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老端，你不要太過分了！”顧正東沖上去，橫在周姨前面，把護住。

“廠長，我預支一百塊工資，下個月扣。”老端臉一揚，挑釁地說。

“周姨，給他寫個借條，讓他畫押，他不會簽名。”顧正東回說。

“廠子里資金張，如果都這麼借，我們怎麼運轉？”周姨沒想到顧正東能直接批了，一時下不來臺，說話也很沖。

“資金我會想辦法的，周姨先給他吧。他應該也是有難。”顧正東低聲勸道。

老端聽到他這麼說，突然臉一黯，氣焰也低了些。

周姨沒辦法，只好氣哼哼寫了借條。

看老端出去，周姨還不解氣，拉開椅子，怦怦關了窗子。

“周姨，別生氣了，園長這件事給我的教訓，以后凡事留余地吧。”顧正東跟自己人，有耐心。

“小明沒事了吧？”周姨忙問。

“沒事，孩子沒事兒了。”顧正東頹然坐下來。

“你先回家睡一覺吧，眼圈都黑了。”周姨看他的樣子，也是心疼。

這十幾個小時，把顧正東折騰慘了，頭發蓬蓬的，眼皮也是腫的，因為一直沒有喝水，都干裂皮了。

周姨忙去倒了一杯水，剛送過來，就聽門怦地一下撞開了，霍小闖進來。

“東子，你沒事兒吧？”

“小！”顧正東見了親人，說不出的委屈，眼眶紅了。這些天的思念，全都一泄而出，竟然一時失態，出手臂把霍小抱在懷里。

周姨識趣，第一時間撤出去。

顧正東把霍小抱著，這種踏實的覺，能他的心。

霍小一不，任他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顧正東才慢慢把手松開，這時他的臉也紅了，不敢看霍小的眼睛，退回到桌邊。

“我被外派學習，走了幾天，我不在家，就出這麼大的事兒。”霍小嗔地說。

“你走也不告訴我一聲。”顧正東還是忍不住埋怨。

“告訴你？為什麼！憑什麼！”霍小把一嘟，扭跺腳。

這還真把顧正東給問住了，憑什麼？

他是霍小的什麼人，他有什麼資格要求來報備。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顧正東眼神暗下去，低頭道歉。

“你真慫！”霍小見他這樣，氣不打一來。

孩子最介意的就是這個，男人在面前手腳的不勇敢。

想不到顧正東也是這樣的人。

“是我的錯，我錯了。小你別生氣，我們是朋友，是我要求太高了。”

“顧正東！你把話再說一遍！”霍小的眼睛涌上淚來。

“我們是朋友。”顧正東說這五個字時，好像脖子被人掐著，一字一句出去的。可是現在的況就是這樣，他的事業沒有穩定，家里有老有小，責任重大，他不能誤了霍小。

霍小可以有很大的選擇空間，不必找一個二婚帶孩子的，不能讓委屈，被世人指點。

顧正東覺得一個男人的擔當，就是要給自己的人依靠，現在他做不到，就不能強求。

他不能讓霍小為了他，去對抗全世界。

“好，我明白了，我們的關系，就是普通朋友。顧正東，你太讓我失了！”霍小跑了出去，像來的時候一樣匆匆的。

顧正東的心像被掏空了，這一天天給他的打擊太大，他有點承不起了。

“東子，回去睡一覺吧，睡醒就沒事兒了。”周姨在隔壁房間，全聽到了，心疼顧正東，又不知從何安。

“好，我回去睡覺。”顧正東點點頭，是革命的本錢，他要做的事多了，不能倒下。

他沒敢騎自行車，了一輛出租。坐在車上就差點睡著了。

回到家里，白已經準備好飯菜了，他胡吃了一口，就倒在床上。

他又累又乏，可是睡得很不安穩，閉上眼睛，就是小小被拋出窗口，他拼命張開雙臂去接，一次又一次。

他睜開眼睛時，天都已經黑了。

嫻姨帶著那三個孩子在吃飯，白去醫院了。

“我去醫院吧，不能讓白大娘在那里，年紀大了，媽明天你也別去了，我找人。”顧正東說著坐到桌邊。

他了小小的頭發，這孩子也了很大的驚嚇，沒有之前活潑了。

“龍龍小強，照顧好妹妹。”

顧正東只能這樣了，小小是需要心理疏導的，可是這年代找心理醫生，難于上青天，大城市還有可能，這種四五線小城，很多人對這個名詞都沒聽說過。

“吃飯呢？”門口傳來閔蘭的聲音，顧正東吃了一驚，難道是因為霍小的事上門討伐的？

他急忙起迎上去。

“閔姨您怎麼過來了。”

“出這麼大事兒，我怎麼能不來。”閔蘭不客氣地說。

顧正東發現，來人只有閔蘭和霍主任，霍小不在。

他不知是應該松一口氣，還是難過。

“我聽說小小的事了，需要心理疏導，這個你做不了，先讓我把孩子帶走吧。”閔蘭說。

顧正東明白了，這一定是霍小告訴閔蘭的。

霍小跟他賭氣，可是還是不放心不下小小，就是這麼善良。

顧正東心疼了一下，霍小確實是值得疼的孩子，希他還來得及變得強大，能有機會讓幸福。

閔蘭是專業人士，幾分鐘就讓小小對有了依賴，還答應回回家去住。

天不早了，霍主任他們帶著小小回家去，顧正東送到巷口。

“住院的孩子小明吧？等他恢復一些，我會去的。”閔蘭說。

“太謝了！”顧正東雙手合十鞠。

“你別這麼客套。都是為了孩子。”

霍主任攔了一輛出租，閔蘭抱著小小坐到后座。

霍主任坐副駕位，上車時抬眼看了顧正東一眼，言又止，最后還是什麼也沒說，關車門走了。

顧正東覺得這一眼里有東西，應該是他知道什麼了，該來的還是要來，他要面對的更多了，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