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玉伴著洋洋盈耳的磁聲音, 十歌有剎那晃神,然, 也就眨眼的功夫便醒過神。
柳眉輕皺,十歌心想著:這位王爺怕不是妖,勾魂的那種。
正是這時,尹暮年舉杯邀飲,正巧阻去王爺視線:“王爺,屬下敬您一杯, 謝王爺提拔之恩。”
祁知衍向置于邊上的酒壇掃去一眼,道:“并非本王提拔,你武功卓絕, 能征敢戰,如今功績是你應得的。”
言罷,仰頭一飲而盡。口的醇滋味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云夢居果然出酒, 妙哉。”
眼睛卻是看向那個埋頭吃食的姑娘。
十歌暗暗點頭,如今功績是哥哥拿命換來的啊!
哥哥最棒!
尹暮年再為王爺滿上一杯酒,敬道:“是王爺慧眼識才,王爺于屬下有再造之恩, 屬下先干為敬。”
一口酒肚, 面前菜碟上已多出一塊玉子蝦仁。尹暮年為妹妹夾去一塊三杯羊, 而后才吃下菜碟中的菜。
尹暮年與王爺相互贊許, 酒一杯接過一杯, 不知飲了幾壇, 二人竟都面不改。
十歌打小便開始訓練哥哥酒量, 雖不至千杯不醉,倒也不是那麼容易倒下的。只是沒想到王爺酒量也如此之好,無論飲下幾杯, 狀態如初,好似在飲茶一般。
飲酒期間,尹暮年每飲下一杯酒,十歌便已為他夾好配菜。而尹暮年每每總要先為妹妹夾好菜,才會吃下碟中菜。
終于,王爺醇厚的聲音略沉,道:“你們兄妹二人手足深,著實讓人羨慕。”
一說到妹妹,尹暮年止不住驕傲,他昂起頭,帶出明朗笑意:“是,歌兒是屬下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之人。”
二人繼續飲酒,桌面上各菜盤菜已經被一掃而,十歌便尋機躲到灶房。
這一餐一直吃到未時過半方才停歇,停下的原因是尹暮年喝倒了。而羿正王仍清醒坐于主位上,一只手不疾不徐出尹暮年拽在手上的兵書。
這本兵書所講述的便是羿正王以往作戰戰,方才尹暮年便趁機將過往心中所指出,當面求教。
兵書上有許多標記,并附上心得。此書似乎頗有趣味,羿正王看得專心致志。
哥哥喝多,總不好連個招待的人都沒有,十歌只好自灶房出來,只盼王爺快些回去才好。
院子里站著兩排宮人,他們手上舉著托盤,托盤上是大小不一的致錦盒,十歌大概猜出王爺來意,只不過他至今尚未言明,自己這邊也斷不能開口去問。
趕不得,問不得,著實犯難。
十歌微福:“哥哥不勝酒力,讓王爺見笑了。”
十歌的出現讓得祁知衍放下手中兵書,轉而饒有興味的看著面前姑娘,不再有其他作。
被看得不知所措,十歌強自鎮定,喚來景初,讓其將哥哥背回屋中歇息,只是哥哥一離開就后悔了。
這下子,膳廳除下人之外,便僅剩他們二人。王爺的視線越發灼熱,閑然自若,似笑非笑,等著十歌的下文。
十歌總有一種正在被戲耍的覺,喚下人清理桌面,變相做著逐客令。
可他,仍無于衷!
就很氣。
雖氣在心頭,十歌仍綻放笑靨,出甜小梨渦:“王爺飲酒頗多,不妨至客房歇息一番。”
十歌眉宇飛揚。
這下總該識趣離開了吧?
有種即將勝仗的得意。
祁知衍略作思索,片刻后方才站起:“也好,還是尹姑娘善解人意。”
嗯???
他是不是不懂何為客套???
