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李姑娘來了？”

　一聽到是李梅娘來了，癱坐在繡墩上的扈杰立即來了神，馬上直起要來，“快，請李姑娘進來，告訴，的籍契我已經給他準備好了。”

　門外的衛溯聽得出糧道大人話語里的喜悅，回答的聲音里也不跟著多了一笑意，“是。”

　屋子里，扈杰看了一眼桌子上一個嶄新的籍契，瞅著上面的新戶籍，臉上的喜悅有迅速褪去，隨之換上了一副失落的表。

　他還在這里欣喜什麼呢？

　李梅娘今天過來，不是來跟自己敘舊閑話的，是來說要籍契，然后一走了之，從此大晉國，山高水長，九州四海，再難尋得的蹤跡了。

　失落間，虛掩的房門外已經響起了細輕的腳步聲。

　一聽就知道是子才能走出的聲音，輕移蓮步，腳步是又輕又快。

　很快，蓮步就移到了門口。

　李梅娘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糧道大人，奴家李梅娘，今日特來拜見大人。”

　“進來吧。”

　扈杰抬起大手在自己滿是胡茬的臉上了一把，恢復正常的臉。

　聽到扈杰的回話聲，門口的李梅娘才懂規矩的推開房門。

　進房后，李梅娘走到客房中央，特意在圓桌上前停下腳步，目不斜視，左右手疊在一起，于小腹，對正前方雄偉的男人盈盈一拜：“見過糧道大人。”

　“咳咳。”扈杰干咳了兩下，以此掩飾見到李梅娘時的慌，“你有沒有吃晚飯啊，這天剛黑，你就過來來，要是沒吃一塊吃點？”

　樸實無華的示好。

　李梅娘不莞爾，涂著嫣紅口脂的瓣也揚起了明的弧度：“多謝糧道大人的好意，只可惜奴家出門之前已經吃過了。”

　“哦，吃過了啊，那，那要不要再吃點點心餞干果什麼的？”扈杰說著，又轉從靠窗的桌面上端來兩個青花瓷的盤子，一個盤子里裝著顆粒飽滿的松子，另一個盤子里裝著澤亮的棗。

　李梅娘怎麼會看不出扈杰的心意，保持著 行禮的姿勢，微微垂首，雙手還是在小腹，聲道，“多謝糧道大人了，只可惜奴家不喜歡吃這些甜食。”

　“好，好吧。”扈杰一下子黔驢技窮了，尷尬地咧了一下，然后道，“我，我知道你今天來是要籍契的，我這籍契一給你，你就收拾行李走了。”

　李梅娘這一走，下次什麼時候再見都是未知了。

　他也沒有別的心思，就是單純的想在和李梅娘分別職權案，多跟說說話。

　“奴家知道糧道大人想和奴家相談一番，奴家今晚前來，也正有此意。”

　“正，正有此意？”扈杰茫然了下，然后眼含驚喜地看著了李梅娘，還沒等他細細詢問，就聽對方道：“郎有，對奴家又有大恩，奴家無長，既沒有多余的銀錢可以孝敬大人，又拿不出地契鋪面，唯有這子和姿還算過得去，姑且能報答大人一二。”

　“你你你——”

　扈杰似乎被李梅娘的這番話驚到了，說話直接變了結。

　“大人無須驚訝，也不必有任何負擔。”李梅娘這才從行禮的姿勢中放松下來，雙手還是在小腹，依然是一副溫婉弱的模樣，只是螓首稍微抬起了許多，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扈杰，嗓音地道，“奴家本就是賤籍賤人，出下賤，又是從青樓瓦舍里贖出來的，還跟過師爺……”

　說到此，眸垂下，笑容中多了幾分自嘲：“只要糧道大人不嫌棄，奴家愿意今夜好生侍奉大人。”

　“你，切不可，干什麼，你要干什麼！”

　扈杰過于激，說出來的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舌頭也捋不直了，雙眼盯著眼前的李梅娘，一臉的驚疑不定。

　“怎麼了，大人是嫌棄奴家這子？”李梅娘眉心微蹙，眸一暗，眉宇之間是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不，不是啊！”扈杰急的直跺腳，原本發黑的面容也在急躁中逐漸酡紅：“你，你怎可有這種想法？”他何曾嫌棄過？

　若是嫌棄，也就不會心心念念的想要把弄到自己邊了，哪怕知道不愿意做侍妾，只求可以跟在自己邊做侍候自己的侍也好。

　但這都被拒絕了。

　怎麼還能說是他嫌棄呢？

　扈杰急的在原地跺了兩下腳之后才捋直了舌頭，急急地道，“我不是嫌棄你，我不得你能一直陪著我呢，但你是這個意思嗎？你這是自輕……”

　‘自賤’兩個字險些就要說出口的時候，他趕停住了。

　可李梅娘還是聽出了他后半句話的意思，姣好的面容瞬間如霜凍結，隨后干脆自嘲的笑了出來：“奴家本就下賤，正因為如此，唯一能報答之，便是自己這幅子。既然大人不喜歡，不想要，那奴家唯有日后日夜為糧道大人祝禱安康。”

　說完后，李梅娘的子也得更直，只是不再抬眼看他。

　沒想到好好的一次見面，最后竟然聊城這樣，扈杰趕道歉，“對不住李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是不想你就這樣……我是說，不能這麼草率，我還是想你能一直陪在我邊，哪怕是做個使，只要每天陪我說說我話，也好。”

　“要讓大人失了，奴家只想從此真正自由，再也不想跟隨在任何人邊。”

　說話的聲音依然婉，只是話語中多了幾分堅定，“今夜奴家過來，就是來拿籍契的，還大人信守承諾，給奴家籍契。奴家您大恩，不管日后于何種地方，也會日夜唯您祈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扈杰知道，再不拿出籍契，自己反倒要在李梅娘心里是個小人了。

　不敢在廢話，扈杰趕拿起圓桌上的淡黃的籍契，雙手給了李梅娘：“李姑娘，這是你的籍契，已經從賤籍改為了良籍，日后你來去自由，在無人能要挾你。”

　“多謝大人。”李梅娘出纖纖玉手，接住了薄如蝶翼的籍契，淡然道，“奴家的馬車都已經雇好了，就與糧道大人別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