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實在吃不下東西,正打算把面倒掉，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能聽出敲門的人緒不佳，有些著急的樣子。

　嚇了一跳,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往貓眼里看了看。

　看到是邢況，松口氣,把門打開。

　邢況見平安在家,原本慌的緒平息下來。只是面仍舊不好，眸中有寒意。

　“手機為什麼關機？”他問。

　徐未然撒謊：“沒電了。”

　無論什麼時候,的樣子總是糯糯的，讓他發不起脾氣。

　邢況制住一路找過來的怒氣,放輕了聲音：“不開心了？”

　徐未然并不想自己在他心里的樣子是這樣消極的，搖搖頭：“沒有不開心,就是想回來做題來著。”

　邢況知道在撒謊，但也沒有拆穿。

　“這麼努力？”他低了些頭看，聲音里完全不見了冷意，換無底線的溫。

　“反正也只剩幾個月要努力了，當然要抓時間啊。”徐未然側把他讓進來,問他：“你為什麼來找我，不是還要過生日嗎？”

　邢況深深看一眼,面上神不明。

　他從來不在乎什麼生日，如果不是秋瓊帶著去找他，他本不會回家。

　誰知道中途一個人離開了。

　他掩掉眸子里濃稠的緒：“你不能陪我過？”

　“……”

　畢竟是大老遠過來找的，徐未然不忍心就這麼讓他走，問他：“你吃午飯了嗎？”

　邢況：“沒。”

　他已經看到餐桌上放涼了的一碗面,面上鋪著兩個荷包蛋,只被人咬了一口就沒再過了。

　“胃口不好？”他問。

　徐未然并不想讓他擔心：“不是,就是冰箱里沒什麼食材了，煮了面覺得不好吃。”

　邢況打開冰箱看了看，里面果然沒有了多東西，只還剩下幾個蛋。

　他關了冰箱：“去把鑰匙拿著，我帶你去超市。”

　“……哦。”

　徐未然乖乖去拿鑰匙。

　跟邢況一起去了小區外的超市。到了食品區，邢況問了喜歡吃的菜，按照的喜好挑了些食材。

　徐未然跟在他后，想著要幫他買雙拖鞋才好。問了他常穿的鞋碼，跑去日用品區看了半天，最后從貨架上取下一雙深灰的。

　邢況推著車朝走過來，順手把鞋扔進去。

　邢況看了一眼，又去看貨架上跟這雙拖鞋挨著的，一雙樣式相同的白款拖鞋。

　他把那雙鞋拿下來，扔進購車。

　兩雙和大小不同，但樣式相同的鞋挨在一起。

　是會被當款的兩雙拖鞋。

　徐未然讓自己盡量忽視掉這件事，跟他說：“我有拖鞋。”

　“我知道，”他語聲淡淡：“有就不能再買了？”

　不說什麼了，又看看購車里的兩雙拖鞋。

　自己說服自己，這種鞋的樣式屬于比較簡單的，應該比較常見，并不一定就是款。

　兩個人又去了零食區。邢況并不知道喜歡吃哪些，問又怕不會老實說，干脆每樣都挑了些往購車里扔。

　徐未然并不喜歡吃餅干類的零食，指了指購車里的問他：“你喜歡吃這個？”

　邢況把餅干全都拿出來放回貨架：“不喜歡。”

　到了收銀臺結賬，邢況把手機拿出來。

　徐未然慌忙抓他手腕，把他的手往下按。

　的手的，若無骨地著他的皮，讓他上起了陣若有似無的意。

　“你不要付，”說：“我來付。”

　邢況并不想因為錢的事跟在這里糾結，把手機收了回去。

　買的東西有點兒多，滿滿地裝了三個購袋。徐未然想去拿其中一個，被邢況阻止。

　他又買了個袋子，往里面裝了些很占空間但是重量很輕的東西，給徐未然拿著。

　他提著剩下幾個袋子往家走，看起來還算輕松，并不怎麼吃力。徐未然沒再去幫他分擔，拎著幾袋膨化食品跟在他邊。

　回到家，把新買的拖鞋找出來給他穿，自己仍舊穿了以前那雙。

　邢況已經把新買的式拖鞋拿出來，放在腳邊：“穿這個。”

　徐未然不敢去往其它方面想，強行把思緒扭轉回來：“為什麼？”

　邢況默了兩秒，說：“這個好看。”

