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大皇子算是折戟沉沙、敗走麥城。
罪名雖然全加在了“蠱人心、控神智”的異族逆黨上,可滿朝的文武大臣既不是不是靠簽選上來的,腦袋長在脖子上也不為了襯個高,心裡都明鏡兒似的。
何況這些年大皇子年歲漸長,對儲君的心思日漸明顯,而皇帝態度猶疑、曖昧不清,因此私底下的作也不。
朝中這麼多聰明人,轉個彎就知道,這是大皇子為了討父皇的歡心犯下的糊塗事。
不過大皇子雖然被貶去守皇陵,但到底沒一擼到底,也未褫奪封號,貶為庶人。因此也不算完全沒了指,蟄伏幾年再出山,還不知道是怎樣天地呢。
所謂不是東風倒西風,就是西風倒東風。
大皇子失了手,剩下兩個皇子自然抖擻了。何況就是他們沒心思,活絡起來的底下人也會拱他們上去的。
這些時日,二皇子和三皇子府後門路上的土都被薄了幾寸。
二皇子事向來藹然可親,此時卻展現出難得的低調。雖然叩門門的人,比春日裡過江的鱸魚還要多,可他一律閉門不見,隻安排了妥帖的人守在門房上,客客氣氣地將眾人一一照管妥當,卻也沒見著誰能進了二重門的。
當然,這說的是白日裡的形,至於晚上大門一閉,就不知道了。
三皇子是武將出,為人豪爽,向來友廣泛,軍中本就多往來的將士,日裡跟人出去打馬狩獵,好不熱鬧。
這下倒也安分了些,不再出去招搖,不過卻也沒有刻意避諱,往日那些上門的人,如今也依然都被請了進去,越發被襯了熱灶,燒得更旺了。
還要不人都是冷眼瞧著,到底還是得等皇帝的態度,看上一看再說。
大概是跟著活閻王過日子久了,再老實的人也了那惡腸小鬼兒。連向來忠君國的何衝,也忍不住私下和師妹議論起來,究竟誰會得皇帝的青眼。
十六想起之前李玄慈的話,暗暗搖了搖頭。
“怕是一個都不中的。”
皇上心中,天下,萬民,臣,子,可在意的,得如珠如寶的,只有自己。
如今皇帝因為天狗一事落了下風,可心裡未必痛快,也未必不猜忌。
何況又落了眼疾。心病怕是更重了,就算今日打這個拉那個,明日也會拉那個打這個,絕不讓一人獨領風,以免讓年華正盛的皇子襯得自己越發暗淡。
可無論聖心如何難測,該來的還是會來。
立秋後五戊,正是秋社,上到皇帝,下到黎民百姓,這一日都要祭奠土地神。
本朝以來,恰好此日又是先帝龍馭賓天之期,因此歷來都是要大辦的,更何況今年又出現蝗害,雖說是人為,可老百姓最怕的還是這個,所以這秋社更是要小心辦,決不能馬虎大意。
可還沒到日子,宮裡就悄悄傳出小道消息,皇帝的眼睛越發不好了。
之前雖然有了好轉,可先是強撐著大辦宴席,又了刺激,鬱結於,連日來甚至吐了,眼睛更加看不清楚了。
這樣的形顯然皇帝是沒法主持秋社的,因此這祭祀主禮花落誰家,就了近日來所有人都最關心的事。
不管兩位皇子是否見客,往這兩人府上的馬車卻越來越多了。
民間甚至有人開了賭局。賭誰能得到皇帝的認可,替天子行祭祀之禮。
這本來是私底下不流的私賭,可後來越卷越大,最後賭金之厚,連十六聽了都有些心,忍不住想破一破這出家人的戒,也去添個彩頭。
這本也是與師兄的玩笑話,可偏偏被李玄慈聽了去,還不等他倆反應,就乾脆利落地從懷裡丟了一袋東西給。
十六猛地挨了一下子,還老沉老沉,錘得口一悶。
抬手一看,還沒等發火,就發現是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裡面裝了不碎銀子,火苗還沒起來就滅了,滋滋地接了過去。
得了好的十六,啪啪地拍脯打起保證來,“你放心,本金是你出的,如果贏了,我三你七,我隻當個跑的,絕不多貪多昧。”
他把銀子往懷裡一揣,那沉甸甸的分量,惴得小脯都有些不起來了,不有些心虛地看向李玄慈。
“要是我贏了,自然我三你七,要是、要是輸了,能不能不賠銀子?”
李玄慈輕輕低頭,掩飾邊溫熱的笑意,再抬起時,眼裡著薄薄的青,嬉笑間帶著三分鋒利。
“既然給了你,自然是你的,贏了是你的,輸了也是你的。”
這下十六終於滋滋地收起荷包,剛要走,腦瓜子一轉,突然想起一件事。
無論是賭博下注,還是朝堂的了解,李玄慈這種五毒俱全的惡人,肯定比自己強。
自己去下注,那是連蒙帶猜,可要是聽他的,肯定十拿九穩。於是又期期艾艾地用那雙圓眼睛瞟著他,也不說話,隻眨眨,一切盡在不言中。
十六尾一翹,李玄慈還真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輕描淡寫地將桌上兩個茶杯推了推,看著十六期待的目在中間遊移,等著看他的手落在哪裡。
可他玄的袖拂過,最後手中一場空。
“兩頭都不選。”
“一個故作姿態,一個自作聰明,都不了事。”
十六傻了,倒不是不讚同,只是.........
“那我這怎麼下注?”
這話一聽就是從沒踏過賭場的生瓜蛋子。
李玄慈出一指,點了點眉心。
“兩頭都不選,自然也有兩頭都不選的賭法。”
他沒細說,可十六到了地方就明白他的意思,原來除了二皇子,三皇子這兩口熱灶,倒也有人會衝著那極高的賠率另辟蹊徑。
因此賭坊也會開出例如兩人都未選中,甚至還有這事兒就辦不的。
十六瞧著那登記二皇子,三皇子賠率的本子上滿滿的正字,算盤快撥出殘影了。再瞧瞧自己面前的本子上寥寥無幾的兩筆,本來出來要放銀子的手都有些了。
可是想著李玄慈的話,到底還是把荷包放了下去,把銀子分了幾份,把這些不如意的選項挨個下了一遍注。
那莊家接過銀袋子,剛要拿去,卻發現攥著荷包的一角,死死不肯松手。
十六總覺得一松手,這錢就要打了水漂了,連個響兒都聽不著。
在莊家和十六艱難的拉扯中,那個荷包還是被收了去,換了個憑證來。
十六頗痛地收進懷中,滿滿一袋的銀子,就換了這麼薄的兩張紙片。
李玄慈這烏,可千萬千萬要應驗啊!
十六自己是道門出,也算過風水,測過命格。如今卻信起李玄慈這樽半路出道的大佛來。
全是為了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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