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 能不能牽你的手?”
薄驍聞話音一落,黎初月的心跳忽然就那樣了一拍。
細細想起來, 他們兩個人從去年冬天認識以來, 確實從未牽過手。
不過這一次,薄驍聞并沒有給黎初月猶豫的機會,他直接將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孩子的手白纖細、弱無骨。薄驍聞小心翼翼地攥著,生怕一用力就會折斷似的。
既然牽起了這只手, 他便也不想再輕易松開。
黎初月的臉頰不由自主地爬上一抹緋紅, 為了稍微掩飾下心底的那慌, 有意岔開話題。
“像你讀的這種國藤校, 是不是很難申請到?需要績很好吧。”
“那倒也不一定。”薄驍聞云淡風輕地回道, “花錢也可以,給學校捐棟樓就行。”
黎初月聞言,止不住地笑出聲來。也不知道這男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而薄驍聞語氣卻認真起來:“說真的, 我是學建筑的,有時間的話, 希世界各地都能多走一走。”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之前一直是在國讀書,后面有機會還是很想去歐洲再深造一下, 那邊有更悠久的建筑史、也有更多樣的建筑風格。”
黎初月微笑著靜靜地聽著。
隨后,薄驍聞一本正經地提議:“不如這樣, 等你明年畢業, 我們一起去歐洲吧,你就找個歐盟的國家留學,如何?”
黎初月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知道, 我學的可是中國戲曲呀!去國外能念什麼專業呢。”
“......”
兩人沿著校園的小路來來回回地散著步。
黎初月忽然想到自己接了電影替工作的事, 于是跟薄驍聞說起:“對了驍聞, 我下個月要進個劇組。”
“你是要拍戲麼?”薄驍聞顯得有些意外。
“也不算是。”黎初月搖搖頭,“我只是給人家做替。”
而后,又如實補充道:“是一部昆曲題材的電影,導演和主演都是大牌明星,我主要是替主角完一些舞臺表演和專業演唱的容。”
“昆曲電影?”薄驍聞抬眸,忽然想起了之前溫亭書也跟他提過。
“嗯。”黎初月微微頷首,“不過的況我也還不太清楚。”
薄驍聞沉默半晌,沉聲道:“你以后是想在娛樂圈發展嗎?”
“不想。”黎初月坦誠地回答,“我知道沒有那個資本,也無福消那種鮮。”
薄驍聞淡淡一笑:“沒看出來,你這人還佛系。”
黎初月垂下眼簾:“我確實沒有什麼遠大的夢想。現在呢,就是希順利畢業,然后找到一份收穩定的工作,安穩地過日子。”
“這個聽起來并不難實現。”薄驍聞輕輕了黎初月的頭發。
片刻,他又道:“進組要多久?是去哪里呢?”
黎初月認真回答:“大概是上海和橫店吧。我只是拍一些舞臺替的鏡頭,最多不超過一個月。學校里特批,還可以當做是實習抵學分的。”
薄驍聞點點頭,沒再多言。
黎初月挑了個周末,去經紀公司那里簽了電影合約。
劇組給開的是日薪,按最終拍攝天數結算報酬。唯一的要求就是保。
無論是電影拍攝期、宣傳期、還是上映期,黎初月都不能公開自己的替份。
其實黎初月本來還有疑,像這種大制作電影,在舞臺演唱的部分,完全可以邀請昆曲屆的大腕名角來錄制,為何會選擇這種在校學生?