　徐未然一向比較聽話，見他堅持，沒說什麼就換上了白的新拖鞋。

　兩個人去了廚房，邢況輕車路地理食材，做了幾道菜。都是比較復雜的菜式，徐未然幫不上什麼忙，只在一邊打打下手。

　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

　這種養尊優的大爺竟然會做飯。

　是因為自己經常一個人住，所以才會比較照顧人嗎？

　邢況從鍋里夾了塊，送到徐未然邊，讓嘗味道。

　有些過分親昵的舉，徐未然不知不覺紅了耳朵，但是表現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把東西吃了。

　邢況問：“好吃嗎？”

　細細嚼著，出舌頭把角的醬掉了，真誠地朝他點頭：“很好吃！比我以前吃過的所有糖醋都要好吃！”

　邢況被夸得一笑，想去頭發，又怕自己手上有油漬會弄臟了，作進行到一半收回來。

　徐未然沒想到他的廚藝這麼好。雖然也會做些簡單的菜，但是稍微復雜些的就總也做不好。

　看著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崇拜，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不好意思總讓他這麼照顧，湊過去說：“我給你做碗長壽面吧，你吃嗎？”

　邢況側頭看圓滾滾的眼睛。

　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這雙眼睛，總會覺得得不像話。

　他淡應了聲：“吃。”

　徐未然開始準備食材：“那我就用掛面做了，我不會和面，而且現在也來不及了。”

　邢況好脾氣地笑：“行。”

　徐未然把面做出來，因為是長壽面，不好意思嘗味道，直接盛了出來。

　邢況擔心燙著，過來幫把面端過去。

　兩個人坐在一起簡單吃了頓飯。桌上的菜全都是徐未然吃的，剛才一個人回來吃不下東西，這會兒卻胃口大開，吃下了一碗米飯。

　邢況很給面子，把一碗長壽面都吃了。

　“對了，”突然想起什麼：“忘了買蛋糕了，我們現在去買嗎？”

　邢況是個對儀式很淡薄的人，但是看好像在意的，想了想說：“晚上再買。”

　聽他這麼說的話，應該是要一直在這里待到晚上的。

　徐未然不能趕一個壽星離開，盡量把他當普通朋友，問他：“那你要睡一會兒嗎？”

　邢況揚眉，不明白這句話是怎麼來的：“什麼？”

　徐未然摁亮手機給他看了眼時間：“你不是說，你每天這個點兒要睡一個小時的嗎？”

　上次在家時，他好像確實隨便說了這麼句話，只是沒想到會記得這麼清楚。

　見要收拾桌上的碗筷，他把的手抓過來，沒讓。

　他垂眸看了眼，的手指細白又，皮，是雙寫字畫畫的手，不應該做任何活。

　突如其來的皮接讓徐未然怔了下，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把手從他手里出來。

　“你、那你現在要睡會兒嗎？”為了打破現在的尷尬，撿起剛才的話題。

　“一個人睡不著。”邢況突然說。

　徐未然知道這人又開始逗了，不滿地抿了抿：“那你以前睡覺都有人陪嗎？”

　“以前沒有，”他散漫地說：“希以后有。”

　明明冷得像塊大冰山一樣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到面前就會開始不正經。不想理他，仍要去收拾餐桌。

　“你待著吧，”他已經起，開始收桌上的盤子：“我去刷。”

　徐未然并沒有聽他的，仍舊跟在他邊。手剛要洗碗槽里的水，他已經把輕輕擋開。

　“你站這里會到我，”他說：“回去坐著。”

　徐未然只好回去，百無聊賴地拿了手機出來玩。

　邢況收拾好廚房，過來坐在旁邊：“去把我給你的手串拿出來。”

　徐未然順從地去了，把手串給他。

　他把的手拉過來，沒讓掙扎，是把手串戴上去。比了一下大小后把手串取下，從線繩上拿掉三顆珠子，修剪了線繩重新封了口給戴上。

　原本有些大的手串變得合適，服服帖帖地在徐未然腕上掛著。

　把目移到邢況腕間戴著的珠串上面。兩個人的手串雖然并不是一對，但外表看起來有八相似。

　跟兩個人穿著的拖鞋一樣，也像是會用的東西。

　只是邢況送的要名貴很多，看水頭也能看得出來，而送的要糙些。

　有些廉價的手串此刻仍在他腕上，他一直都戴著，只有在剛才做飯或是洗碗的時候才摘下來過。

　是很珍視送的禮的表現。

　手上熱熱的，仍能回憶起剛才他拉住時的覺。

　他的手指修長細瘦，骨節分明，手背上有很明顯的青筋。

　是雙好看又帶了的手。

　徐未然并不是真心想掙掉他，只是不想朦朦朧朧地與他曖昧著，而未來依舊是岌岌可危的一片空白。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

