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余瓊之前一直沒搞清楚, 為什麼其他男沒有吸引的地方，差了點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一夜后，搞清楚了。

　就差在這里——

　所有的癖好, 都來源于夢里那個模糊的影子。

　不是說喜歡男, 只是喜歡一個人。

　一個從沒敢直面過的人。

　仔細想來, 過的男朋友，大都都有點點這個人的影子吧。

　-

　清晨日和, 男人眉眼致, 平日總繃的角自然舒展, 帶著幾分年氣。

　睡著時可比醒著的時候乖多了。

　余瓊小心翼翼的用視線描摹他的廓，一遍又一遍。

　以前沒注意, 原來他的左眼尾有一顆淺褐的小痣，很小很淡, 不湊近看很容易忽視。

　男人似乎是被直接又貪婪的視線干擾到, 眉頭皺了皺，翻了個，手臂隔著被子橫上孩的腰。

　余瓊屏住呼吸, 祈禱他不要這麼快就醒來，還沒有做好直面他的心理準備。

　但老天最喜歡和開玩笑。

　男人眉頭皺的更，薄薄的眼皮了, 緩緩掀開。

　余瓊嚇的立刻閉雙眼, 裝作沉睡的樣子。

　然后就覺到腰上的手臂僵起來，幾秒后，男人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響起。

　不用看，都能想象出他難以置信的表。

　會罵嗎？

　自暴自棄的想著。

　短暫的僵直后，側的男人掀開被子下了床，倉促且有些凌的腳步聲, 像極了落荒而逃。

　余瓊緩緩睜開眼，心里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落寞。

　其實，是想要他罵一頓的。

　罵完了再把摟進懷中。

　余瓊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鐘，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夠外面的人支煙冷靜下來了，才起，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服。

　白的質襯衫皺皺的，沒眼看，更沒法穿，扣子都被扯掉了。

　不可避免的想起昨晚一些畫面，余瓊的臉頰又開始發燙。

　呼吸了幾下，從帽間里找了件白襯衫套上，在浴室里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推門走出臥室。

　不出所料，蔣尋正在落地窗邊煙。

　上還穿著昨晚的那件浴袍，也是皺皺的。

　聽到背后的聲響，他沒，沒回頭，只是間的煙很輕的抖了下，一截煙灰輕飄飄落下，無聲無息。

　余瓊深深吸了口氣，邁步向他走過去。

　如果他不過來抱，那就自己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不長不短的距離，正好給人留出了緒拉扯的時間。

　就在余瓊距離他一步之遙的時候，蔣尋驀然轉回。

　四目相對。

　男人的丹眼中神復雜，視線在上轉了兩圈，然后拿掉間的煙，按滅在一旁的煙灰缸中。

　“醒了？”他啟，聲音冷淡。

　余瓊點點頭，指甲掐著手心。

　蔣尋凝神審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余瓊有預，他說的話，不會是想聽的。

　用力掐了下手心，快步上前，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瞬間僵，繃。

　余瓊用臉頰蹭著他的睡袍，聽到他如悶雷般的心跳，滿足的翹了翹。

　蔣尋完全沒料到會這麼大膽，愣了好一會兒才震驚呵斥：“余瓊！”

　余瓊的“嗯”了聲，算作應答。

　蔣尋難以置信，拉住的胳膊就想扯開，可余瓊抱的很，倉促之下竟然沒有扯開。

　“放手！”他咬牙低斥。

　余瓊像個耍賴的小孩子：“不要！放開你就要趕我走了……”

　蔣尋眉心劇烈跳，孩有致的著他，殘存的記憶被瞬間勾起。

　他狼狽不堪，竟然服：“你先松開，我不趕你走。”

　余瓊很意外，本以為還要多費點口舌的。

　被這麼一鬧，蔣尋原本已經醞釀好的緒一下就散開了，一時間很難再重新聚起來。

　他按著刺痛的太，走到餐廳，從冰箱里拿出一個三明治和一罐冰牛，放在餐桌上。

　“吃點東西。”

　余瓊看了眼，拿起牛，隨口問：“你不吃嗎？”

　蔣尋沒什麼好臉，反問：“你覺得我吃得下嗎？”

　余瓊笑意微斂，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喝著牛。剛喝了兩口，手中的牛又被人搶走，抬頭去看。

　蔣尋沒看，把牛倒進杯子里放在微波爐里加熱，然后才重重的放在餐桌上。

　余瓊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彎彎的狐貍眼迷一條。

　“蔣尋，三明治也是冰的。”抱著牛杯，聲提醒。

　聲音糯糯的，很像撒。

　蔣尋額頭跳了幾下：“你我什麼？”

