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許冷靜的嗓音忽然響起。
沈黛鼻子有點發酸,緩了一會兒才不至于開口就哽咽:
“……不的,好像也沒什麼差別。”
沈黛是真的不明白。
那些重生故事里的主角們,人人都是重生一遭,過往苦難煙消云散,一切都能重頭開始。
但此刻出現在手中,這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兩只簽,卻仿佛在嘲笑的癡心妄想。
“說什麼胡話。”方應許擰起眉頭,“以你的資質,不說蕭尋,那個十歲的懷禎你總能拼上一拼的,而且還有一簽未定,你現在就放棄,以后如何有底氣與你師門決裂?”
沈黛低著頭不吭聲,只留個方應許一個低落的腦袋頂。
大約是這兩只一模一樣的簽給沈黛的打擊太大,也沒了揚眉吐氣走出純陵的心思,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如何叛逃,一邊隨意指了一只簽。
“那就那個……”
“別急啊。”謝無歧忽然手握住手腕,阻止了直接翻開木簽,“我也還未開始簽呢,不如我們一起。”
沈黛悶悶地:“還是別了,萬一你也被我傳染得倒霉了怎麼辦?”
謝無歧彎起食指輕輕敲了敲額頭:
“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師兄給你一句忠告,日將自己運氣不好掛在邊,有好運上門也被你這垂頭喪氣的模樣嚇跑了。”
沈黛狐疑看他:“真的嗎?”
謝無歧彎了彎,昂頭著半空中千上百的木簽,抬抬下頜。
“你選定這個了?”
“嗯。”
“確定不變?這個就是你方才的第一直覺?”
沈黛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問,但仍點頭:
“對的。”
“那好。”謝無歧在余下木簽里掃了一眼,隨意點了一個,“那我就這個。”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同時挑中,沈黛剛要直接掀開,卻不料那兩只木簽在空中明目張膽地調換了位置,這才各自落在對方手上。
“這是作弊!”一旁陪著宋月桃來的純陵弟子高呼,“宗門大比的規則里寫了,不允許調換木簽!”
謝無歧瞥他一眼,還未開口,反倒是他旁的宋月桃幽幽開口:
“規則里好像只說了翻開木簽后不需弟子們私下調換,這還并未翻開,應該不算違規。”
謝無歧笑了笑:
“喲,原來倒也是會說人話的。”
說完,謝無歧也沒理會那要替宋月桃打抱不平的弟子,看向沈黛手中木簽。
“打開看看。”
沈黛全然沒料到謝無歧會突然和換,此刻拿著謝無歧選出來的簽,心中記掛的卻是那只本該屬于的木簽。
“不行。”沈黛說著就要去奪他手里的簽,“我、我運氣差,到的必定不是什麼好簽,反正我都輸定了,不能讓你也輸……”
“剛才師兄怎麼教你的?仗還沒打,哪有將軍認輸的道理?”
謝無歧將手里的簽懶洋洋舉起,借著高俯視著墊著腳也夠不著的沈黛。
“放心打開你的簽,說不定,我手里這個還沒你那個厲害呢。”
“……”
沈黛想了想自己的倒霉程度,竟然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這種可能。
就連方應許都看不下去沈黛這瞻前顧后的勁了,
他直接揮手替沈黛解開了木簽上的法,將上面的姓名清晰展現眾人面前——
青宗,唐回。
是個比閬風巔還無名的下三千宗門。
“是、是我!”驚呼出聲的,正是那個方才說怕惹一霉運的弟子,“怎麼是我!?這不可能!”
蘭越將他上下打量一便,他那點煉氣期的修為,在蘭越眼中無所遁形。
“是你啊,那沒事了。”
笑眼彎彎的仙尊語氣溫又扎心。
說完,他又寬沈黛:
“對局已定,你并非沒有贏面,或許艱難了些,但世間大道總是難走的,只要有一線生機——”
沈黛認真聆聽著,遲疑半響,終究還是下了決心。
“若有一線生機,我定全力以赴。”
蘭越欣頷首,還從乾坤袋里掏出了一粒丹藥遞給沈黛,這是他自己閑暇時煉制的,他贈予沈黛,讓沈黛服下后再鞏固一下重傷初愈的。
等沈黛被這師徒三人忽悠著去找個清凈地方自己調息之后,謝無歧才長舒一口氣。
他著沈黛離開的方向,意味深長地道:
“其實有一個師妹也不錯的,只不過……”
方應許:“只不過什麼?”
謝無歧這才將藏在自己袖中的那一只木簽取出。
他把玩著那只木簽,調侃道:
“只不過,這運氣實在是讓我都忍不住有點……心生憐憫了。”
因為那只本該被沈黛中的烏木簽上,赫然刻著三個字——
江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