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北接過方子, 仔細看過上面的治療法子,他不懂醫,又遞給宿凌和其他幾個軍中的醫。
宿凌是軍醫, 醫人的,看不懂醫的方子,看他知道,類和人一樣,有經絡位的,只不過和人是完全不同的經絡位,他曾看過一則雜記, 上面便有記載, 早在遠古時期就有用針刺戰馬的位,來治療戰馬。不過現在很多醫似乎不懂這個,醫通常也無傳承, 慢慢這種針灸也就失傳了。
還有沈小娘子這開的藥方, 的確不像是醫治人的。
治療豬瘟這種藥方用在人上就完全不合適。
其實醫本就是千變萬化, 這世間藥材千千萬萬,每種藥材在相互配合, 數量的多,配藥方, 可對應的疾病, 癥狀,也是千萬之數。
也因如此,藥方也是數以萬計的。
對于一般的郎中和醫而言,所能記住的藥方都是家族傳承或者醫書上學來的。
宿凌他出生于杏林世家,所傳承的醫藥方,和從其他地方看來的醫書藥方, 在沈小娘子面前,九牛一都算不上。
所以沈小娘子所知藥方的數目是連宿凌都很心驚的。
可沈小娘子滿打滿算也就十六。
十六,卻有如此醫,懂如此之多的藥方,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想到這里,宿凌面微沉,只盼著莫要被其他人看出端倪來,省得對沈小娘子不好。
對宿凌來說,不管沈小娘子是怎麼會如此厲害的醫,他并不在意。
因為是殿下喜歡的人,博施濟眾,不會用所學去作惡,這就夠了。
宿凌突然又想起,沈小娘子還懂玄門本領,要真是有人想對不利,也得看看自己又沒那個本事。
他這才松口氣,把手中的治療方子給其他的醫們。
醫們接過方子,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寧州刺史馮德本低聲問邊的老醫,“王醫,您瞧瞧,這方子真的有用?還真能給用針灸的治療方法?”
老醫巍的,仔細看過沈糯寫的方子和治療法子,看了半晌才肯定的告訴馮刺史,“自古以來,的確是有醫會使用針灸,只不過現在沒幾個醫會罷了,而且老夫才學疏淺,這方子沒見過,但這世間不管是醫人的還是醫的,藥方多如牛,既兩只已經有出癥狀的病豬都能起來吃食,可見的確是有用的。”
馮刺史有些慚愧,昨日是他覺得沈小娘子年紀小,認為沒真本事的,擔心攝政王錯信,讓瘟病傳的更廣。
此刻才知錯的離譜。
其實沈糯知曉,給治病和人治病的針灸還是不同的。
人經脈復雜,經脈則相對簡單許多。
像是給染上瘟病的豬治,扎在豬耳后,并不是像給人針灸,一定要扎準位上。
給豬仔治療,只要耳后大概到那個點即可。
其他醫同樣都能作。
不過病重的話,使用針扎療法其實效果甚微。
給周家治病的那兩頭瘟豬,還是使了些自己奇經八脈的生氣輔以治療,不然普通的放加藥治療也很難把它們救好。
病不重的,只要在耳后放在輔以藥治療即可。
想到這兩頭豬病如此之重,沈糯心中微。
通常家禽的瘟病和人瘟相同,都是有個中心點蔓延開。
于中心點也就是病的最重的,最早染上病的。
水云村養的家禽的病癥還都是非常輕微,只是神不太好。
但永環村是最嚴重的,且最嚴重的幾家都是周家這附近的,連申興旺的豬棚也就在附近。
所以瘟病的傳播源應該就是在這附近。
且周家的豬都病的如此厲害,若不是昨兒治的及時,這兩頭豬熬不了兩天的。
那麼第一個染病的家禽,肯定已經死了。
只要問問周圍這兩日,最先病死的家禽是哪戶人家的。
那麼第一只染病的家禽,肯定已經死了。
想到這里,沈糯心中微,過去攝政王邊問道:“殿下,可尋到蛛馬跡?”
