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緩緩踱步走到門衛室，輕輕敲了敲玻璃。

“您有什麼事兒？”

門衛保安看得出來余天的穿著價值不菲，不敢小瞧，客氣得很。

“麻煩了。”

余天彬彬有禮，遞了中華煙過去，“我是雙縣城浪紗織廠的老板，想面見你們的廠長，談一下合作的事兒。因為生意很大，銷售科對接不了，請你務必幫我聯系一下。”

“哦...”

保安接過煙，客氣回復，“既然這麼重要的話，您稍等，我馬上幫您聯系。”

“謝了。”

余天謝過，把一盒煙都塞給了他。

保安一笑，轉頭去找隊長。

他肯定是沒有這個權限的。

隊長一聽有大事，忙過來和余天攀談幾句。

聽說生意很大。

他也不敢耽誤。

趕撥通廠長的分機電話。

“廠長說了，讓你進去。”

一番通過后，余天順利進。

經過指引。

他來到位于假山后面的五層辦公樓。

上到三樓，敲門進。

三廠廠長茍民正坐在辦公室喝茶。

見余天進來。

他禮貌起來迎，握了握手。

只是面上，略有不悅。

不過。

也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有這般表現。

紡織三廠可不小。

工人足有兩三千。

場地面積遠比李德民的春風織廠大上四五十倍。

余天所說的什麼浪紗織廠。

茍民本連聽都沒聽說過。

讓余天進來見面。

只是給他個面子而已。

畢竟麻雀再小也是。

茍民打算，聊上兩句，就把余天打發到銷售科去。

正常況下。

像這種事，也確實應該由銷售科先進行對接。

“茍廠長。”

余天大大方方落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不卑不地說，“抱歉這麼直接打擾你。我之所以沒聯系銷售科，是因為有個大單想和你親自談談。”

“哦？”

茍民來了興致。回坐后，喝了口茶，開玩笑一樣說，“您有多大的單？”

“是這樣...”

余天略加思索，“茍廠長，我呢，有個小小的織廠，里面有兩臺織機和一些普通的設備，還雇傭了十個工，不過我在...”

“哈哈哈！”

話未說完，茍民搖了搖頭，大笑著說，“余老板，您給我逗笑了！您一個開廠的，到我這兒紡織廠來買布匹，是要做布子嗎？再說，你能買多？算了算了，初次見面，咱們也算相識了。這樣吧，那個...”

他說著，對門外喊了句，“小劉兒，小劉兒，來，帶余老板去咱們銷售科讓王副科長安排人和他談談。”

“別啊。”

余天趕制止，“茍廠長，我要的量，很大很大，可不是你們銷售科能輕易決定的。”

“哈哈。”

茍民站起，客套兩句，好像逗小孩兒一樣，就要送客。

很大能有多大？

十匹布？

可余天的下一句話一出口。

立刻讓茍民怔在了原地。

“茍廠長。”

余天含笑，認真地說，“我要的量真不小，我要五百匹布。”

話落。

茍民揚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停滯住了。

五百匹？

1匹40米。

五百匹，就是2萬米。

要是真的話。

那這還真是一個超級大的生意！

茍民先是一怔，隨后落座，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兒不停打量著余天。

“茍廠長，還要不要...”

下手小劉兒在一旁謹慎問了一句。

“不了。”

茍民搖搖頭，“小劉兒，去把我那個黃山尖兒拿來，給余老板泡一壺茶。”

小劉兒很懂事。

茶葉泡好。

他也退了出去。

門關上，茍民點了香煙，語氣變得鄭重一些，緩緩問，“余老板，您剛才，不是在開玩笑吧？”

他現在還真有點兒拿不準。

通過觀察。

他發現余天從始至終，一點兒也沒怯，完全是竹在的樣子。

茍民也混跡商界多年。

自覺看人很準。

他決定。

再和余天簡單聊聊，通一下。

“當然。”

余天一臉自信，“茍廠長，您這麼大個廠長，我敢開您的玩笑嗎？我說的就是五百匹，五百匹白布。”

“好。”

茍民深吸一口氣，“你要是真要這麼多的話，我們銷售科還真沒法和你對口。不過我還得問問，這些布匹，你要用來做什麼，肯定不是做子的吧？”

這是肯定的，誰穿布子？

只是要做幸子衫的事兒，余天不可能給茍民。

“沒錯。”

余天笑笑，飲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又說，“我們是要做服，但款式什麼的您就不必過問了。對了，剛才您打斷了我的話，沒讓我說完。我剛是想問問您，青縣有個新開沒多久的大華制廠，您聽過嗎？”

余天不知道茍民到底了解不了解大華制廠。

但。

不管他了不了解。

余天都有能夠圓回來的話兒。

“沒合作過...”

茍民思索一陣，“我聽下面人說過，應該新開沒多久的，大華制廠的老板什麼范大華，誒，難道，這廠子和你有關系？”

按照他的理解。

這麼大單子的話，范大華應該親自過來才對。

“有...”

余天自信的說，“茍廠長，范大華短時間發了橫財，開了制廠，錢怎麼來的，您心中應該有數。實不相瞞，我和范大華一直都是合作伙伴，從暗到明，一直都是我們通力協作。名義上，他是掌權者，但實際上，背后的人是我。”

“哦...”

茍民反應很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范大華和你，你們兩個，原來是干那個的...大華制廠，你占得份比范大華要多。”

他暗指走私。

“正是如此。”

余天站直腰板，侃侃而談，“這件事，你不要到宣揚，免得給我帶來麻煩。生意就是生意，咱們談的是買賣！如果這次咱們談得妥，那等過段時間，我會和大華一起找你吃飯再詳談，地點就定在大華制廠。到時候，其他的細節，咱們當面細說。”

“沒問題！”

茍民痛快答應一聲，眉頭舒展開來。

起初。

他也懷疑余天是在忽悠人。

可當他聽見余天要約到大華制廠吃飯后，便打消了所有懷疑。

能見到法人，老板。

這還有啥值得懷疑的？

最主要的是。

他們廠子就是賣布料而已。

不管賣給誰。

只要錢給到位就行。

至于走私是真是假，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說說吧。”

余天出微笑，“茍廠長，這五百匹布，你能給什麼價格？”

“一塊三一米。”

茍民思索片刻，做出決定，“算你兩萬五吧！不過按照規定，你要先付百分之三十的預付款，到時候我們才能開始制作。”

一塊三，確實不貴。

這是只有廠長才能給的特價。

但是這對余天來說還不夠。

他要把價格再往下才能達到心理預期。

若不然的話。

豈不是白花了100塊買服？

“不對吧。”

余天搖搖頭，“我說茍廠長，您這三廠這麼大，工人這麼多，能沒有點兒存貨嗎？我知道，你們廠里的倉庫，肯定積著不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