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各人,餘秋關上了院門。
他轉,看到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在院子的影裡看不遠高樓的霓虹。
餘秋想起這裡離江邊不遠,笑著問道:“去江灘走一走?”
非爺轉頭了他,然後懶懶地說:“行啊。”
語氣裡分明還有一些雀躍。
餘秋回屋拿了鑰匙,重新又打開門。
非爺率先就從門檻蹦出去。
臨近元宵,天氣還有點涼。
餘秋把手在袋裡,一路走著,也時不時地往兩邊觀察。
畢竟以後要生活在這邊。
非爺忽然問道:“原來的房子怎麼辦?”
餘秋低頭看了他一眼,只見非爺放慢著腳步,走在自己旁邊。
“說只想退一半,還得花一兩月找新的住戶。”餘秋不以爲意地說道,“本來我表妹依依就在找地方住,乾脆讓先過去住滿這小半年。”
非爺點了點頭:“那還行。今天心好吧?”
餘秋知道他問的什麼,笑著說:“還行。”
非爺踩著貓步:“加油吧年。你要準備好,追求這樣的漂亮孩,以後大概率會到厲害的敵。”
餘秋愕然地看了看他,然後懂了他的意思:“我只做好我自己,不就行了?”
“你想得太佛繫了。”非爺又說了個他不懂的名詞,悠悠道,“總而言之,一個公司的老闆、兩個公司的東了。就算現在不想做商業大佬,也要準備好應對各種各樣的事。”
餘秋直接彎下腰把他搬到自己肩膀上,說話的聲音放低了些:“說得我有點虛,剛好聊聊這些。”
非爺趴在肩膀上穩住,吐槽道:“你這是拿我當圍脖嗎?”
“還別說,暖和的!”
“你聽起來不像心虛啊。”
餘秋帶著笑意說:“哪也不能就知難而退吧?再說了,非爺,在我心裡你最厲害!”
“我?”非爺蕭索地說道,“你是眼界還小。算了,不提這茬。我這人,把事往壞想。”
餘秋沒作聲。
非爺說道:“總之,既然開始自己做事了,多些有能耐的朋友,提高自己,百利無一害。”
“我會努力的。”
兩人走過了老街區,來到了江灘。
有人夜釣,有人跑步,有老人打陀螺,有小孩和狗子奔走。
肩膀上掛著一隻貓散步的人,倒是隻有餘秋一個。
遊船在江上行駛,燈勾出它的廓。
大橋、高樓、車流,展示出一個大都市的夜間景象。非爺有些懷念地說道:“燈紅酒綠,狂歌笑語。餘秋,將來走功人士的歡樂場,不要迷失了自己。你父親就很好,守得住自己的初心。”
餘秋有些不解:“如果我錢賺得多了,難道就不能繼續在小院子裡,過著我自己的生活?”
非爺輕聲道:“我希你一直能這樣。你看朱毅淡,已經算功了,但他還想要更多。”
餘秋沉默不語,現在確實不能說自己將來一定會怎樣。
人,總是會變的。
過了一會他說道:“非爺,出來散個步,爲什麼話題這麼沉重?”
非爺從他肩膀跳到了地上,坐在江灘邊的石階上看著黑乎乎反著點點霓虹的江面。
餘秋說道:“我就不坐了,屁上沒。”
非爺不滿地扭頭盯了他一眼,餘秋嘿嘿直笑。
餘秋下了幾個臺階,輕鬆地說道:“我只知道未來肯定更好更奇妙。當然會有難的時候,但是總有辦法的。”
非爺看著他的背影,真的還就是樂觀。
也許在他心裡,再難也比不上曾經失去至親、自責至極?
他忽然也放下了若有若無的擔憂。
餘秋是從深淵裡再爬出來的人,非爺是帶著超過十年的見識回到過去的人。
就算不可知的未來會有些七八糟的人或者事跳出來,又擔憂什麼?
