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你怎麼對馬科長說話的！”

寧中英趕出面打圓場了，秦海這家伙在別的時候還圓的，遇到技問題的時候就原形畢了，用這樣的口吻對一個比他年長30歲的外廠技科長說話，這顯然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沒事沒事，寧廠長。”馬長峰擺擺手，想對秦海說點什麼，一時又覺得語塞。面對著秦海的目，他不知乍的，竟然到了一些力，似乎自己放棄這個齒的生產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

“小秦，我們馬科長可是正牌的大學生，本事在系統都是有名的。”賈雁高在一旁不滿地反駁著，“馬科長也是經過了反復論證，認為我們廠的技水平無法達到國產辦的要求，這才決定放棄的。”

“是這樣的……”馬長峰經過短暫的尷尬之后，開始恢復理智了，他字斟句酌地說道：“小秦，我想你應當知道，末冶金不是有設備就行了，關鍵在于鐵的配方，還有形之后的熱理。我們倒也不是沒有這方面的技，但我計算過了，據我們的現有技制造出來的傘齒，達不到對方的要求。”

“沒有技可以開發呀。”秦海說道，“鐵配方其實并不復雜，國外生產零件有用擴散合金化末的，有用霧化鐵的，也有用非常廉價的普通還原鐵的，就這個零件的使用工況而言，對鐵的要求并不高，難點主要是在添加劑方面。”

“對呀對呀，我也覺得難點是在添加劑上。”馬長峰興起來，“你說說看，是什麼樣的添加劑。”

秦海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用于燒結鋼構件的添加劑，不外乎用于幫助碳化的，比如uf4超細石墨；用于改善切削能的，比如s，還有ws2；還有用于潤的，比如kl。這些添加劑目前國還不能完全提供，可能需要進口，外匯的問題能不能解決？”

“這倒不問題，浦桑國產化本就能夠節省外匯，所以國產辦答應，可以幫助提供一些外匯，用于進口國稀缺的原料。”趙自然也加了談話，他從馬長峰的神中意識到事可能會有轉機，不有些心。

浦桑國產化，這可是牽中央的大項目，誰不想在這個項目中小小地一臉？尤其是在大多數企業都知難而退之后，能夠迎難而上的企業毫無疑問將會是到格外關注的。就算不考慮政治上的好，能夠為浦桑項目碩果僅存的幾家國產化配套廠之一，對于江洲機械廠也能產生極大的廣告作用，這樣的好事，趙自然怎麼能夠不上心呢？

“這些添加劑的況，你都很了解嗎？”馬長峰也被秦海的話吸引住了，秦海說的這些概念，他是這兩天才從國產辦提供的技資料中看到的，自己也知之不詳。聽秦海不假思索、如數家珍地說出來，他堅信秦海肚子里是有一些貨的。

秦海不敢太過于張揚，他擺了擺手，說道：“馬科長都不甚了解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很了解呢？不過是過去看書的時候注意過，到應用的時候，還得試過才知道。”

“哦……”馬長峰有些失，不過還是說道：“能夠有所了解也不容易了，至可以讓我們走一些彎路。”

秦海道：“馬科長別急，我說我不了解，不意味著沒有人了解。馬科長可聽說過陳賀千教授？”

“陳賀千！”馬長峰一愣，“我當然聽說過，國搞金屬材料，他可是這個。”

說著，他翹起一個大拇指，意指陳賀千是最牛的專家。

秦海道：“馬科長知道就好，你覺得如果請陳教授出馬，能解決這些添加劑的問題嗎？”

“那還用說！”馬長峰道，“可是，陳教授承擔著多國家最重點的項目，怎麼可能給我們這樣一個小廠子提供技指導呢？”

秦海笑道：“巧了，前一段時間陳教授到安河省去幫忙解決一些技問題，我恰好給他幫了點忙，細說起來，他還算欠了我一點人。所以，如果我出面去請他幫忙，他肯定會同意的。”

“此話當真？”趙自然盯著秦海問道。

“我這有陳教授的電話號碼，趙廠長要不要撥一個問問？”秦海從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頁，上面果然有陳賀千的名字，還有鋼鐵總院的通訊地址、辦公電話等等。