簽了保協議才明白,原來劇組不僅是要“替”,還要替演員能“”,不得喧賓奪主。
不過這對于黎初月來說倒是無所謂。
既不想以此出名、又不想趁機蹭熱度,只是安安靜靜地收錢辦事就好。
日子轉眼到了四月。
黎初月跟學校請好假,便出發去了上海的劇組。
和一起同去的,還有系里面一位負責教學的老師。
首都藝學院算是這部電影的合作單位,老師的份就相當于藝指導的角,會給劇組在昆曲專業容上做一些把關。
因為這一層合作關系,黎初月的待遇也比一般的替演員要好得多。的食宿標準都和電影的主要演員一樣。
到了上海之后,黎初月和老師一起,住了劇組指定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們要先在這里完舞臺表演和錄音的工作,之后再去橫店實景拍攝。
當晚便是劇組的開機宴。
黎初月又一次見到了溫亭書。他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
溫亭書這個人很奇怪,無論何時何地見到他,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總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覺。
他像是老朋友一般,跟黎初月親切地問好。
“黎同學好久不見。哦不,或許我應該喊你一聲‘黎老師’,接下來的昆曲專業容,還請你多多指導。”
黎初月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樣說,我也應該喊您一聲‘溫老師’,關于表演和鏡頭拍攝方面,也請您不吝指導。”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開機宴上,溫亭書擔心黎初月和老師不適應這種場合,心地把們倆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旁邊。
席間,溫亭書一直特別照顧黎初月兩人,幫們介紹往來敬酒的各類人士。
宴席吃到一半的時候,黎初月收到了薄驍聞的信息。
薄驍聞:[到了麼?還順利嗎?]
黎初月今日下飛機就開始忙起來,確實沒顧得上聯系薄驍聞。
這會兒,看了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只得暫且先給薄驍聞回復了一句:[有點忙,晚些說。]
這頓飯雖說是劇組的開機宴,但電影的一號和二號卻都沒有現,現場也沒有人提起。
黎初月難免覺得好奇,不過也并沒有多去追問。
劇組的行程安排得很滿。
開機第一天的一大早,黎初月就化了戲妝,被拉到了上海的一家頗有年頭的劇院。
今天要拍和男主角在舞臺上表演昆曲的戲份。
為了讓真正的主角拍一點鏡頭,黎初月只能一遍一遍地唱。一出折子戲恨不得唱上幾十遍。
近景、遠景、大全景, 360度都要通通拍上,以便后期剪輯出合適的鏡頭。
這幾日拍下來,其實進度還算順利。
只不過黎初月兢兢業業地當了幾天替,還不知道出演主角的演員,到底是何許人也。
全劇組的進度都在遷就這位主角的時間,想來的背景,未免過于厲害了。
不過雖然主角在昆曲表演部分用了替,但男主角溫亭書卻堅持親自上陣。
溫亭書和黎初月兩人換上戲服、扮好戲妝,往舞臺上一站,別說,還真的頗有幾分昆曲金玉的覺。
溫亭書笑言,自己之前在學校里認真進修了三個月,總是要有點果。
他的態度十分真誠,經常說道:“我演的是一代昆曲大師,如果連我自己都一知半解,怎麼能傳達出人的信念。”
連續幾天磨合下來,黎初月甚至覺得,溫亭書像是有多年功底一樣,對他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兩人就這樣慢慢變得悉起來。
拍戲間隙,黎初月忍不住打趣:“溫老師,你是不是一個找不到任何缺點的人?”
溫亭書聞言,眉眼都含著笑:“黎老師,看來你還是要再好好了解我一下。”
......
總而言,黎初月這幾天在劇組過得還算不錯。
好吃好喝,就是累。
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要起來化妝,晚上十二點以后才能收工。如此的工作強度,難免讓人吃不消。
這陣子,每次薄驍聞給黎初月發微信,問在干嘛。
多數況下也只是收到的一句回復:“在忙,晚點聊。”薄驍聞便也就不再打擾。
這一日,黎初月收工又是凌晨。
拖著一疲憊回到酒店房間后,就直接癱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小憩。
忽然間,手機嗡嗡地震了兩聲。
黎初月嚇得一激靈,而后懶洋洋地拿起手機瞥了一眼,發現是一條來自薄驍聞的微信。
薄驍聞:[還在忙麼?]
黎初月點開對話框,出手指打字:[剛回酒店,要打電話嗎?]