“暫時還未尋到。”裴敘北道:“昨天只派了楊大楊二去,今日會派更多人在附近查探,順便也會派人進彌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痕跡。”
沈糯低聲道:“殿下,最先染病的家禽這會兒應該已經病死了,所以只要打探到誰家的家禽已經死了,就能查到了。”
“多謝沈小娘子。”裴敘北聲音溫和,“我這便讓人去查。”
昨兒沒查出來,畢竟是老百姓們,跟軍中不太同,裴敘北也不想太讓百姓們擔憂,所以靜較小。
楊大楊二就站在裴敘北側,聽殿下說完,立即道:“殿下,屬下們這就去查。”
兩人說著,還不忘瞧瞧看沈糯一眼,果然,沈小娘子也是向著他家殿下的,想到什麼,立刻就急匆匆過來告訴殿下。
這會兒,宿凌突然的湊過來,小聲問沈糯,“沈小娘子不是懂玄門本事?能不能瞧出這場瘟病的緣由。”
沈糯哭笑不得,“你還真當我是神仙不。”
就算懂玄門道門這些本事,可這樣大的范圍的災害要怎麼看?
找測字嗎?那倒也能勉強看出個大概的方位來。
還是開天眼?
不是天生的天眼,無法看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使用來開天眼是暫時的,還需要面對特定的人或者,也就是說需要一個介。
上次看畢家母子的事,那是因為是畢允遠上發生的事,以他為介,所以才能看天眼從他上看到因果。
現在沒辦法隨便抓個村民就開天眼看因果,至先把人找出來,或者先找到第一只死掉的家禽才可以。
宿凌鼻子,沒在多問了。
沈糯則開始繼續幫著家禽治病。
其他醫和宿凌也開始幫忙。
病嚴重的開始有出癥狀的,都是由著沈糯來治療,病輕一些的,其他醫就能解決。
永環村的村民們得知這些瘟病能治,全都松了口氣,也特別激沈糯。
本來附近幾個村子的家禽都給染上瘟病,所以都很關心,也一大早跑來永環村湊熱鬧,得知沈小娘子能把家禽的瘟病也給治好,都很是佩服,這會兒都不肯離開,待在附近圍觀。
而沈糯也讓醫和那些兵幫忙,把治療的法子告訴給周圍的村民們,還需去鎮上張在皇榜上。
就怕鎮上也有些苗頭。
沈糯也告訴所有村民,“哪怕家中家禽看著沒癥狀的,最好也能抓兩副藥喂兩天,最后再用藥渣潑灑在豬棚棚里,這樣才能徹底把病因清除。”
村民們開始給買藥。
沈糯昨兒包的藥包有限,都是準備今日用的。
所以其他村民只能拿著藥方去其他藥堂抓藥。
周家的豬在讓醫幫著放喂藥,過了幾天也能徹底痊愈,所以沈糯沒繼續在周家耽誤,準備去別的人家幫忙。
沈糯是打算去申興旺家的,昨兒都是應該先去他家治的,不過那會兒大家都在周家等著,所以就去了周家。
“走吧。”
沈糯對申興旺說道。
申興旺一臉激,準備帶著沈糯過去豬棚。
這會兒一個婦人突然竄到沈糯面前,焦急說,“沈小娘子,能不能先去幫我家的豬和瞧瞧看?它們癥狀已經很嚴重,都躺地上不了,求求沈小娘子。”
沈糯抬頭往過去,發現是三十來歲的婦人,下太尖,口角向下,鼻梁過窄起結。
這是過于明小氣的面相,屬于認錢不認人的那種。
聽聞婦人說自己家中的家禽已經躺地上都不怎麼彈了,沈糯心中微。
回頭看申興旺一眼,道:“申老板,你在等等,我過去瞧瞧。”
申興旺有點急,但見沈糯這麼說,也不敢太催促,只能先等去幫周寡婦先看看家的家禽,畢竟周寡婦在村里日子過的也難的。
這婦人也是周姓,村里的人都喊周寡婦,丈夫好幾年前沒了,丈夫死時留的有兩畝田地和兩間屋子,周寡婦丈夫才死時,公婆和大伯小叔子就想上門把趕走分家產,還說家里的兩個孩子,他們自己會養。
當時周寡婦二話不說,沖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對著公婆和大伯跟小叔子子。
告訴他們,“孩子我自己會養!他們才剛沒了爹,你們現在就想讓他們連娘都沒有,說到底你們就是貪這點房子和田地,我今兒告訴你們,只要誰敢進門,我把你們全都給殺了,你們想死我,大家就一起,誰都不用活了!”
