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娃娃聽了的話,又從樹乾旁站出來了些,問:“要幫什麼忙啊?”
奏效了。
十六暗暗抿起角,衝招了招手,讓走進些說話。
或許是十六上天生便帶著那子熱乎乎的親熱勁兒,特別是當不再刻意遮掩的時候,便如同冬日裡燒得熱旺旺的爐子,那娃娃也被得走近了些,怯怯地著。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到這來的嗎?”十六心中已有了猜測,可還是想聽娃娃自己說。
那娃低頭揪起自己的下擺,抬頭看一眼,見十六還是那副笑模樣,然後才小聲開始說了起來。
“我是和哥哥一起被趕到這兒的。”抬頭,眼睛裡有亮亮的東西閃,“以前我們住在北邊,村裡面連續遭了災,好多人都被趕了出來,路上還到了老鼠,膽子大得很,連人都敢吃,趙家妮妮就是這麼不見的,找到的時候,腦袋上都白花花一片骨頭。”
說著,圓圓的眼睛裡湧現出駭意,仿佛那破碎的又重新出現在面前,小小的也抖起來。
果然。
猜得沒錯,這娃娃也和雅娘一樣經歷,看來這紅子放火,鼠娘娘生疫,迫使許多人出走淪落為流民,再以鼠驅趕,將他們趕到這個幻境當中。
可這是為什麼呢?
十六忖了片刻,繼續問道:“你方才說,你和哥哥一起來的,那他如今在哪呢?”
那娃娃眼裡含著的淚變得更加大顆了,忍不住帶上一點哭腔,“哥哥,哥哥也被吃掉了。”
“起先,哥哥一直護著我,這兒的妖怪太多了,哥哥只能帶著我不停地躲,不停地藏,這兒都被我們了。”
“可兩天前,還是有妖怪發現了我們,哥哥就把我藏進樹裡,自己去引開它,結果.........結果就被吃了。”
娃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哭得鼻涕泡都冒出來,說話一哽一哽的,自面起,在這樣的詭境中一直有種超乎年紀的鎮定,可現在卻到底流出孩的稚和無助。
“那你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十六面不忍,問道。
“我躲在樹裡,挖些樹上生的蘑菇吃,再接些水喝,等到白日再出來就沒有那麼多妖怪了。”
難怪,十六點點頭,繼續問:“你了林子的路,所以才能幫我們走出去,不過,你既然幫我們,難道不想幫幫自己嗎?”
這話中有深意,李玄慈側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十六的話,似乎打了娃,有些猶豫地看向十六,瞧見十六臉上著熱乎的笑容,總算怯怯地開了口:“我幫你們走出林子,你們能不能帶我一起出去?”
娃娃的眼睛裡閃著,在這晦暗不明的林子裡,迸發出再赤不過的活下去的。
十六抿了,“我們若能走出去,自然可以帶你一起,只是我們還要找到幻境背後之人,才能再尋出路。”
娃先是睜大了眼睛,隨即拍了下手,說道:“說不定我能帶你們找到,之前東躲西藏的時候,我和哥哥就發現了有一地方,無論白日夜裡都沒有妖怪,我想,那裡可能藏著什麼東西。”
十六眼睛也亮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裡肆的怪這麼多,獨獨一地方沒有妖怪的話,肯定有蹊蹺。
那個娃大概是在這地方待久了,心思也格外敏銳,看到十六的表,便立刻自告勇領路在前。
十六跟了上去,李玄慈則一直冷眼瞧著,此時看興高采烈的勁頭,便什麼也沒說,跟了上去。
他們一路出了林子,清亮亮的月灑下來,將前路照得亮了些,三人往前走著,十六還不時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林子外倒也不比林子裡好多,沒走多遠的平坦路,便又進了峽谷,兩邊山崖聳立、奇石嶙峋,將大半月都擋住了,變得有些昏暗,隻留下極窄一條主路,又不斷分叉錯,小路極多,兩旁層層疊疊的巖層,將前方的景擋得嚴嚴實實的,一不小心便容易走丟。
那娃娃走在最前面,個子小,卻極為機靈敏捷,不時就被石塊擋住了影,十六有些急,不由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倒是李玄慈不慌不忙,悠哉悠哉走在最後。
那娃邊走邊說:“這裡從來就沒有妖怪,你們放心吧,跟我走就是了。”隨即又回頭,看見十六在後面,便好心回來拉,牽了十六的指頭,拉著往前走。
十六被帶得漸漸加快了腳步,不留神兩人已與李玄慈拉開了些距離,正好拐過一個拐角,便徹底聽不見李玄慈的腳步聲了。
娃小小的手,牽著十六的食指,搖了搖說:“哥哥,這好黑啊,我有點認不清了路了。”
十六想了想,對說:“那我給你點個亮,你好好認下路。”
娃乖乖點點頭,十六便松了手,到自己懷裡掏火折子,火折子數量雖,可該用的時候還得用。
偏偏這時,怎麼也找不著那火折,於是十六往前幾步,低頭認真掏起自己的兜來。
而在視線之外,小娃原本楚楚可憐的面容上,一張大得異乎尋常的口裡,滿的獠牙了出來,正無聲地靠近著。
而那隻曾經牽著的手,生出了極為尖利的指甲,還閃著青的芒,詭異非常。
十六還在掏著兜,那長長尖尖的指甲,頃刻便要到十六纖弱的後頸。
此時,一條火龍竄了出來,十六一個轉,指尖夾著火靈符,不斷催著咒語,那條火龍便像真的活了一般,上下翻騰躍,將現出猙獰面目的娃娃困在其中。
十六一邊辛苦催符咒,一邊口中大:“李玄慈,魚上鉤了!”
下一刻,他的影便出現在轉角,十六一見到他,眼睛便放了亮,與他換了個眼神,微一點頭,便收了火龍回來。
而李玄慈則立刻搶了這個空,在火龍消退的一瞬間,劍便刺了過去,正中肩膀,將釘在巖壁上彈不得。
十六舉起手掌使勁扇風,給自己被火龍熱紅的臉降溫,小手忙得很,還不忘落下狠話。
“你拿我當笨蛋,我還拿你當冤大頭呢,我可不蠢!”
剛剛那條火龍如此威風,可算大出了風頭,如今正得意得很,因此話也說得格外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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