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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云暖》番外004

 轉眼已是深秋。

 姜暖穿著茄花綿袍,外頭罩著雀青比甲。

 跪在團上,把手中的念珠一顆顆捻過。

 這是一間小小的佛堂,是回來之后,韋玉命人在府里單收拾出一間屋子,擺了佛龕,迎了佛像,供姜暖禮佛用。

 姜暖原本是不信佛的,但如今卻每日都來禮佛。

 太還未升起,院子里靜悄悄的。

 鈴鐺走上前去,把姜暖扶了起來。

 姜暖在團上跪得有些久,鈴鐺便蹲下,輕輕地給膝蓋。

 “你呀!也真是的。”姜暖搖了搖頭說,“如今你的兒子都做了,你又何苦還在我邊伺候著?回到自己家里去,清福不好嗎?”

 “姑娘,我自便服侍您。只有在您邊我才覺得踏實呢。”鈴鐺直起笑著說。

 “你呀可真是的,你們都是放心不下我。”姜暖也笑了,“實則沒什麼的。”

 “是啊姑娘,如今大也進門了,家里的事一概不用您心。”鈴鐺扶著姜暖慢慢地往外走,“到時候再給您添個孫子孫,就更好了。”

 “韋玉給我建這佛堂,也是讓我有個寄托。”姜暖又回頭看了一眼,佛前的香爐里青煙鳥鳥,一派清凈。

 有的人求神拜佛圖的是心安,有的人是有所祈求,想要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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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姜暖在佛前什麼也不求,只是這里的安寧。

 剛走的院子里,大芳菲就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這位端莊明麗的人兒,嫁過來的時間雖不長,卻把整個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條,上下稱贊。

 治家的本事是得了徐春君的真傳,寬嚴有度,外相合。

 霍棗對也是疼有加,不肯讓一點兒委屈。

 “母親,今日天氣涼。我他們給你熬了補脾的山藥粥。”芳菲笑盈盈地扶住了姜暖的手臂,“府里的新廚子擅作小菜,我他做了幾樣,您嘗嘗看可有中意的嗎?”

 之前芳菲剛進府的時候,每天都要親自陪著姜暖禮佛。

 沒過兩天就被姜暖制止了。

 說他們小夫妻新婚燕爾,何苦天不亮就爬起來陪著禮佛。

 姜暖是個會疼人的,絕不像有的婆婆那樣,就擺起長輩的架子,勒掯小輩兒。

 “芳菲呀,天氣涼了,你也要多穿一些。”姜暖手在芳菲的說,“我瞧著你這件裳有些薄。回頭兒他們開了庫房,賜的那些料子都好得很,也鮮艷。我不喜歡穿,你要是再不穿就太可惜了。”

 “多謝母親疼我。”芳菲對長輩從來都是笑臉相迎,“那我就不客氣啦,回頭我就去選,多選幾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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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雖不喜歡鮮艷的,那我就選幾樣素澹的,也給您裁兩。您要是不穿,我們做小輩的怎麼穿呀?

 還有公爺和二弟三弟,多兩個裁,把冬的裳都盡快做好了。”

 “這個家有你,我是什麼心都不用啦。”姜暖笑著說,“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跟你母親說了。若生的是兒,必要給我家做媳婦兒的。”

 “不是我管家管的好,一來這府里的管家和管事們都是忠心又老練的,我不過是個擺設。

 二來,母親您疼我,便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也從不肯責備。

 外人說我好,其實他們并沒親眼看著,還是咱們自己家里的人給我維護了好名聲。”

 “你這孩子呀,真是靈得很。”姜暖對這個兒媳婦真是一千一萬個滿意。

 芳菲陪著姜暖回了房,丫鬟們也把早飯拿了過來。

 芳菲親自安放碗箸,姜暖就說:“好孩子,棗哥兒上朝去了,你便和我一起吃早飯吧。”

 “多謝母親賜飯,那我就不客氣了。”芳菲說著也坐下了。

 他們盡可能不讓姜暖到孤獨,這是霍家人的共識。

 芳菲喝了口粥,覺得味道不錯。

 準備嘗嘗新做的小菜,里頭放了些蝦米調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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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剛送到邊,忽然覺得一陣惡心。

 沒忍住便是一聲干嘔。

 自己覺得很過意不去,忙說:“瞧瞧我,實在太不像話了。”

 旁邊的丫鬟連忙給端來溫水。

 姜暖卻笑了:“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芳菲忙說不用:“這有什麼?我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

 “傻丫頭,”姜暖慈地說,“你嫁過來也三個月了吧?沒準兒是有喜了。”

 芳菲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姜暖又說:“這有什麼好害的,這是喜事兒啊。”

 然后就分咐人,把小菜撤下去。

 先讓芳菲吃完了粥,而后變派人去請大夫。

 大夫來了之后一號脈,便起道喜:“恭喜夫人大,大上有喜了。”

 “哎,這可真是太好了,等這孩子一出生,我就太夫人了。”姜暖高興地笑了。

 芳菲也高興,但到底有些慚慚的。

 “好孩子,打今兒起,你可得好生養著千萬別累著。有什麼事給下人去辦,你隔三差五的瞧一瞧也就是了。”姜暖叮囑說,“棗哥兒若是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

 霍棗深著芳菲,知道有了孕,必然狂喜。

 到了這天傍晚時分,霍棗才從衙門回來。

 他騎著馬拐進自家的街,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在徒步走著。

 那人穿一布黑,深秋時節,頭上還戴著個斗笠。

 他右手垂著,左袖空的,顯然沒了左臂。

 霍棗起初并沒有在意,可當他稍微一留意的時候,就覺得這人的背影說不出的悉。

 他于是勒住了馬,不遠不近地跟在那人后。

 看著那人不不慢地來到定北公府門前,站住了,仰頭去看門上的匾額。

 這時霍棗也從馬上下來,又往前走了幾步。

 那人似乎在出神,沒有留意到后有人。

 “請問,你要找誰?”霍棗問那人。

 那人的肩膀似乎抖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臉來。

 霍棗的孔不由得放大,手中的馬鞭也掉在了地上。

 他的張了又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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