶搖頭:“沒有。”
“真的?”
“比真金還真。”
八卦問:“那你是不是對秦堰書……”
姜茶茶沒有正面回答,含糊其辭道:“他好的,你們猜的那些,要等大學以后再說,現在說太早了。”
“嘖,談的多了去了,早什麼。看不出來,你這麼乖啊?”
姜茶茶但笑不語。
小九九念念叨叨,擔憂的不行,唯恐被說。
秦堰書雖然黑化值沒有降多,在六十徘徊,但對的心思,還直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要是松了口,秦堰書絕對二話不說就向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