薄驍聞:[好。]
看著這條信息,黎初月淺淺一笑,便直接回撥了微信語音。
然而想不到,薄驍聞那邊卻立刻掛掉了通話。片刻,薄驍聞發來一行字。
薄驍聞:[開視頻,想看看你。]
黎初月盯著屏幕,突然就有些張。趕起了頭發,又跑到洗手間里照了下鏡子。
沒辦法,即便再累,也想讓他看到神采奕奕的自己。
視頻接通后,黎初月卻發現屏幕里,薄驍聞十分隨意,甚至已經換上了睡。
他的發梢還有些,看起來是剛洗過澡的樣子。隔著屏幕似乎也能聞到他常用的薄荷沐浴的氣息。
薄驍聞把手機架在茶幾上,去冰箱里取了瓶蘇打水,倒進了玻璃杯。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水,一邊看向黎初月笑道:“你這檔期滿的都像一線明星了。”
“是啊。”
黎初月撇撇:“我這幾天每天都是從早到晚、披星戴月的,難怪我的工資是按天結算,資本主義的剝削本質啊。”
兩人好久沒聊天,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聊不完的話題。
黎初月跟薄驍聞分了近期的劇組見聞。
薄驍聞也十分有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地安兩句,還不忘囑咐:“也別太累了,多休息。”
“嗯,好。”
黎初月甜甜應聲:“還好合作的演員都很nice。雖然是大牌,但一點沒有明星架子,也教了我很多東西。”
聞言,薄驍聞眸一深:“男主角是溫亭書吧。”
“嗯?”黎初月免不了詫異,“你居然還知道溫亭書?還關心娛樂圈啊。不過溫老師真的很敬業,有天賦又勤……”
視頻通話里,薄驍聞看著黎初月發自心地夸贊著溫亭書,抿抿沒再說話。
兩人不知不覺間就聊了很久。
黎初月靠在沙發上,覺得腰有些酸,于是垂眸掃了一眼時間,忍不住嘆道。
“都這麼晚了啊!”
面帶哀愁地搖搖頭:“明天一早還要錄音,我要去洗澡了,先關視頻了。”
薄驍聞角輕抬,聲音淡淡的:“你洗澡,也可以開著視頻,不影響。”
“嗯?”黎初月聞言,瞬間紅了臉頰。
他用一本正經的態度,說著不太正經的話。
失神片刻,黎初月語氣里難掩怯:“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薄驍聞淺淺一笑:“行了,快去洗澡吧,早點睡覺。”
視頻掛斷后,黎初月的心口還是怦怦地跳,臉上那抹緋紅久久散不去。
薄驍聞這會兒倒是沒什麼事做。
他百無聊賴地靠在沙發上,就隨手點開了微信朋友圈。
薄驍聞平時幾乎從來不看朋友圈,今天一刷新,界面的第一條居然是溫亭書的態。
溫亭書發了幾張照片,定位是上海。配文:[新戲又有新收獲,希順利殺青!]
在薄驍聞的印象里,他這個表弟應該也是個極發朋友圈的人。
薄驍聞不免好奇地點開來看,這才發現溫亭書發了一些劇組的日常照片。
待薄驍聞再一凝神,他猛然發現,溫亭書發的四張照片里,每張竟然都有黎初月的影。
第一張看起來是開機宴,兩人的座位相鄰。
第二張照片是劇組的大合影。第三張是他背臺詞的側臉,旁居然也是黎初月。
第四張最明顯,直接是溫、黎兩個人穿著戲服在排練對唱的畫面,不知道是不是劇的原因,眼神里竟然還有一說不清的拉扯。
這一瞬間,一難以名狀的緒涌上薄驍聞的心頭。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有些煩悶地關上了吊燈,準備上床睡覺。
然而房間暗了下來,他心中對的思念,卻莫名其妙地像漲一樣滿溢。
薄驍聞嘆了口氣,索又按下了主燈的開關。他拿起手機,給自己的助理安凱打了電話。
這個時間接到老板的電話,已經躺在床上的安凱,著實被嚇了一跳。
這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麼?
在安凱心中,薄驍聞一向是個絕世好Boss,下班之后的時間里幾乎從來不找員工。
安凱一時間有些慌張,他誠惶誠恐地點下了接通鍵,試探地開口:“老板,是有什麼事嗎?”
電話開口,薄驍聞沉默片刻,而后淡淡開口。
“安凱,幫我訂一張機票,飛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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