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小水也沒有留下來。選擇換一個份去重新過日子。
跟折霜道:“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我曾經希有一個大英雄從天而降來拯救我,我以為是刕將軍。”
“刕將軍又實在長得好看,我便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但是, 我想著自己的時候卻有一件事忘記了。”
“其實救我的,不是刕將軍, 而是夫人您。如果沒有您,刕將軍本不會去那里救我。”
很是慚愧, “夫人救了我,我卻還想著來刺夫人的心, 實在是豬油蒙了心, 只想著自己去了。如今我想明白過來, 心中難安,便立馬過來跟夫人說清楚。”
于是,在刕晴牙還不知道小水打上他主意的時候, 已經離開了。
離開之前對折霜道:“此生應當不會再見,夫人保重。”
折霜親自送到城門口,等小水離去之后, 秦媽媽就道:“夫人越發溫厚了。”
真是跟蘇夫人說的一般, 年紀越大, 就越是能容納的東西多一點。秦媽媽想起以前說風就要風的子,笑著道:“幸而老奴回來,瞧見了你這般, 不然可能以后說給人家聽,人家若是再見了你,便要說老奴胡說八道的。”
折霜笑笑,“其實,比丹朝和丹也大不了多, 沒有父母教過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
等回到府里之后,跟秦媽媽道:“你去找人給彎彎尋些市井之間的故事來,最近看這個。”
秦媽媽點頭離去了。
這個世上,市井之間的故事最多,因為人最多。皇權富貴始終是世家權貴的故事,給平民留下的來的,才是接近普通人的生活。
蘇彎彎聽了不奇聞異事。比方說,有人就說自己看見了龍。
“在天上飛,小的一抬頭就看見了。”被來的老漢道:“后來,就飛走了。”
蘇彎彎:“……”
若不是這老漢說的實在是認真,是不信的。
老漢也著急,他不善言辭,道:“是真的,當時只看見天上一條龍飛,也顧不得什麼,心中還有些害怕,等小的回過神來,便已經看不見龍,小的跟村人說,也沒人信我。”
但是他真真切切看見了龍!
蘇彎彎還真的跟著他去了看見龍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小樹林,里面還有溪水,有山澗流過,老漢指著山澗道:“估著是以前潛在這山澗里面,然后一朝飛升。”
蘇彎彎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回來卻寫:“應當是一條大蛇。”
折霜提出自己的疑問,“不對啊,即便是蛇,也不會有飛的。”
蘇彎彎:“我知道,所以我寫的是應當是一條大蛇。”
折霜:“……”
行吧,應當就是這麼用的?
好笑的道:“你就胡寫吧!”
就搶了蘇彎彎的筆墨紙硯,在后面跟著寫了一句:“卻有其他人認為,應當是一只大鳥。”
大鳥確實是能飛的。
折霜寫完,蘇彎彎無奈的道:“龍那般的長,鳥能有那般的長?”
折霜:“也許就是他看花了眼呢?世人可沒有見過龍,他怎麼就知道見到的是龍?”
兩個人爭執來爭執去,最后秦媽媽來兩個人吃飯,了好幾次都沒有用,干脆將飯菜給們擺到這里來,道:“吃吧。吃完了再爭。”
秦媽媽已經對們兩個無奈了。
越大越較真。
日子過的快,似乎一眨眼,又到了大雪紛飛的天氣。早上起來,折霜給蘇彎彎帶去了一個紅薯。
“這個好克化,我讓人特意煮了。”
蘇彎彎被香味吸引過去,樂顛顛的吃了。可惜,吃了沒一會,就吐了出來。折霜著急的很,“上回大夫不是說可以吃嗎?”
蘇彎彎捂著肚子,躺在床上,笑著道:“你懂什麼?人家大夫是上回說可以吃,這離上回可過去了半個月,誰知道如今還能不能吃?”
折霜恨恨的瞪一眼,“就你能。”
坐在旁邊,倒是一眼看見了做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姑娘裳。
折霜愣了愣,“這是給誰做的?”
蘇彎彎:“給安安做的,我沒見過那孩子,想著給做點裳。”
也不藏著掖著了,將一箱子的裳打開給折霜看,“你看,我做了這麼多。”
這麼多,非是一日之功,怕是好幾年的功夫。折霜眼淚汪汪,“你怎麼藏著啊。”
蘇彎彎笑起來,“我自然是要藏著的。”
道:“要是不藏著,你見著我做了又送不出去,定然要哭鼻子了。”
是生前不能送出去的東西。
這個認知,知道,折霜也知道。
蘇貴妃娘娘死了,那就永遠死掉。和姜荔的信件都沒有通幾封,就是怕。
齊禮某些方面倒是個瘋子,誰也不敢惹一個帝王瘋子。
“也沒想太多,到時候我死了,你幫我帶去京都吧?”
不過想了想,又覺得不好。
“一個死人的東西,阿荔肯定是不介意的,可我怕安安介意。”
雖然從不見面,但是蘇彎彎知道姜荔的夢魘是自小遇見的事。
“有時候也說,這輩子不會生第三個。可是如今生下來,我想著,應該是釋懷了。”
們三個,其實折霜是最好的。沒有經歷過苦痛,沒有經歷過夢魘,沒有不能釋懷的東西,這輩子,一帆風順,最是讓人羨慕。
蘇彎彎躺在折霜的肩膀上,道:“要是安安嫌棄,你就說你是做的。你是的姑母,我是的姨母,這姨母姑母的,也差不了多。”
折霜就冰涼的手,搖頭:“你還有幾年好活,別說那些話。”
蘇彎彎卻不這麼認為。的子,最是知道,以前還能提起一些神,如今越發的難了,這種日子,其實過太久了也不好。
“我已經很努力的活著了——努力的活,活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再走吧?”
