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本來想定做一口鐵鍋，專門用來煮茶葉蛋。

結果去鐵匠鋪問了問價格后，默默地告辭了。

那是一個買不起的奢侈品。

只能暫時默默仰那種。

然后，轉頭去買了個大砂鍋。

蛋是在村里收購的，統共收了五十個，剛好能煮滿滿的一鍋。

張司九的配料，都是去程萬里藥鋪里買的——是的，八角香葉桂皮豆蔻這些，全部都是中藥，在藥鋪里，可謂是應有盡有。

這些錢直接就把張司九賣干木耳的錢花了，甚至還欠了楊元鼎一筆。

楊元鼎很豪氣：“你寫個條就行，不用寫期限了，什麼時候有什麼時候給我。”

他倒是沒說直接給張司九的話。

張司九也很干脆利索的寫了一張借條。

然后，兩人就去楊元鼎家里煮蛋了。

第一次煮蛋，大家都有點兒張。

尤其是招銀——眼的看著張司九熬出一鍋鹵湯來，時不時地還嘗一嘗，確定一下味道。

是的，張司九只知道大概的配方，其他的，只能慢慢索。但是好在程萬里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大概跟講了講這幾味香料的藥，讓自己回去試著搭配。

是味道這一塊，張司九幾乎花了整整一下午。

以至于整個縣衙后院，都飄著一濃郁的香料味。

這香料味，從一開始的奇奇怪怪，變了有點兒醇厚勾人。

楊元璋和楊元峰也都被吸引過來了，這會兒也跟著盯著那鍋里褐的一鍋湯。

三兄弟那相似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張。

看上去有點像是一套三個大小不同的手辦。

張司九忍不住有點想笑，于是嘗完了之后，干脆賣關子不說話。

最后還是招銀最沉不住氣，急得憋不住：“怎麼樣？行了沒？”

這一下午下來，要是還不行，招銀覺得這日子就真的是過不下去了！這也太難了！

三兄弟也用眼神無聲催促。

張司九矜持的把勺子遞過去：“試試？”

一人嘗了一口鹵湯后，四個人面各有古怪。

尤其是對于楊元璋、楊元峰、招銀三個土著來說，這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新鮮味道，一時之間，只覺得奇奇怪怪。

唯獨楊元鼎眨了眨眼睛：“沒有那香料沖味了。單獨也吃不出哪個香料的味道了。看來是可以煮蛋了？”

張司九點點頭，準備去煮蛋。

別小看煮蛋，煮蛋也是個技活。

第一次蛋煮的時間長了，太老了，味道就不好進去，而后影響鹵蛋的風味。

但如果時間太短，蛋白沒凝固完全，那就有敲后直接出的風險。

而且這麼多蛋一起煮，也很容易有很多蛋因為熱不均勻，而導致裂開——這些蛋肯定是不能后續加工做鹵蛋的。

張司九挨個兒將蛋外皮上的污垢洗干凈，才放冷水鍋里開始煮。

等鍋開了，又煮了大概三分鐘，就掐著時間將蛋全部撈出來了。然后直接放冷水桶里——這個時候，這一步是不能省略的。不然將來蛋皮是很難剝得完的。總會有蛋清粘連在蛋皮上。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炸了有四五個蛋，直接煮得裂開，一個個奇形怪狀，充滿了想象力。

張司九把他們留下，直接幾個人一人一個分著吃了——楊家三兄弟倒是都沒嫌棄，反而覺得有些新奇：原來煮蛋還能發生這麼有意思的事？

當然，那蛋肯定是不好吃的。不僅不夠香，還有很寡淡。一剝流一手的水。

招銀和張司九吃得很珍惜。

吃完了，張司九就把蛋撈出來，放在木盆里，讓招銀抱著搖——這樣撞裂的蛋皮不會掉落，只會有裂痕。

后來楊元峰覺得這個事兒有意思，接過去試了試，忍不住就玩上了癮。

要不是蛋有限，還不能久撞，他覺自己還能玩半天。

將蛋放鹵湯之前，張司九還大致檢查了一下，將碎得不夠徹底的蛋再撞一撞。

這一次，張司九也沒沒將蛋煮太久，湯開了之后，就直接關了火。

這樣放置一晚上，明天早上就徹底了。

現在晚上已經漸漸涼爽，也不怕壞掉，正好。

如果是再熱一點的時候，張司九只能一晚上都保持鹵湯的溫度，確保細菌不會讓鹵湯腐敗變質。

第二天早上，張司九天剛亮就起了個大早，直接和招銀一起進了城。

徐氏給們兩一人一個饃饃，讓們路上啃了墊墊肚子。

張司九一路上都有些迫不及待——主要是昨天煮完了蛋太晚了，本來不及檢驗蛋的敗，一晚上都有點兒記著這個事。所以這會兒就很急切想看看效果。

到了縣衙，楊元鼎也起了。而且還把爐子給點上了——這會兒們一來，鍋正好要開。

然后，張司九就撈出兩個鹵蛋來，一個給楊元鼎，一個和招銀一起分。

蛋還有點燙，但是大家都迫不及待。

這會蛋清已經不是雪白的了，而是變了一種淺淺的褐，其中還有一條條深的紋路——那是蛋殼上裂紋的痕跡。

不過猛然一看，還是覺很漂亮的。

張司九和招銀一人掰了一半的蛋，看得楊元鼎有點心酸：“要不我也跟你們分吧——”

不過張司九攔住了他：“你的那個蛋，算在租金里的。你安心吃。”

楊元鼎滿腔心酸就了無言：……

他決定低頭吃蛋，不理張司九了。

張司九已經品嘗起了蛋的滋味——嗯，還不夠咸，回頭可以適當加點醬油，不過倒是很味了。這一顆蛋，可以打到七分。

第一次，能有個及格分，張司九表示很滿意。

好評最高的，反而是招銀。

招銀幾乎是懷著虔誠的莊重，咬了第一口蛋。

然后發現這個蛋的味道，和想象的味道不一樣。

而且是很不一樣。

眼睛都亮了：“好吃！好好吃！九娘你好厲害！”

楊元鼎也點點頭：“下次多放點鹽，其他完。”

招銀表示不可思議：“為什麼這麼好吃你們還能挑出病？”

張司九和楊元鼎對視一眼：因為我們吃過太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