“太好了！”趙自然一拍大，像這樣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是秦海事先準備好

來哄騙他們的。騙子在那個年代還屬于稀有，一經出現就被熱心群眾集捕殺的。趙自然扭頭去看馬長峰，對他問道：“老馬，如果能夠請到陳教授來指導咱們生產，呃……再加上這位小秦同志幫忙，你覺得咱們能有幾把握達到國產辦的要求？”

“我覺得……嗯……起碼有八吧。”馬長峰強按著抨抨的心跳，對趙自然說道。

“好！”趙自然眼睛里冒出一藍，像是奧特曼要變的征兆一般，“如果有八把握，我看我們值得去冒一冒這個險。老馬，你和小秦同志認真探討一下，明天咱們再去國產辦，好好地教訓教訓那些崇洋外的家伙！”

“趙廠長，小秦剛才說得對，人家提出嚴格要求是對的，不能算是崇洋外。”馬長峰趕糾正著趙自然的用詞。如果這桌上只有他們本廠的人，馬長峰倒不在乎趙自然怎麼說，但寧中英和秦海在旁邊，馬長峰就有一種家丑不可外揚的覺，這其實是因為他對秦海已經產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崇拜。

“哈哈，對對，我用詞不當。”趙自然從善如流地打著哈哈，然后對寧中英問道：“對了，寧廠長，你們在浦江，住什麼地方啊？”

“我們還沒來得及找住呢。”寧中英說道，“正準備吃過飯就去找。”

“不用找了，就住到我們那邊去。”趙自然霸道地說道，“我們再開一個房間就是了，費用全算在我們賬上。”

“這怎麼好意思呢？”寧中英假意地推托著。

“就這麼說定了。”趙自然道，說罷，他想了想，又問道：“對了，小秦同志這樣熱心幫我們解決問題，我們也不能讓小秦白累。這樣吧，寧廠長，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廠幫忙的事，盡管說，只要在我能力之能夠辦到的，我一定盡力。至于對小秦該如何獎勵，我就不手了。”

這就是趙自然會做人的地方了，他需要秦海給他們廠幫忙，但當著寧中英的面，他是不能對秦海許以什麼報酬的，否則既是不給寧中英面子，又有可能讓秦海在自己的領導心中落下一個吃里外的印象，不利于秦海的長遠發展。

他承諾給青鋒廠提供幫助，然后再讓寧中英回去獎勵秦海，這就等于承認了寧中英對秦海的所有權，秦海能夠從中得到的好自然也是不會的。

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趙自然甚至想暗中把秦海撬走，引進到自己廠子里去。不過，在那個年代，這樣做是不太可能的，一個職工的調涉及到的環節之多，足以把一個人耗死。

“都是機械系統的，互相幫下忙有什麼了不起的，趙廠長說這樣的話就是見外了。”寧中英打著哈哈說道。

趙自然道：“寧廠長高風亮節，大公無私，我老趙佩服。可是小秦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如果不表示一下，可就是欺負年輕人了。我也沒法提拔小秦，也沒法給小秦發獎金，所以只好拜托寧廠長代勞。寧廠長有什麼要求，盡管對我們提出來就是。”

“對啊，寧廠長，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們辦的，盡管說就是了，我們趙廠長也是一個爽快人呢。”賈雁高在一旁敲著邊鼓。

“既然趙廠長這樣堅決，那我就提一個無理的要求，趙廠長如果覺得不合適，只當我沒提過，好不好？”寧中英笑道。

趙自然道：“沒什麼不合適的，只要寧廠長提出來的，絕對是合適的。”

寧中英點點頭，道：“嗯，那好吧，趙廠長能不能幫忙在海東省幫我們協調一下，給我們青鋒廠搞到一些農機訂貨？”

“這……”趙自然啞了，他原本想著寧中英大概會請他幫忙弄一些海東的特產，或者照顧一下在海東的什麼人之類，沒想到寧中英一張就是獅子大開口，要求幫忙推銷農機產品。

海東省自己也是有農機制造企業的，在當前的環境下，省里對于農資市場也采取了地方保護政策，輕易不讓其他省市的企業進。不過，什麼事都有余地，如果有人能夠在省里說得上話，對外省企業開一個小小的口子，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剛才趙自然與寧中英聊天的時候，顧著吹牛，忘了打草稿，已經出江洲廠與省里關系頗為切的口風。到了這個時候，他再想說自己無力影響省里的決策，那就是裝傻充愣了。在寧中英這樣的老狐貍面前，裝傻是一件容易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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