　余瓊眼神飄了下，大著膽子說：“蔣尋啊。”

　蔣尋氣的想笑，咬了下后槽牙：“誰讓你我名字的，叔叔！沒大沒小。”

　余瓊鼓著，聲音很小的反駁：“不要，我可不會和我的叔叔上床……”

　蔣尋只覺得一道雷劈到自己的頭上。

　“余瓊！！”他氣急的怒吼。

　余瓊把牛杯放下，抬頭直視他：“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你會和你侄上床嗎？你讓我你叔叔有什麼意義？自欺欺人嗎？”

　蔣尋被這一句句直白的話刺激的氣上涌，抑許久的火氣止不住了。

　“對，你說的對！誰他媽會和自己侄上床！！我昨晚喝多了你他媽也喝多了？我昨晚有沒有讓你走？你他媽都干了些什麼！！你是瘋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瘋不瘋他不知道，反正他快瘋了。

　他把自己外甥的閨給睡了！

　這他媽是人干的事嗎？？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耳。

　余瓊咬著，臉發白。

　男人懊悔自責又痛苦的神刺痛了的眼，不是想用這個來他什麼的。

　指甲掐進手心，生疼。

　撇了撇，漫不經心的嗤笑一聲，說：“看你說的，都是年人，上個床怎麼了？我又沒有賴著你讓你負責，你怕什麼？”

　蔣尋難以置信的看著，似乎是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里說出來的。

　“余瓊！”男人的聲音里著氣急敗壞，“你信不信我揍你？”

　孩嫵的狐貍眼輕輕一瞥，風流轉：“你昨晚不是揍過了嗎？忘了？”

　還故意側，指了指。

　蔣尋如遭雷擊，整個人晃了下，靠在后的中島臺上，臉青白加。

　余瓊也吃不下去了，直接起，走到他面前。

　“蔣尋，我喜歡你，你和我試試吧？”

　蔣尋口起伏的厲害，孩亮晶晶的眼睛直直著他，里面是自己狼狽不堪的倒影。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帶上了嘲諷之：“我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你喜歡我什麼？”

　余瓊很直白：“什麼都喜歡。”

　蔣尋別過臉，繞開，去柜子里煙盒和打火機，不再顧慮，直接點燃，深吸幾口，住心口翻滾四溢的緒。

　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冷靜了許多，他心平氣和道：“余瓊，你別犯傻了，我們不合適。”

　余瓊追過去：“你都不和我試試，怎麼就知道不合適？”

　蔣尋著煙，煙霧模糊他的臉，聲音清淡：“你和江一般大，在我眼里，你和是一樣的。”

　余瓊：“是，我是我，怎麼會一樣，你和我又沒有緣關系，如果你是顧慮年齡，那更沒必要，和你的好朋友不也一樣差十歲，我們為什麼不行？”

　步步，蔣尋退無可退。

　沉默許久，他啟，冷淡道：“我不喜歡你。”

　余瓊早料到他可能會拒絕自己，所以在他說他們不合適的時候，并沒有很難過。

　有信心可以說服他。

　直到這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

　最脆弱的心尖被針刺了下，的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

　對，什麼理由都比不過一句不喜歡來的殺傷力大。

　孩一直維持鎮定的神崩了，大大眼睛升起霧氣，聲音發，做最后的嘗試：“你只是現在不喜歡我，沒準以后你會喜歡呢，你試試好不好，也許你會喜歡呢……”

　最先喜歡的人最是卑微。

　一直冷的男人也面不忍，但一直到最后，他也沒松口。

　送回家，下車前，蔣尋拉住紅著眼眶和鼻頭的余瓊，說了一句溫又殘忍的話：“小鬼，別犯傻，我不值得。”

　余瓊當時什麼也沒說，掙開他的手，關上車門。

　之后蔣尋收到一條短信——

　【你可以拒絕我99次，但第100次的時候，你必須說喜歡我。】

　男人盯著屏幕，半晌無語，末了，扯了下角，把屏幕按滅。

　-

　之后余瓊說到做到。

　追男人，是專業的。

　蔣尋被的東躲西藏，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在任何地方“偶遇”。

　整個南城都像是被裝了攝像頭，的影無不在。

　他真的被強大的人脈網絡驚呆了。

　平時在餐廳商場公園酒吧會所“偶遇”就算了，他還可以忍，但小狐貍還會時不時的蹲在他家門口。

　他一走進家門，就能看到一雙盈盈水眸，忽閃忽閃的看著自己，無辜的說：“哥哥，我好冷好哦，能讓我進屋吃點東西嗎？”

