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快步下樓，到了塔婁娜面前。

半斤低了聲音道：“小人參見公主殿下。”

塔婁娜看到他，似乎并不意外,只輕輕點了下頭，“李昭在上面？”

半斤一頓,正猶豫如何回答,卻見塔婁娜已經站了起來。

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襟,道：“帶我去見他。”

半斤：“……”

從前他聽說過塔婁娜，但接不多，可那次塔婁娜在船上遇刺,落到主子手上之時，這脾氣卻比主子還要主子！所以，半斤本不敢反駁，便低聲應是。

半斤在前引路,塔婁娜便跟著他上了二樓，途中遇見樓里的小二，小二正想說酒樓要打烊了，可半斤掏出一錠金子給他,便讓小二生生將話咽了下去。

半斤將塔婁娜帶到了廂房面前，低聲道：“公主殿下，我家主子就在里面，只不過,昨夜喝得有些多……”

塔婁娜角勾了勾，“無妨，見他一面,我就走。”

說罷,塔婁娜主手推門,半斤正要跟上，卻聽到木門“啪”地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半斤：“……”

罷了，主子的私事，他還是不要摻和得好。

廂房中的燈火，已經燃盡了。

唯有月如銀，像水一樣流進來。

李昭側躺在廂房中的矮榻上，閉著眼，眉頭攏了一個“川”字，似乎有些難。

塔婁娜走到他旁，輕輕坐下。

闊別已久的面容，重現在眼前，有種恍如隔世之。

塔婁娜凝視著李昭，忍不住出手去，想要平他皺著的眉頭。

冰冷的手指，一及到李昭的眉心，李昭便略微了。

他下意識抓住眼前的手指，悠悠睜眼。

視線逐漸聚焦，一張明艷人的臉清晰起來。

李昭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著，喃喃：“塔婁娜，真的是你麼……”

這一夜，夢境一重又一重，李昭竟不知眼前是夢還是真。

塔婁娜看著他的眼睛，輕輕道：“李昭，是我，我來了。”

李昭心頭一，一把將拉進懷中，低聲：“你來了，那就好。”

李昭沉聲重復著，用兩只手臂便將抱住，仿佛生怕夢會醒來，隨時會消失一般。

塔婁娜依在他的懷里，無聲地閉上了眼。

“李昭，我要做王了。”塔婁娜語氣輕快，可眼中更多的卻是惆悵。

李昭醉意朦朧，只低聲道：“無論你要做什麼，你都是塔婁娜。”

是那個獨一無二，活潑率真，敢敢恨的姑娘。

塔婁娜抬起頭，深深看向李昭。

角勾了勾，笑得卻有些苦，道：“等做了王，只怕沒有機會再見你了。”

李昭手指上潔的面頰，眼神近乎迷離地看著，“在夢里，也不能麼？”

這話輕如云絮一般，可落到塔婁娜心底，卻讓心頭大慟。

塔婁娜環住李昭的脖子，聲道：“在為王之前，我還有一個心愿。”

李昭垂眸看。

塔婁娜盯著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一字一句道：“李昭，我想要你。”

李昭微微一怔，萬分詫異地看著，“塔婁娜，你……”

塔婁娜退后一步，站起來。

角輕勾，出纖細的手指，于自己腰間帶上，輕輕一拉。

的衫宛若花瓣，層層剝落。

白月如霜，靜靜打在瑩潤的上，曲線玲瓏，曼妙有致。

塔婁娜欺上前，俯凝視李昭，聲音著一蠱，“李昭，想要我麼？”

李昭盯著塔婁娜妙麗的眉眼，眸漸深，他正要開口，卻被塔婁娜吻住了。

的吻和的人一樣，蠻霸道，不容拒絕。

溫熱的瓣，一點一點撬開他的齒，逐步侵蝕李昭的防線。

李昭氣翻涌，也不知是更清醒了，還是更沉淪了，他摟上塔婁娜雪白的后背，這細膩的，仿佛一下點燃了念的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云雨織，難填。

門外，半斤聽到房中有靜，好幾次都想開口問問，可又不敢，只得強打起神，守在門口。這一場極致的歡愉，終于在黎明之前結束。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拉開。

半斤本來頭靠在門邊，幾乎要睡著了，一聽到聲響，便立即站直了子。

塔婁娜出來之時，與進去之前沒什麼兩樣。

半斤看了看，又長了脖子，向房間看去，可有屏風擋著，他什麼也看不到。

塔婁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還沒醒。”

半斤忙收回目，低頭道，“昨夜，辛苦殿下照顧我們主子了！”

塔婁娜頓了頓，道：“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半斤一愣，不解地看向塔婁娜。

塔婁娜低聲音道：“你是他的親信，也不想他徒增煩惱，是不是？”

