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
小五找到顧梓晨的時候,顧梓晨堪堪吃了晚膳。
之前他一直盯著秦月夕吃藥用膳,等月夕徹底吃喝完了,他才有空想到自己。
又不肯讓月夕知道自己是因為,一個下午沒有好好休息,便特意說有公事理,退出客房到樓下的大堂里吃飯。
小五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顧梓晨坐在大廳樓梯下方的一個八仙桌上用晚膳,桌上放了一盤吃剩的紅燒四喜丸子,還有一盤筍干燒。
看到小五,顧梓晨并不意外,拿起桌上的花茶漱口后才抬起黑眸,視線掃到小五上,“郭一賢寫了嗎?”
“寫了。”小五點頭,回答之前特意轉頭左右看看,確定周圍的食客差人們都還在不遠或是吃飯或是談后,又靠向桌前走了兩步,低聲音,“晚膳之后郭一賢寫的。屬下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就拿過來給您過目。”
說完話的同時,小五已經從懷里拿出了疊好的供詞,快速打開放在了桌面上。
顧梓晨單手拿起的宣紙,手上輕輕一抖,耷拉的宣紙就立刻平整如刀一般。
垂下黑眸,顧梓晨將供詞上的每一句話都仔細看了一遍。
郭一賢這次倒是比在之前縣衙里代的痛快多了,供詞上清清楚楚的寫明白了他與周世杰是如何私下往來的,每年會以給周世杰的七十歲老母過壽唯由,帶著一批賀壽的禮進周世杰的府邸道賀。
而那些送去的禮里,大多都有乾坤,里面都以各種方式塞了滿滿當當的真金白銀。有時候銀元寶不方便塞,就干脆在送去的上好的墨條紙筒放重新鑄好的金條。
供詞上清楚的寫出了每年給周世杰上供的各種東西,金條,翡翠等……各種折算起來,至紋銀五千兩。
五千兩,不是一個小數目。
難怪區區一個知府,為了花錢買命殺掉故意先,能隨手掏的出出三千兩白銀去找飛仙樓。
郭一賢是在岳城上任的第二年,就開始在師爺的指導下,開始貪污每一年的稅糧。
這四年下來,是給知府周世杰上供的銀子,就有兩萬兩銀子。
相當于一個朝廷一品大員,十年的俸祿了!
顧梓晨看完手中的供詞之后,將供詞揣懷里,然后看向小五,低聲問:“郭一賢的狀態是否好轉了。”
“好轉了不,說話吃飯,都沒問題了,就是還是有一些浮腫。之前兩天他連說話都費勁呢。估計今晚睡前再吃一頓藥,差不多就好多了。”
“既然好轉了,就別耽誤了。”
小五一時間沒明白,眼神疑地看著顧梓晨。
顧梓晨角微抿:“既然好了,就該明天下午,把郭一賢拉到公堂上溜溜,順便也把這兩天一直躲在知府衙門的周世杰拿下吧。”
“拿下?”小五怕自己會錯意,專門又問了一遍,還刻意把‘拿’這個字咬的字音很重。
要知道,請和拿,這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帶人態度。
‘請’過來,那是客氣,是好言好語的給帶到縣衙。
但是‘拿’,這可就是直接撕破臉,帶著暗衛還有扈杰的親兵去知府那邊帶鐐銬捆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啊。
“拿下。”顧梓晨面無表地開口,黑若點漆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小五,再次強調了一遍:“不用在跟周世杰客氣唱戲了。跟他們客氣了這麼久,就是唱戲也唱累了,直接一舉拿下,明天公開審理。事不能再拖下去,咱們已經在岳城這里耽誤的夠久了。”
他已經在這里停留許久了。
之前是為了搜羅證據,所以在驛站里韜養晦。
現在郭一賢已經認罪,原本只需要善后理好那些被多收多貪了糧食的百姓,退還多余銀子就行。
誰知道周世杰這個糊涂東西,放著好好的知府做膩歪了,非要跟通判一起聯手去買殺手刺殺郭一賢。
這樣的知府,若是還留著不收拾。
他們這次殺郭一賢若是沒有懲罰,這不就等于讓周世杰他們以后嘗到了甜頭。
到下一任岳縣令上任了,周世杰還不是想殺就殺?
這樣員跟土匪有和區別?
自然是不能留下周世杰這個禍害,就算是在多耽誤兩天,也要一舉拿下。
現在月夕他已經等到了,郭一賢的子也好轉了,事就不能再拖了。
此刻小五也明白了顧梓晨的意思,在八仙桌前的子更加靠前,直起的上也微微俯下來:“主子,那屬下等下就去悅來客棧那邊,給糧道大人知會一聲吧?”
如此大事,必然是要通知糧道大人。
畢竟論職來講,其實糧道要比主子的這個‘監察使’的品階,職要高得多。更有資格拿人。
顧梓晨輕輕頷首:“自然是要。而且最好我們不要手此事。不要讓別人覺得,這次我拿著太子給的金牌出來,占盡風頭。”
說完,他眨了眨眼,笑著道,“扈杰邊不是有一個辦事同樣深得扈杰真傳,也是個雷厲風行的衛溯嗎?”
“是啊。”小五點頭。衛溯的確也是狠人。在岳城共事這麼久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衛溯就沒怎麼他們打過招呼,比扈杰好像還要呆板幾分。
“就讓衛溯帶著一隊親兵去拿人,順便將讓扈杰今晚以本次湖鄂兩地的督糧道的份,給岳上頭的湖鄂總督寫一份文書,告訴他,這兩題岳城的大事,要他進兩日趕到岳,親自料理他的下級。”
“是,屬下即刻就辦。”小五抱拳。
正離開時,又聽到顧梓晨提問:“縣衙那邊今天如何了?”
“回主子的話,子渡大哥把衙門糧庫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條,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衙門口前來‘退糧’之人多的數不過來,混不已,還出現了冒領的……”
“我只是不去一天。”顧梓晨輕輕搖了下頭,“傳令下去,就說明日起,拿著錢師爺之前記錄稅名目那本真賬,開始逐一按照賬本上的順序,以‘戶’為單位,清退郭一賢多貪的糧稅,如有冒領的,一經發現,賞十大板,掉在衙門口的登聞鼓附近,示眾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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