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殊擇睨了眼周梵, 周梵攏著烏黑的頭發,低頭彎腰將蠟燭吹滅。
看上去真的很不清醒,醉眼朦朧的, 說完那句話掃一眼梁殊擇,然后也沒再說些其他的什麼, 徑直朝著旅館房間的床走去, 而后坐到了床上,直愣愣地看著他。
梁殊擇朝著窗戶走過去,抬手將窗簾拉好,又將那種很有年代的藍玻璃窗戶關, 風就再也沒灌進房間了。
待他轉, 周梵就側著在床上睡著了。
大抵那句話只是酒醉之后,一句無足輕重的胡話,本作不了什麼數。房間里的空調溫度打得極低,整間房冒著涼氣, 蔓延到每一個角落。
梁殊擇邁著懶散的步子, 朝著周梵走過去,出手將睡姿擺正, 而后睨了眼。
生眼睫濃,鼻梁秀,皮白瓷, 閉, 或許是喝了酒原因, 顯得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深。
梁殊擇眼睫也濃, 但比過的, 周梵的睫長而, 圍扇形, 漆黑,是那種很漂亮的眼睫。
梁殊擇懶洋洋地出手,輕輕撥了撥下的睫,扯個笑。
周梵便是在這時候忽然睜開眼的。
睜眼,眼前模糊一片,很多個圈圍堵在一起,像是某個三維空間。
梁殊擇撥眼睫的手頓了下,扯笑:“生日愿還作數麼——”
他低頭湊近周梵,說:“我好像想幫你實現。”
周梵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梁殊擇和對視幾十秒,就那樣疏懶扯著,而后開口:“我呢,是個很大度的人。”
酒作祟,周梵還是那樣近乎呆滯地看著他。
梁殊擇接著說:“平時也喜歡幫助別人實現愿的。”
他頓了頓,懶洋洋開口:“周梵,但你現在喝醉了,以后還是找個你清醒的時間,我再幫你實現愿。”
周梵是了鞋上床的,他抬手掖好單薄的空調被,扶著周梵靠著床,走到桌子那搖一搖之前泡好的蜂水,
周梵好像比之前稍微清醒了一點,手拿過裝著蜂水的玻璃杯,一飲而盡后,下,梁殊擇遞給一張紙,拿著了。
之后,抬眼看著梁殊擇,緩慢地眨下眼:“你能靠我近點嗎?”
梁殊擇像是打量一眼。
周梵緩慢地閉上眼,有些困倦地嚷了一句:“過來啊。”
梁殊擇覺著好笑,不知道這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他扯個,坐到床邊,看著周梵。
周梵聲音綿綿的:“你好像還沒有實現我的生日愿啊。”
梁殊擇掀眼。
周梵嚷一句:“小氣啊你。”
梁殊擇再掀眼:“我是誰。”
“不知道,”周梵說,小心翼翼地湊到梁殊擇邊,眨下眼:“是梁殊擇吧。”
閉眼,握著梁殊擇肩膀,到他居高不下的溫,說:“剛喝了個很甜的水。”
過幾秒,近梁殊擇角,一即分,一秒時間都不到。
但時間像是在無限拉長,夏天的熱浪替代梁殊擇清晰的眉眼。
梁殊擇看著周梵,閉上眼睛,嚷了句什麼話,之后又躺下睡著了。
“有點意思。”他懶洋洋地了被吻到的地方,吐出一句話:“周梵,你是裝醉麼?”
