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你在邊城里過得如何?”
“邊城風大天寒,一開始到那兒,我其實不太適應。待得久了,也慢慢習慣了。一家子待在一,日子過得平靜安樂。邊城里風氣開放,子可隨意出門做事。我在邊城里如魚得水。現在就是讓我回京城,我也不愿回來了。”
暖融融的午后,楊公公被扶著坐在床榻上,后靠著厚實的靠枕,和馮君閑話。
聽了這一席話,楊公公笑了笑:“以你的能耐,到哪兒都能過得好。”
馮君挑眉一笑:“義父的夸贊,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有些話,無需明說,彼此都心知肚明。
沈祐去了邊軍,鎮守邊關。和一雙兒,自然要一直留在邊城里。能適應邊城的生活并樂在其中,自是最好了。
楊公公緩緩說道:“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福親王被流放去嶺南后,重病了一場,一個月前傳了喪信回京。”
當年馮君離宮之前,慶安帝令楊公公問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留下一句,五年之要看到福親王垮臺。
慶安帝答應了,也做到了。
就在去年,也就是他們夫妻離京的第五年,福親王被人告發意圖謀反。慶安帝震怒之下,令錦衛徹查福親王府及其名下各產業,結果在一莊子里查出了數以千計的盔甲兵,另有數百死士。
暗中豢養私兵的事,并不見。被捉了個正著,就只能說福親王倒霉了。
慶安帝奪了福親王的爵位,貶為庶人,將福親王府所有人流放嶺南。
嶺南位于大齊最南端,那里山多樹多,蛇鼠蟲蟻頗多,天氣熱,且有瘴氣。福親王一把年紀,遭此重擊,到了嶺南就病倒了,一個月前死在了嶺南。
馮君聽聞此事,并不驚訝,淡淡道:“義父是想勸我主覲見皇上,向皇上謝恩嗎?”
楊公公:“……”
被窺破了用意的楊公公,也沒覺得尷尬,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三兒,咱家知道你們夫妻兩個了委屈。”
“這都過去六年了,你還沒消氣嗎?不回來也就罷了,回京進宮了,卻不主覲見,你讓皇上的面往哪兒放?”
“這幾年,皇上口中不提,心里其實一直惦記你們。每次你寫信來,皇上都要問上一句。”
“還有,沈祐在邊軍里諸事順遂,軍餉從無拖欠,軍功無人敢貪,這都是因為什麼?”
朝中有人好做。沈祐背后有天子這等參天巨木,無人敢怠慢刻薄。這一點,馮君心里當然清楚。
“義父說的是。”馮君看著楊公公,慢慢說道:“忠臣良將,就如千里馬,有伯樂在前,才有寶馬千里馳騁。”
“皇上對我也不薄,置了福親王,給了我一個代。我應該心存激。此次我難得回京,應該主覲見皇上,解去皇上的心結。”
楊公公輕嘆一聲:“瞧瞧,這道理你不都懂嗎?”
馮君理直氣壯地應道:“天下唯小人與子難養也。道理歸道理,我就是不樂意。”
楊公公哭笑不得,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半晌才嘆道:“罷了,你不樂意,就再等幾日。總歸來了宮中,避是避不開的。”
正說著話,門忽地被敲響了。
馮君起去開門。
小侍快步進了屋子里,殷切地說道:“楊公公,皇上親自來探公公了。”
馮君:“……”
楊公公病倒后,被天子恩準留在太和殿里養病。慶安帝每日都會打發人來看一回,過個三五日,還會親自來探病。按理來說,來了也不是稀奇事。
不過,今日慶安帝主前來“探病”,顯然另有緣故。
楊公公飛快地瞥了馮君一眼,咳嗽一聲道:“三兒,咱家不能下榻,你代咱家去迎一迎皇上。”
堂堂天子,主折腰前來,給足了馮君面。
馮君不能也不該再避而不見。
馮君略一點頭應下,轉出了屋子。
楊公公暗暗舒出一口氣。
……
慶安帝似是興之所至,隨意就過來了。邊除了王公公邵公公之外,只有幾個天子親衛隨行。
馮君頂著馮三兒的臉,上前就要跪下行禮。
還沒跪,慶安帝已張口道:“你奉朕之命出宮當差幾年,有功勞也有苦勞,在朕面前,不必下跪。”
馮君也就沒跪,拱手行了一禮:“馮三兒見過皇上。”
慶安帝目掠過那張闊別了幾年的臉,心中唏噓萬千,面上半點不,淡淡道:“朕去瞧一瞧楊景和,你隨朕一起來。”
馮君恭聲應是,很自然地隨在慶安帝后,就像幾年前一樣。
王公公邵公公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讓了一步。
為侍,站位現地位。誰離天子更近一步,誰的地位就更高。馮三兒一走幾年,沒人知道馮三兒當了什麼差做了什麼事。不過,看皇上這副溫和禮遇的模樣,他們也得識趣些。
慶安帝不不慢地邁步,進了楊公公的屋子,隨口吩咐王公公邵公公:“這里有馮三兒伺候就夠了,你們兩個都退出去,守在門外。別讓人擾了朕。”
王公公邵公公恭聲領命,退出門外數米遠,警惕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屋子里,就只有慶安帝和楊公公馮君三人。
楊公公坐在床榻上,慶安帝站在床榻前,馮君在一側。一時無人說話,屋子里的氣氛有些難言的尷尬沉悶。
坐在床榻上的楊公公張口打破沉默:“奴才這副病軀,無力下榻磕頭行禮。還請皇上恕罪。”
慶安帝隨口道:“你病這樣,還行什麼禮,在榻上好好待著就是。”
楊公公一臉激:“多謝皇上。皇上三番五次來探奴才,奴才銘五。”
慶安帝想來見馮君,關心楊公公也不是假裝的,聞言嘆道:“你在朕邊四十年。現在了你,朕邊空的。朕盼著你早點好起來,以后還能在朕邊當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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