　有時候他一心，就讓鉆了空子。

　進了屋的小狐貍就開始作妖，膽子大的讓男人招架不住。

　“余瓊！你個孩子能不能有點恥心！”

　“哥哥，什麼是恥心，你教教我唄……這樣算不算沒有恥心？那這樣呢，還有這樣呢……”

　每一次都是以蔣尋落荒而逃而告終。

　他躲在北京不回來，余瓊一樣能追過去。

　大半夜的直接發一條機場的定位給他，他再生氣也只能爬起來去接人。

　后來，他氣急了，撂下了狠話——

　“余瓊，你別鬧了行不行！”

　之后小狐貍消停了一段時間，不再找他了。

　他終于清凈了一段時間，閑來無事時打開朋友圈。

　這天，和朋友去游樂場玩了。

　這天，和朋友去看偶像演唱會了。

　這天，生病了去醫院打吊瓶。

　這天，收到一束火紅的玫瑰。

　這天，和一個很帥氣的男孩子去爬山了。

　……

　生活富多彩，男人翻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手機沒電。

　一夜無眠后，清早他定了回南城的機票。

　親友詫異的問他怎麼回來了，他臭著臉懟：“我想回就回，要你批準嗎？”

　親友罵他：“蔣尋你有病啊？”

　他抿著說不出話。

　對，他就是有病。

　大晚上接到陳知言電話要他去接人時，他竟然沒有生氣，抄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

　時間拉回今晚。

　昏暗的車里。

　對著孩黑亮中冒著火起的眼，蔣尋臉一陣青一陣白，好一陣兒才戰敗了似的投降：“余瓊，你能不能別和我鬧了？”

　余瓊眼眶頓時紅了：“你就一直覺得我在鬧是不是？”

　蔣尋猛吸最后一口，把煙按滅，嘆聲：“你在我上浪費時間沒有意義。”

　余瓊氣的要死，扭欺上前，正對著男人的眼睛：“我的時間我想怎麼浪費就怎麼浪費，你怕什麼？？”

　蔣尋下意識的比別開臉，往后躲了躲，反問：“我怕什麼？”

　這個作和語氣頓時惹惱氣頭上的孩，當即揪住男人領口，向下一扯，紅就撞了上去。

　胡的吸吮，急切的撕咬，沒章法的闖。

　短短幾秒，孩帶著酒氣的香甜氣息和男人濃重烈的煙草氣息就纏在了一起。

　等蔣尋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香甜的小舌已被自己吸住吮著。

　“余瓊！”

　他又驚又懼的想要推開孩，可脖頸被但堅韌的雙臂摟著，扯不開。

　孩像一株藤蔓，早已將他纏繞住了。

　“你就是怕……”余瓊咬著男人劇烈的結，吐氣如，卻字字如利刃，劃開男人的偽裝——

　“你怕你控制不住自己，你怕你拒絕不了我，你怕你無法繼續保持你的口是心非！”

　每一個字都像是挾著千鈞之力，砸在男人的心上，讓他無可逃，狼狽不堪。

　本能的反應已經撕開了理智的裂，再說什麼都是狡辯。

　蔣尋惡狠狠的盯著孩近在咫尺的艷面龐，盯著一次次自己的眼，盯著他沉淪的紅，膛劇烈起伏著。

　理智被拉扯到極致。

　“你不敢，蔣尋，你就是個膽小鬼！王八蛋！渣男！”余瓊給他最后一擊，“你已經拒絕我99次了。”

　下一秒，男人滾燙的就重重下來，堵住這雙讓他狼狽卻又罷不能的。

　男人的吻極力侵略，轉瞬就讓孩無力承。

　頸間環繞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落，抵在了男人口。

　肆意品嘗完孩的甜之后，蔣尋撤離，看著布滿霧氣的眸子，輕笑出聲：“怎麼不說了？剛才不是還很能說？”

　余瓊全發，趴在他口，說不出話來。

　蔣尋上的發頂，五指張開，在的發間抓著，等平復了氣息才嘆聲道：“余瓊，你不該我的……”

　余瓊仰起臉，雙眸迷離，里面滿是對他的著迷。

　“是你先我的。”輕吻著男人修長的脖頸，凸起的結，冒著青茬的下，呢喃自語，“是你我心，我喜歡你，我早被你的走投無路了，除了你，我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見第二個男人，我只想要你……”

　男人氣息滾的厲害，深沉似海的眼底掀起滔天巨浪。

　“你明明就喜歡我，別再拒絕我了好不好？我已經被你折磨的夠久了。”小姑娘乞求著，輕喃，“哥哥……求你了。”

　男人低頭重新吻住的，認命的投降了——

　“第一百次，我喜歡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