他掀開周梵的空調被,湊近打量,但周梵眼睛沉沉地閉著,一副睡的模樣。
看起來不像是裝醉。
梁殊擇盯著看了一分鐘。
周梵都沒再一下。
梁殊擇便重新替蓋好空調被,薄輕啟:“真行。”
像是覺得大概是真醉了,梁殊擇又掃一眼后,站起來朝門口走,打開門,側眼看下床上的人,扯著角去了隔壁的房間。
-
幾分鐘后,再聽不見任何靜,周梵掀開空調被,看到門口立著的行李箱。
輕輕拉開,從里頭拿出來一套新的服,然后去了衛生間。
剛將水龍頭打開,聽到門響的聲音。
周梵緩慢地張了張,接著又聽到門被拉開的聲音。
衛生間的門好像沒有關。
將水龍頭關掉,很緩慢地轉,看到梁殊擇睨的眼神。
“解釋一下?”梁殊擇沉默幾秒,掀眼看。
周梵沒理他,晃晃悠悠自顧自地走出去,幾秒后,坐到沙發上,一也不。
梁殊擇朝走過來,站到面前,垂眼:“還裝?”
周梵很會裝醉,眨下眼,抬頭,嘟囔了句自己都聽不懂的話,便直接甩掉鞋,睡到了沙發上。
一整套作行云流水,裝作自己剛剛只是喝醉,意志是很不清醒的。
梁殊擇就那樣看著。
忽而扯下,將周梵抱回床上。
周梵被梁殊擇抱著,聽到梁殊擇聲音。
“醉了還跑。”
周梵眼閉,胡地抓著梁殊擇角,又嘟囔了句。
梁殊擇:“真醉了?”話音剛落,周梵到角忽然覆上一異樣的溫度,微微睜眼,看到梁殊擇清晰漆黑的眼睫。
他離那樣近,低頭吻了吻角。
但也很短暫,就那麼一秒鐘。
周梵心跳加快,周遭的聲音像是陷虛無。
吻完,梁殊擇將放到床上,聲音稍啞:“生日快樂。”
周梵被梁殊擇放到了床上,剛到床,邊忽然又是一涼。
極其細微地打開右眼,看到梁殊擇附吻著,他雙手撐著床,因著穿著短袖,手臂上清晰的青脈顯出來,但眼睛卻閉著。
周梵心跳猛地加速,耳朵邊上開始無限發燙。
覺到時間開始拉長,像是在某個三維空間。
大概三十秒后,梁殊擇撐著床的手了下。
周梵心了,心底像是有無數支羽在拂,拂得心難耐。
周梵到他灼熱的溫,以及緩慢增加的,親吻的力度。
已經分不清也辯不明,時間的流。
心臟像是要跳出腔,不知過去多久,梁殊擇終于緩慢地放開。
他將空調被鋪在上,轉去了趟隔壁房間,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或許是擔心周梵喝醉酒,他坐到沙發上,一直坐到天明。
周梵很快就真的睡著了,被梁殊擇背在路上時也是真的睡著了,直到被他背著進了旅館后,意識才稍稍清醒過來。
第二天,醒來,看到梁殊擇仍舊坐在沙發上。
周梵下床,撓撓頭發:“你怎麼一直坐這?”
以為他就在這坐一會就會回隔壁房間,沒想到他坐了一整晚。
“不記得了?”梁殊擇扯,掀眼:“昨晚你喝醉了,在房里走。”
“噢,”周梵拍下腦袋,“我不記得了。”
“行,”梁殊擇說,“也沒奢你記得。”
周梵抿看他:“那你現在去睡覺吧,你不困嗎?”
梁殊擇看:“還記得你許的生日愿麼?”
明亮的線順著藍破舊的玻璃窗涌進房間里,周梵說:“我許的什麼愿?”
梁殊擇扯下:“發財致富。”
周梵沉默一秒,抬眼:“是嗎?”
梁殊擇扯笑:“你又記得了?”
“不記得,”周梵說,“你現在去睡覺吧,我訂下午的飛機。”
梁殊擇嗯一聲,提步朝隔壁房間走。
周梵又忽然喊住他。
“梁殊擇,我......”
梁殊擇回頭和眼神撞上。
周梵躊躇了下,說:“昨晚——”
梁殊擇饒有興致地看著。
過幾秒,周梵下,說:“你是不是給我泡了蜂水喝?”
梁殊擇:“哦?記得這個?最重要的不記得了?”
周梵:“什麼?”