十歌只覺臉頰火辣辣的疼,喚來何嬸,讓其帶王爺去東廂房歇息。
如此也好,至無需同他單獨相。過會兒便躲進閨房,這人離開前絕不出屋!
十歌垂頭默默將王爺送出膳廳,卻不知為何,王爺忽然止步,轉之際向后退了一步,以至于十歌一時不察,迎頭撞上。
好在王爺眼疾手快扶住,避免唐突,真給撞上去。
十歌心中有些著惱,總覺得王爺算準了,故意退的那一步。
偏生,這個虧得咽下去。
十歌屈行禮:“謝王爺。”
被算計還要同人家致謝,好生憋屈。
“無妨,尹姑娘子羸弱,本王不過舉手之勞。”
十歌但‘笑’不語。
看看,這不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十歌悄悄向后退一步,隔開距離。好在王爺并未追上,十歌大大松口氣。
不知為何,總覺得王爺會再次靠過來。
看來是多心了。只是,他此舉到底是何意?就為了逗?
祁知衍解了十歌的困:“本王記得大軍出征那日,姑娘曾去送行,站于閣樓之上探著子搖搖墜,好生危險。”
十歌迷茫抬眼。原來自己那一日的行徑被王爺撞見了,所以今日大軍城他才會這般盯著自己看?
祁知衍退去溫雅笑臉,忽然正道:“往后心知危險的事便不要去做。”
自懷中掏出一通亮的玉簪,向前出一步,親自將它戴在十歌發髻間,囑咐:“今日這玉簪便還與你,日后當妥善保管。”
二人距離比先前還要近,近到十歌的鼻尖幾乎要蹭上王爺前的領,甚至能聞到一淡香,腦子忽然又不聽使喚了。
十歌木訥的點點頭,完全沒有意識到王爺方才的姿勢有多親無間,一番作做的有多自然。心中僅有一個想法:原來丟失的玉簪是被王爺拾去了啊!
“母妃聽聞仁勇校尉英勇事跡,念于心,故而讓本王送來賞賜。過去看看?”
祁知衍邊說邊走下階梯,言罷已經站在階梯下,回頭著十歌,出一只手等著接下階梯。
十歌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盯著那只高舉的手,堅決不愿手。
王爺的手,怎好牽?
十歌微福,小心走下階梯,就怕一不小心又著了道。
十歌跪下磕頭:“民代哥哥謝過娘娘賞賜。”
頭尚未著地,已經有人抓著的胳膊,將帶起,王爺微帶惱意的聲音傳來:“無需多禮。”
十歌直起子,暗想著:既賞賜送出,事已經辦妥便沒有留下的意義,這回,總該走了吧?
然,這位羿正王從不按常理出牌。他不僅沒有離去,還在他們小家小戶里歇到酉時三刻。
這人也太隨遇而安,他是何份,怎能這般放心外住。這要是傳出去,朝中大臣們不知該如何看待他們家?
確實,王爺此舉引來各方勢力關注。
自打羿正王得尹府,消息便已傳出。如今已人盡皆知:仁勇校尉是羿正王的人。
既然王爺都親蒞臨仁勇校尉家中,尹暮年的軍中友人哪有不拜訪的道理。翌日,花副統便約上三五好友前去尹府。彼時十歌正在院中釀酒,下人來報后,便迅速躲回西廂房閣樓中。
哥哥能多些友人也好,行軍打仗時,也能多些照應。
思及此,十歌命人好生款待來客。
“尹兄,你家中好香的酒氣!”
一行人進到院中便開始鉚足勁兒吸長氣,方才在來時路上便有酒香飄出,還當是哪一戶人家一大早在飲酒。這酒香實在令人未飲先醉,好生饞人!
萬沒想到這香氣竟出自于尹府?
花副統吸了又吸,越吸越覺不對勁,忍不住道:“不對,我怎覺得這酒香有些悉?像極了我昨夜飲的云夢居的酒。”
又發力吸了吸,越吸越肯定的點點頭:“沒錯,就是云夢居的酒!香,太香了!據聞云夢居的酒十分難得,怎的尹兄此的酒香如此醇厚濃香?莫不是尹兄也購了此酒?”
