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上去看看頂層的湖景套房?”
黎初月聞言, 側看向薄驍聞,只覺得他的眸晦暗不明, 里面不知是否藏著讀不出的意味。
眼下時間已至深夜, 一滿月高懸于星空。
黎初月并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了,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跟一個男人單獨去酒店房間意味著什麼,恐怕但凡是個年人都難免會多加聯想。
或許薄驍聞那個圈子的人, 對待男關系都持有一種開放的態度。
畢竟早在之前的溫泉聚會上, 黎初月就見識過了。
此時此刻, 薄驍聞這樣的提議, 黎初月心中忽然有些別扭。
略有些負氣開口:“薄先生, 你誤會了。我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種孩子。如果你覺得我是,那你想錯了,對不起。”
聞言, 薄驍聞忽然一怔。
他當即停下了手中解安全帶的作,抬頭向黎初月。眼瞧著的小臉有些微微泛紅, 眼中還帶著一倔強的慍。
薄驍聞角又一抬,又扣好安全帶,再次發了車子。
黎初月的由于慣向椅背一靠, 有些疑道:“怎麼了?”
薄驍聞噙角著一抹笑:“既然你不愿意參觀我的作品,那就帶你去看看我的辦公室吧。”
“你的辦公室?”黎初月一愣。
薄驍聞微微點頭, 沒再說其他的話。
車子再次沿著進京高速原路返回到了市區, 又開到了市中心的老城區。四周的高樓大廈逐漸變了磚墻灰瓦。
黎初月著車窗外,覺得這里似乎很悉:“這是快到后海了嗎?”
“嗯。”薄驍聞淡淡應聲。
黎初月記得這里。這一帶和他們兩人上一次吃日料的地方不遠,周邊環繞著四合院和大雜院。
車又開了一段, 胡同里的路驟然變窄, 十分考驗駕駛技, 薄驍聞也降下了車速。
眼見著小路開到了盡頭,面前突然出現了雕欄玉砌的門頭。
只見朱漆大門上鑲嵌著金門釘,看起來就像是古裝片里的高門大戶。
薄驍聞停好車子后,就帶著黎初月進了門,笑道:“這里就是我的工作室了,主要是做建筑設計。”
薄驍聞的這個院子,是一標準的三進三出四合院。
院落的布置不僅保留了傳統的建筑風格,還融了現代極簡元素,就好像雍容大氣中點綴了一小清新。
黎初月心中暗暗思考著,在這寸土寸金的地界,這套四合院的價值恐怕要超過十位數了。
難免有些詫異:“你平時就在這里工作?”
“嗯,除了周末,基本上每天都會來上班。”薄驍聞笑著點頭,“怎麼,不像嗎?”
“跟我想得不太一樣。”黎初月輕抿。
薄驍聞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那你說說,在你想象中,我的辦公室該是什麼樣子?”
黎初月垂眸道:“我以為會跟那些言小說里寫得那樣,你在一座天寫字樓的最頂層辦公,可能還有一部專屬于你的電梯……”
還未等黎初月說完,薄驍聞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中國人講究風水,我覺得這里‘接地氣兒’。”
“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坦白講,除了在影視劇里以外,黎初月也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種保存完好的傳統四合院。
“當然。”薄驍聞笑笑,“說起來,這里其實曾經還是清朝某個郡王的別院。”
“哦?”黎初月的心里更添了一震驚。
夜已深,薄驍聞點燃了院子里的全部源,帶著黎初月很隨意地轉了轉。
四合院的正房被他布置了辦公區。
五張辦公一字排布,桌上是尺寸巨大的電腦顯示屏,桌面上還有一些圖紙,東西不卻雜而不。
看起來是真的有人在這里上班的樣子,而且應該也不止一個工作人員。
黎初月隨口問道:“你手底下還有員工嗎?”
薄驍聞笑笑:“當然,我這里也是正經工作室,總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干活。”
兩人從正房出來后,又沿著回廊走進了西廂房。
西廂房看起來應該是用餐區,房擺放了一張巨大的白餐桌,還配上了造型簡約的咖啡機和飲料柜等若干小家電。
薄驍聞幫黎初月拉開了一張椅子,而后從屜里拿出咖啡豆,手磨了一杯咖啡。
略帶苦的天然香氣,瞬間四散開來。
黎初月道謝后,接過杯子輕抿一口,又環視了一圈周遭價值不菲的家擺件,忍不住鼓起勇氣詢問。
“薄先生,你這建筑工作室,真的能賺錢嗎?”
薄驍聞一愣,而后直接笑出了聲:“我這里掛靠了一家設計院,倒是不愁接不到單子。只不過,也確實賺不到什麼大錢。”
“那你還有其他的工作?”