梁殊擇瞥眼,轉走出房間。
聲音抵達周梵耳畔。
“也不重要,扯平了。”
-
下午四點多,遂北往遂南的飛機落地,周梵和梁殊擇回了遂南市。
梁殊擇送周梵回了家,周梵累死了,一回家就躺床上,休整了兩天后,回恒星上課。
這邊剛回遂南,梁殊擇就飛西京市,參加個什麼培訓了,時間是半個月。
周梵在恒星上了一周的課,今天教影評寫作的老師請假了,周梵帶完晚自習下課,已經到了十點半。
周梵整理好資料,拎著包走出恒星。
最近這幾天修路,得繞到對面那才能打到計程車。
周梵拿著手機回梁殊擇的消息,剛將消息發出去,便聽到一道嗓音,悉的,也是討厭的,醉醺醺的。
“周梵?巧。”
周梵抬頭,是前些天到周峪嘉學校,到的那個男人。
他喝了酒,眼角微紅,像是剛從前面的麻將館出來。
這里人多,周梵也不懼他。
張盛踉踉蹌蹌地靠近:“長得真是漂亮啊,不枉老子在你高中的時候,就看上你了。”
周梵往后退。
張盛:“放心,不對你做什麼。我怎麼舍得啊。還記得之前的事嗎,那些小子看你弟弟不順眼,找到老子,老子也幫他們教訓過你弟弟了。不過周梵,你高中時候,我不是約你出來玩嗎,你怎麼都不答應我啊?”
周梵直接轉往外走,這里人多,張盛不敢追過來。
走到警察局,將錄音給警察聽,一個二十多歲的警察詢問周梵一番,周梵如實回答后,警察給了輛車,先送周梵回家了。
坐計程車回家的路上,周梵想起高中時候的事。
周峪嘉被同班同學欺負,他的同班同學來好幾個職高的混混,總是擾周峪嘉,要麼下課時候言語挖苦幾句,要麼直接上手。
周梵是一個月之后才發現的。
拉著周峪嘉的手,站在他面前,混混們眼前一亮,從此再不圍著周峪嘉,而是圍著周梵。而張盛是那群混混的頭。
但那群混混聰明得很,擾周梵,一點馬腳也不,只是時不時給塞點東西,要麼是紙張,要麼是信件。
周梵想,如果兔子耳墜是這段時間放到屜的話,那可能會直接扔掉。
比如那些紙張,知道是那些混混送的,所以從來都是直接撕掉,毫不留地扔進塞滿垃圾的垃圾桶。
那些充滿言語挑釁的信件,曾拿過給校方,但校方只能避免讓外校的進出校園,從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但自從周梵找人打過那些混混后,他們便消停了很久,周梵的生活也在高三逐漸邁上正軌。
風順著窗戶吹進車廂,周梵疲倦地倚靠在車后,只是,沒想到又會遇到張盛。
那個,學生時代最討厭的人。
但現在也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沒什麼力量的孩了,人總是會長大的,現在是可以拿起武保護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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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殊擇是立秋那天回遂南的。
周梵去機場接他,忽然收到了李清銘的消息。李清銘說明天來遂南市找玩。
周梵站在遂南機場出口,低頭給李清銘發消息:【好的呀,我明天帶你玩】
周梵將和梁殊擇談的事,告訴李清銘了,李清銘很高興,說和梁殊擇談,應該是很快樂的一件事。
“給誰發消息?”
抬眼,梁殊擇拎著行李箱,似笑非笑地看著。
周梵將手機放到口袋,和梁殊擇走出機場,說:“李清銘,明天來找我玩。”
“噢,”梁殊擇忽然掃眼周梵:“你想幫我拎行李箱麼?”
周梵掃眼梁殊擇的行李箱,銀灰,老實說:“我不是很想啊。”
“行,”梁殊擇說,“那我自己拿,”他頓一下,“那你牽我的手?”
相比于拿行李箱,牽手明顯更輕松,周梵便應了聲,牽了梁殊擇的手。
已經有一周多沒牽過手了,周梵乍一上還覺得有些不適應,但牽了幾分鐘后,很快就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