最后周寡婦的公婆和小叔子大伯到底沒敢繼續使壞心思。
于是周寡婦就自己帶個一個兒子一個兒繼續過日子。
能吃苦,什麼活兒都干,還去鎮上碼頭幫人扛貨,就是人很小氣,有點明,但也沒做過壞事。
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申興旺就沒同爭。
沈糯隨周寡婦過去。
周寡婦的兩間屋子就在前面那戶同樣周姓人家和申興旺的豬棚中間。
到了周寡婦家中,沈糯發現周寡婦也養了兩頭豬和十來只。
進到豬棚,發現里面躺著養頭豬,鼻眼都在滲,躺在地上一不,看著就快死了的模樣。
這明顯比前面那戶周家和申興旺家里的況都還要嚴重多了。
沈糯心里有了些底兒。
但現在不是追究其他事的時候,還是先把周寡婦家里的家禽給治好先。
看周寡婦的面相,已經看出是寡婦來,雖然人有些小氣明,貪便宜,但也不壞,沒有狗的行為。
而且周寡婦子宮不錯,對子好,以后子日子也還算過的不錯,對比較孝順。
沈糯很快給兩頭豬扎針,這兩頭豬已經出氣多進氣。
沈糯用普通扎針放和灌藥的法子肯定是救不活它們的。
得用生氣幫它們輔以為治療。
半個時辰后,沈糯幫著兩頭豬扎好針,其他醫也已經煮好藥,幫著給兩頭豬灌下去。
沈糯又忙著治那些崽子們。
等忙完周寡婦家里的家禽,已經快到晌午,沈糯也沒吃午飯。
周寡婦就給端了碗溫水出來給沈糯,“多謝沈小娘子,真是太謝謝你了。”
沈糯喝了水,問,“家中可有家禽已經病死了?”
周寡婦一驚,想起自己撿回來的一頭小豬崽子和兩只老母的事兒。
是七天前,晚上做完農活后已經很晚了,從路邊撿到的,看見路邊有個袋子在,打開一瞧,里面是頭小豬仔和兩只老母。
當時看見后,周寡婦就起了貪念,想著自己這不是也不是搶,是路上撿到的,所以就帶回了家,跟自己的養的家禽豢在了一起,也沒跟旁人講過。
等回來后,這幾只家禽就有些病懨懨的,還以為是它們被困在袋子里太久,所以神氣不好,喂養個兩天就能好起來。
結果喂養了兩天,這三只家禽直接死了。
那時也未多想,把三只家禽連夜給埋了,回家發現家里養的家禽也開始病懨懨的,這才慌了神,但又不敢跟別人說,只能找醫問了問,隨便抓了點藥回去灌給家禽們,還是沒任何好轉。
直到昨日,瘟病徹底發,才知道自己撿回來的家禽是有瘟病的,難怪被人扔了。
周寡婦這樣的村婦自然不會把這事兒和卑爾族聯想上。
以為是什麼人家壞了心腸,有瘟病的家禽也不埋了,反而扔路邊讓人撿回去。
周寡婦聽沈糯這麼一問,下意識就開始心慌,害怕讓別人知道貪便宜撿了瘟病的家禽回來,害得全村和附近村里的家禽都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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