非爺忽然說道:“風大。走,回去,嚐嚐我的貓薄荷酒。”
……
何詩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先和媽媽打電話聊了一會。
今天雖然有李老師和店裡的小玲在一起,但何詩還算是第一回在另一個男生的家裡,吃他做出來的菜。
的心裡免不了地緒複雜,因此特別想跟媽媽聊天。
媽媽問道:“今天有開心事?”聽得出來,兒的語氣帶著開心時候的輕鬆和氣。
何詩心裡一驚,然後促狹地說:“多賺錢當然開心嘛。”
“快說清楚!”
“哎呀!媽!”何詩嗔怪道,“就是李老師讓我跟著開始做婚慶花藝嘛,每個訂單都大些。”
媽媽這才放心,叮囑道:“等媽媽去看你的時候,請李老師一起吃個飯謝。”
“嗯……”何詩說完,沉默了一下,忽然問,“媽,你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我也長大了。你想不想有個人陪你?”
電話那頭一時沒聲音,然後就提到了幾個音調:“臭丫頭!瞎想什麼呢!媽都快50了!”
何詩的語調故作輕鬆:“哪有快50,才45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媽沒那個心思!倒是你,應該放在心上了。趁我還沒老,還能幫你帶帶孩子。”
“媽……”何詩的聲音有些迷離,“我記得小時候,他還給咱們做過飯。”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何詩自責地不得了:“對不起,媽……”
“想什麼呢……”媽媽的聲音明顯是故作輕鬆,“是不是饞媽媽做的菜了?你好好學學做菜,是不是自己下廚太難吃了?”
“是啊,想你啦。”何詩彎起角。
“媽媽過幾天跟姜阿姨說一下,去江城一趟做給你吃。”
“嗯!”
何詩掛了電話,發了一會呆。
猜,媽媽現在也許在悄悄地哭。
所以發著呆,眼圈也紅了起來。
當時也是會給媽媽和自己做飯的人,爲什麼後來就會遠走高飛呢?
所以說,想想的事,就覺得真的好難啊。
連開始都害怕。
何詩了眼鏡,先進洗手間還是洗漱。
換上睡進了房間,看到筆記本,就把它抱到了牀上。
Wωω● т tκa n● c○
偎在被窩裡,打開了筆記本。
開始放一些輕快的歌。
開了QQ,桌面右下角頭像閃個不停。
何詩手指點開了這些窗口,皺著眉頭把一些聊天窗口關了,把其中幾個人連好友都刪除了。
然後彈出一個新的窗口。
越過三秋:【發一張好玩的圖片給你。】
是他那隻貓。
不知道怎麼拍到這種表的,那隻黑貓站在吧檯椅上,一隻前爪還在吧檯上。
在它面前,還有一個裝著酒的酒杯。
貓的表很囂張,眼睛瞪得特別大。
上面配著一行字:來啊!互相傷害啊!
何詩噗嗤地笑出聲來。
不問:【怎麼拍到的?】
越過三秋:【他……真喝醉了……】
何詩很詫異:【你怎麼餵它喝酒?】
越過三秋:【上次我跟賀方吃飯,他喝啤酒……好像很喜歡。後來查了查,貓不能喝酒。這個是貓專門喝的一種“酒”,沒有酒,但貓能喝出醉的效果。】
何詩搖著頭,真是瞎鬧。
不問:【我們走之後,你們還喝酒了?】
越過三秋:【……喝了一點點。】
何詩覺得他好像有點在意的樣子,又敲道:【你做菜,好吃的。】
餘秋髮過來一個笑瞇了眼的表。
不問:【怎麼學會做飯的?】
越過三秋:【小時候在家就經常做。開始時候是做早飯,我爸媽早上早起去田地裡忙農活,我起來就做好了等他們回來。】
何詩有些好奇地問:【幾歲開始做的啊?】
越過三秋:【十三歲開始的。】
不問:【怪不得。】
兩人開始像朋友一樣聊著天,餘秋給看非爺那個微博,那些貓的表包讓一直掛著笑容。
雖然不是喜歡貓的人,但那些表加上那些字,確實讓人發笑。
何詩跟他不知不覺地聊到了夜深。
互道了晚安,何詩關了電腦關了燈,還睜著眼睛。
餘秋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逗貓玩嗎?
那隻貓表那麼多,說不定很煩他嘍?
不過也虧他想出那麼多有趣的話。
何詩閉上眼睛開始睡覺,帶著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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