虛弱笑起來,“春日里的花應該很,我想看看。”
蘇彎彎咳嗽了聲,“到時候,窗戶就不要這般總關著了,我想著,得常日打開,你不知道,整日關著,我看不見外頭的景象,屋子里面還全是藥味,我好嫌棄的。”
折霜就想著給做點能擺在屋子里面看的東西。
刕晴牙出主意,“有一種常青樹,放在屋子里面也能活。”
折霜立馬搬進了兩盆進去。刕晴牙又道:“不如個人,將院子里面的景象都雕刻小點的沙盤,給放在屋子里面吧?”
折霜又去擺弄了。
還人將蘇彎彎住的那間屋子外面的游廊也給封起來了。在地上墊了厚厚的棉被,就是赤腳踩在上面也不會涼。
蘇彎彎躺著這一切,笑著道:“阿霜,若你是個男兒郎,這般對我,我哪里會不心哦。”
索再提了一個要求,“你給我在屋里再做一個秋千吧?”
折霜便去做秋千了。
讓人懸在房梁上,倒是結實,只是不好看,繩子太長了,沒有。索就人在繩子上面纏繞了很多的好看的花。
“費了不銀子吧?”
“都是暖房的花。”
蘇彎彎一聽是暖房的花,臉上就出心疼的表,“這麼多花,你不會把暖房都搬空了吧?”
折霜搖頭,“那倒不是,各家夫人送來的——周參軍夫人來的時候說的,沒曾想回去就幫著咱們問了,好多夫人送了花來,可為了不讓你勞心,便都沒有來。”
將最后一朵花纏繞好,“你來,我搖你。”
蘇彎彎就坐了上去。折霜正要搖秋千,就見握握的手,“啊呀,你等等,等等我,我咳嗽一下,忍不住啦。”
剛剛一直憋著的,天一冷,就病的越發嚴重了。
折霜眼淚珠子慢慢的掉,忍著哭腔,沒有說話。只等蘇彎彎咳嗽了幾聲之后,便輕輕的替搖起了秋千。
蘇彎彎笑起來,“你肯定又哭了,哎,你可怎麼辦好,哭了這麼多年,還沒學會不哭,待會我幫你。”
不過等了幾日,發現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替折霜眼淚水這件事變得很是困難。
“這可怎麼辦好?我也不能幫你了啊。刕晴牙,那你幫吧。”
刕晴牙輕輕的嘆氣,“好。”
蘇彎彎就閉著眼睛道:“你們別傷心,我這眼睛能不能看見,都一樣。”
然后又搖了搖頭,小小的憾道:“本是想要熬到春日里看看百花盛開的模樣,如今就算是開了春,我也看不見了。”
折霜再忍不住,抱著蘇彎彎大哭,“你看不見了,我說給你,說給你聽。”
蘇彎彎此時也有些想哭了,“早只道,就不吃那麼多毒花瓣了。至也要把眼睛給我留著啊。”
一輩子沒有瞎過,如今瞎了,很是不適應。
“就覺沒有白天黑夜,哎,有時候發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的。”
是真不知道。有時候用手去自己的眼皮,著是閉著的,便是閉著的,還不敢大作的去,怕是睜開眼睛的,著了眼珠子,到時候痛。
折霜就跟蘇彎彎徹底呆在一起。“你不知道的時候,你問我,我告訴你。”
蘇彎彎:“阿霜,你幫我問問大夫,我這是不是開始沒有知了?不然也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啊。”
倒是沒有傷心,還有一種探究神,“要是真的,我就是他們的新脈案了。”
新脈案,是大夫之前沒有見的脈象。
大夫還真是沒有遇見這樣的。
“一般來說都是有十年壽命,可是現在才過去了一半,蘇夫人的子就兵敗如山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卻也不太奇怪,本來就是苦苦支撐的。”
這意思就是說看命。蘇彎彎的命明顯不好。
大夫道:“在下學疏才淺,之前沒有看見過失明或者失去知覺的脈象,還得回去仔細查找前人的經驗。”
這個大夫已經是折霜能找到最好的大夫了,還是宮里的太醫出宮養老,把人請了來,一直都在給蘇彎彎調理。
老大夫回去查了一夜,第三天捧著一本書來找折霜,“倒是看見了類似的,不過,此人最后也沒有救過來。”
他道:“而且,恕老夫說一句實話,兩三年前,的就已經越來越壞,說是十年,但誰都說不準,十年只是一個最長的估算,一場風寒,就能讓這個十年變一年。”
折霜閉眼,“那你覺得,現在還有多久?”
大夫嘆氣,“若是能撐過年,就已經很好了。”
折霜深吸幾口氣讓自己不哭出來,道:“我明白了。”
回到蘇彎彎那里,問,“你還有什麼想做的呀?”
蘇彎彎想了想,“其實想做的事還有很多,不過現在,我只想躺在床上,跟你說說話,安安生生的過完最后一段日子。”
折霜就推掉了所有的事,每天過來跟蘇彎彎說話,毫不分開。
孩子們都很乖,知道蘇彎彎就要去世了。他們幾個人都已經長大,很是明白去世是什麼意思,這段日子,府里面都沒有歡聲笑語了。
蘇彎彎很是不好意思,“我還是很他們幾個小的喜歡,定然會思念我一段時間,可能一兩個月都不會出笑臉來啦。”
折霜就瞪,也看不見,最后還是桃令哭聲道:“那也說不定,孩子的忘都大,說不得過幾天就好了。”
蘇彎彎就笑起來,“桃令也敢反駁我了,不錯,如今膽子大了。”
如今什麼都放下了,就連桃令都放下了。知道死后,們也可以過得很好,這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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