　如果真的有幾分喜歡的話，又能喜歡多久。

　可以喜歡喜歡到，不在乎普通的出嗎？

　沒有自信，也從來沒有直接問他的想法。一直都活得被而拘謹，沒有人強烈地來的話，始終都走不出往前的那一步。

　何況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幾個月，不管跟他之間到底會發展什麼樣，是依舊只能當關系還算不錯的朋友，還是走向另一條看起來難以實現、但卻是一直在期待著的一條路，都想放到高考以后再去迎接這個結果。

　兩個人在家里沒有別的事可做，但并不覺得無聊。畢竟是他的生日，徐未然想讓他放松一下，打算找部電影跟他一起看。

　問了他的意見，最后兩個人一起挑了部國外的犯罪電影。

　電影開始播放，外面太亮，邢況過去把窗簾拉上，仍舊坐回邊。

　這部電影其實徐未然以前看過，一個殺手無意中救下了一個小孩，兩個人的故事由此開始。

　當時看到電影最后，殺手跟小孩生離死別。為了讓孩安心逃走，殺手抱著說：“你不會再次孤獨的。”

　那個時候，徐未然在這句話后開始一直一直地哭，直哭到電影結束半個小時都緩不過來。

　本以為現在已經是第二次看了，對電影里的節都很悉，該有充分的心理準備迎接結局才是。可是當電影播放到殺手和小孩分離時，還是又一次地沒忍住掉了眼淚。

　怕被邢況看見，不敢抬手把眼淚掉。呼吸也不自覺屏住，生怕會哽咽。

　邢況已經注意到的異常，扭頭朝看過來。

　趕把頭低下，拿袖子隨便抹了抹眼睛。

　邢況拿過遙控，把電視關掉了。

　屋子里歸于寂靜，厚厚的窗簾遮掉外面的，不剩了多線。

　徐未然差不多把眼淚干凈了，這才抬起頭看他：“你怎麼把電視關了？”

　“不看了。”他有種想把攏進懷里的沖，可另一條線卻在阻止著他，不讓他做出這種隨便的作。

　但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沖是不可控制的，那條名理智的線本不起作用。

　昏昧不清的線中，他被那雙泛著粼粼水的眼睛蠱，一只手出去，隔著攬在細得仿佛一掐就斷的腰間，稍用了些力氣，把往自己懷里帶了過來。

　“不往下看的話，”他抱著，在耳邊，哄騙小孩子一樣地說：“他們就沒有分開。”

　徐未然全僵，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作怔在當場。

　被地靠在他懷里，下擱在他肩上，聞到他上清新的草木香氣。

　一只手虛虛握拳撐在他肩膀，腦子里有個聲音在不停地提醒，要把他推開。可手上得沒有力氣，本就做不了任何作。

　到他上越來越燙的溫，慢慢有一種在做夢的不真實。

　為什麼會發展這樣？

　過于安靜的氛圍、線昏暗的環境，讓仿佛陷在一片虛虛實實的幻夢里。

　在這場夢里，無比清晰地聽到他說。

　“我不會讓你孤獨的，然然。”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窗簾的遮效果很好，屋里像籠罩了層幕布，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徐未然屏著呼吸，害怕發出任何聲音打破現在的岑寂。可心臟卻跳得很快，咚咚咚，一聲比一聲響，幾乎快要破開腔跳出來。

　過去許久，終于找回了點兒力氣，手在他肩上推了推：“你把我放開。”

　五個字說得滿臉通紅。

　邢況松開，手從腰間拿開。

　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張過，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這樣的狀況，如果繼續裝傻，好像說不過去。

　“你、你干嘛抱我。”不無嗔怪地說。

　邢況：“抱歉。”

　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兩個字。的心重重地墜下去，就快要摔得四分五裂。

　他這樣說的話，就代表著他只是一時沖，本就不是認真的嗎。

　臉上的紅慢慢褪去，轉而變難堪。

　在失之前。

　又聽到邢況說：“那，我先問？”

　心很糟，不是很開心地說：“問什麼？”

　覺到邢況朝離得近了些。

　憑借著晦暗不明的一層，看到他滿含認真的一雙眼睛。

　聽到接下來，如何也沒想到的一句話。

　“問，”他頓了頓，凌厲凸出的結滾了滾，嗓音沉啞地說：“你愿意做我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