黎初月一時好奇,但問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不過沒想到薄驍聞倒是答得坦誠。
“我們家里是有幾個不大不小的生意,倒也不用我自己打理,都給了職業經理人,他們在經商和投資方面比我要敏銳、專業得多。”
薄驍聞頓了頓,接著道:“而我呢,就靠著權分紅和家里的信托,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黎初月聽罷,心里難免慨。
像薄驍聞這個圈層的人,早已經換了人生賽道。當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賺錢這種事也就不必再親力親為了。
兩人在冬夜中的四合院里,慢慢悠悠地喝了一杯熱咖啡。
薄驍聞看向黎初月,抬眸淺笑道:“關于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黎初月心里打鼓,猶豫片刻,最后還是認真開口:“你們家的生意,合法麼?”
在黎初月看來,薄驍聞這間工作室開在如此奢華的地界,卻又不賺錢。
聯想到最近的種種社會新聞,難免會讓人擔心起一些敏的產業鏈。
聞言,薄驍聞一愣,隨即笑道:“當然合法,為什麼要這麼問?”
黎初月抿抿,輕聲開口:“我第一次去你別墅那里唱昆曲的時候,前后左右四個保安包圍著我。這種陣勢,我只在一些特殊題材的電影里才見過。”
薄驍聞角浮起一抹笑,語氣卻是無比鄭重。
“黎小姐,我薄驍聞這個人呢,雖然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對不壞。”
“是麼?”黎初月杏眼一轉,聲音不卑不:“那我還要再多觀察一下。”
聞言,薄驍聞微微探,湊近了黎初月,淺笑道:“我現在人就在你的面前,要不要再近距離觀察一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變近,薄驍聞上凜冽的香氣混黎初月的鼻息。
忽得耳尖一熱,側過臉匆忙岔開話題:“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薄驍聞低頭看了眼腕表。他今日帶的表是一塊奢牌的鸚鵡螺,綠的表盤上,指針已經接近凌晨兩點。
這何止是時間“不早了”,恐怕再過一會天都要亮了。
黎初月也點開手機屏幕,看到上面的數字,不免被嚇了一跳。
這個時間宿舍樓早已經鎖門,母親的療養院又“遠在天邊”,在偌大的北京,真的可以算是無家可歸了。
黎初月匆忙放下咖啡杯起,心里也有一些糾結。
薄驍聞跟著站了起來,語氣平淡如常的:“我幫你找一家酒店?或者,就在我這里將就一晚?”
“在這里嗎?”黎初月看了看四周,有些不明所以。
“嗯,我這里的東廂房留了一間臥室,平常通宵畫圖的時候,我也會在這臨時休息,如果你不介意,就將就一晚吧。”
“啊?”黎初月一時間有些茫然。
此刻如果執意離開,那薄驍聞也絕不會讓一個人走,無論是他開車送、還是幫找酒店,都會徒增麻煩。
黎初月活了二十年,生平最怕的事,就是無端地給人添麻煩。
猶豫一瞬,索勉強應了聲:“我要是睡這里,那你睡哪?”
薄驍聞淡淡一笑:“我在你隔壁畫圖,最近有項目要趕。”
“我真的不會打擾到你嗎?”黎初月依舊有些顧慮。
“放心休息吧。我也不會打擾你的。”薄驍聞一邊說著、一邊帶黎初月走進了東廂房的臥室。
這間臥室,也被薄驍聞布置得雕欄玉砌。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整的裝潢氛圍,臥室里的床、桌子、柜子,目所及的所有家,都是檀木雕花的款式。
仿佛架上攝影機,就可以瞬間變古裝劇的拍攝片場。
薄驍聞指了指門邊的儲柜,細心道:“這兒有新的睡袍和洗漱用品,床上的四件套也是新換的沒人用過。”
言畢,他將手指放在了墻上的燈開關上,調暗了一些線:“開關在這里,你睡前自己關燈就好。”
黎初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環視了房間一周。
燈一暗下來,房間里的仿古家突然就籠上了一層昏暗的調,朦朧之外又著些許詭異的氛圍。
黎初月心里忽然就有點瘆得慌,小聲道:“這里真的曾經是清朝什麼王爺的別院嗎?”
“嗯。”薄驍聞笑著點點頭,“就這間東廂房,曾經住的還是王爺最心的妾。”
“真的假的?”黎初月一時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說笑。
一向正經的人,偶爾來一句不正經的,反而倒讓人覺得格外要命。
薄驍聞笑著點點頭:“早點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眼見著薄驍聞即將退出房間,黎初月言又止地開口:“其實睡在這里,我還有點怕……”
“哦?”薄驍聞抬眸。
黎初月咬咬下,又看了看周遭古古香的布置:“會不會一覺醒來,我就直接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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