花副統長脖子吸氣。昨日他剛得勝歸來,父親為他辦了接風宴,其中便有一壇云夢居的酒。聽聞那一壇酒是花了好幾日攢下來的,一家幾口人,每人僅能飲上幾杯,實在意猶未盡,好想能夠豪飲幾壇。
昨日他囑咐下人今兒定要早些去排隊購買,他出門前下人仍未歸來,也不知買著沒有。
聽得此言,尹暮年笑著搖頭:“花兄若喜歡,過會兒便多飲幾杯。”
今日他本打算去鋪子轉一圈,誰想出門前便有來客。聽聞軍友對云夢居如此盛贊,尹暮年只覺與有榮焉。
“當真?!”
花副統喜極,一雙眼睛蹭的發亮,湊近尹暮年,在他胳膊上發去一拳:“尹兄果然爽快!”
竟敢出此豪言,看來尹兄這兒有許多云夢居的酒!敢這般說,他是真不知云夢居酒的滋味啊!
其他幾人僅覺酒香饞人,并不知道其滋味。云夢居他們是有耳聞,不過尚沒機會品嘗。花副統乃為尚書之子,渠道自然要多一些,能喝到也不奇怪。想必仁勇校尉此的酒便是王爺昨日送來的,否則就憑他,哪兒能得來那許多云夢居的酒?
幾人自是留下用午膳,十歌待在自個閨閣中,故而午膳是廚娘做的。此人廚藝是經十歌檢驗過的,又得偶爾傳授,其手藝算得上湛,招待哥哥的幾位友人綽綽有余。
“尹兄,就……咱們幾個嗎?”
座后,花副統幾次三番向外張,似乎在找尋什麼。事實上他自打進了宅子便賊眉鼠目頻頻向東西兩廂房看去。尹暮年早便覺奇怪,昨日歸城,此人是如何知曉歌兒便是他的妹妹?
尹暮年犀利目看在花副統上,問:“不然呢?”
“沒……沒什麼。”
花副統賠笑,心中覺得好生可惜,來尹府許久,竟是連一眼也見不到妹妹影。
尹兄報名從軍那日,自己正巧打邊上經過,彼時妹妹正排于隊尾。驚鴻一瞥,便再難相忘。他默默排在妹妹后,聽得兄妹二人所有對話,只是這二人不曾看他一眼。
故而行軍之后,他用關系來到尹暮年營區。為人,他決心討好這個年郎。只是時間得久了,他便慢慢為此人的能力折服。
這兄妹二人果真都不是凡人。
只聽‘啵’的一聲,瞬間酒香四溢,一下便拉回花副統的思緒。放眼一看,是云夢居的酒壇沒錯,好大一壇啊!
見大家出一副饞相,尹暮年便速速為各位滿上酒,率先起舉杯,道:“難得今日得此相聚,尹某先敬諸位一杯。”
一杯酒下肚,驚艷得眾人贊聲四起,尤其花副統,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家伙!這酒比我昨日喝到的還要醇許多!”
尹暮年吃下一口下酒菜才道:“諸位喜歡便好,只諸位日后多多顧小店,不勝激。”
一番話說得謙虛,卻是驚呆了在做所有人。
什麼意思???
,酒鋪是他仁勇校尉家開的???
所以才敢如此好爽???
關鍵是,他們很想顧,愣是沒機會啊!!
這下好了,有了這層關系,他們是不是可以走走后門?
除這幾人之外,羿正王府中,祁知衍也正品著酒,此酒是得仁勇校尉相贈。
飲下幾杯后,祁知衍忽而開口:“傳唐老板。”(麗)
不多久便見一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出現,抱拳作揖行了一個禮節:“王爺。”
“本王昨日偶得一壇好酒,唐老板你且嘗嘗,是否像極了貴千金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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