半斤沉默了片刻，抿著角，點了點頭。

塔婁娜放下心來，角努力勾了勾，道：“我走了……好好照顧你家主子。”

說罷，深吸一口氣，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半斤怔然看著離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忙推門進去看李昭。

-

車軸滾滾，傾軋之下，發出輕響。

李昭宿醉才醒，依舊是頭疼裂。

半斤待在一旁，默默遞上熱茶，道：“殿下請用茶。”

李昭接過茶水，輕抿一口，可落口中，皆是苦。

他長眉微蹙，放下了茶盞。

“半斤。”李昭若有所思地開口，“昨夜……可有什麼人來過？”

半斤面微頓，忙堆起一臉笑意，道：“殿下，昨夜小人一直在陪您飲酒，到了后半夜，便喝得糊里糊涂了，也沒見過旁人……”

李昭眸微滯，無聲點了下頭。

果然，那一切都是夢。

半斤見李昭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想起了自己答應了塔婁娜，便只得心虛地轉過頭，忙別的去了。

顧青昀立在門口，已經等了多時，一見李昭回來，總算松了口氣。

“殿下一夜未歸，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李昭同顧青昀一起往府衙里走，已經斂了之前的神，道：“沒什麼，不過是喝多了，在酒樓睡了一晚，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顧青昀點頭，“進去再談。”

兩人在書房中坐定，顧青昀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道：“這是今早，探子從韃族送回來的信。”

李昭接過來，拆開一開，神便僵住了。

顧青昀定定看著他，道：“難道韃族又異？”

李昭搖了搖頭，“韃族朝中推舉塔婁娜為繼任者，想必很快，就要為韃族的王了。”

李昭說罷，角泛起一抹笑容。

這笑容里，有欣，有祝福，卻還有鮮為人知的苦。

顧青昀沉默了片刻，道：“殿下，我們也是時候回京了。”

-

冰城戰事告一段落，除侯立恒要料理完軍務，晚些以外，其他人便都要啟程回京了。

蘇玉音這段日子都玩得很開心，逛遍了冰城周圍能逛的地方，是買的新奇玩意兒，就能堆滿三輛馬車。

阿水本來幫著明珠和翠珍一起點數，卻被蘇玉音拉了過來，“阿水，回京的路還長著呢，嫂嫂買了很多好吃的放在車上，等會兒你上我的馬車呀！”

蘇玉音早就盤算好了，顧青昀定然一上馬車就是要批閱公文的，那一個人豈不是很悶？阿水乖巧可人，若有在旁說話，那這一路上也不會無聊了。

阿水瞧了自己兄長一眼，卻抿笑道：“兄長和嫂嫂在一起，我還是不要打擾啦！我和宋小姐一車就好！”

一面說著，一面看向旁邊，卻見宋云舒已經不見了。

阿水詫異地瞪大了眼，“宋小姐呢？”

此刻，宋云舒正站在一角落里，靜靜看著隊首。

冰葉順著的目看去，只見三皇子李昭，正在同侯立恒說著什麼，而侯立恒聽得認真，毫沒有注意到們。

冰葉小聲道：“小姐，馬上就要出發了，咱們要不要先回去？”

宋云舒指尖微凝，輕輕吐出兩個字，“不急。”

冰葉還想再說什麼，但見自家小姐一臉執著，便也不敢吭聲了。

片刻之后，李昭與侯立恒敘完了話，侯立恒便轉過來。

他的目輕輕一掃，不經意間，便落到了宋云舒的方向。

宋云舒微微一怔，連忙低下了頭。

侯立恒見到宋云舒，似乎有些意外，他沉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便徑直向宋云舒走來。宋云舒本想在離開之前，安靜地見他一面，卻沒想到他會這般過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侯立恒卻毫沒有察覺，只朗聲笑道：“宋小姐也是今日啟程罷？”

宋云舒忙斂了斂神，道：“是……”

抬眸看他，眼中仿佛藏著一汪秋水，輕聲問：“將軍何時回京？”

侯立恒笑笑，道：“北疆軍務繁多，未有歸期。”

宋云舒早就聽說侯立恒常年戍邊，就算非戰時，一年也只能回去一到兩次。

而侯立恒也是個出名的孝子，每年回京，除了推不掉的應酬，便都會在家中，陪伴自己的母親，抑或遵從母親的意思，見人說親。

想到這里，宋云舒的神不自覺黯了幾分。

聲音有些低：“侯將軍，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這段日子，多謝將軍的照顧。”

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

侯立恒愣了愣，道：“我一個人，哪懂照顧人呢？宋小姐別怪我不懂規矩就好，對了，有一樣東西要還給你。”

侯立恒說著，便手從袖袋之中，掏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