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不敢吧。”十六瞪著眼睛,哆哆嗦嗦地說了實話。
下一刻,便在李玄慈那讓人從天靈蓋涼到腳板心的眼神裡,徹底清醒過來。
完蛋了,即便原來不嗝屁,這回也是真的要嗝屁了。
這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小王爺,明明他脖子上也開始流,卻連看都沒看一眼,想來怕是寧願同歸於盡,也要掐死了。
好在十六自小到大活在師父和師兄的環裡,最是能屈能,在自己流著、微微發涼的脖子的提示下,難得機敏又迅速地從抵著自己的劍下方一下子鑽了過去。
作雖有些狗爬的猥瑣,但效果是不錯的,李玄慈大概也沒想到這般無賴,被鑽了空子拱到了前。
十六本來是想抱大的,奈何短夠不著,只能退而求其次,抱住李玄慈的腰。
口中極為誠懇地認錯求饒:“我錯了,殿下,我黑了心腸,說胡話呢。”
著急了什麼話都外吐,詞句間連邏輯都不見了。
李玄慈剛從春夢中驚醒,連下裳都著,被不知天高地厚地這麼狠狠一抱,丹田裡湧出一燥鬱,燒得他骨頭刺,隻想殺人見。
他怒極反笑,挑著眉頭問道:“認錯便好,正好死得明白,不會去閻王那訴冤。”
十六抱著他腰的手都抖了下,怎麼這般難哄,小時候無論犯了什麼錯,只要最後抱著師父的大求饒,總是能順利過關的。
隻得又掙扎道:“我......我肯定會去閻王那訴冤的。”
“哦,你覺得冤枉?”他語調輕微,言末上揚,跟玉鉤子一樣藏著機鋒。
“我是替殿下覺得冤枉,殿下天縱英才,有如皓月,卻因為我這樣的小人就隕落了,說出去......說出去,人家還以為殿下是為了我死的呢!”
十六平日裡寡言冷臉,如今為了求生,一年份額的馬屁一次大放送,說得自己都快信了。
末了還想到,定王這樣驕傲的人,不懼死,但肯定不願在世人口中跌落神壇,於是連忙改了口吻,巧妙地把“因為死”和“為了死”混為一談。
李玄慈眼睛微瞇,把被躲開的刀尖再一次移到心口上,將的棉布出凹痕,似乎只是停在那裡,又似乎下一刻便要用力刺個對穿。
生生得十六後退,松開些距離,可即便這樣,也半摟著腰不肯放手。
誰知道松了手會不會立刻翻臉啊,十六與師父的鬥爭經驗告訴,大抱上了就不能撒。
“你倒狂妄。”他說道。
“我是怕汙了你的名聲,殿下,你也不想死後,還要和我牽扯在一起吧。”十六有些小心地說著,生怕又捋了虎須。
李玄慈不語,只是那刀刃豎了起來,刀尖一點點刺進的襟中,冰冷的金屬傳來,令人寒戰。
下一秒,鋒銳如冰的刀尖刺破了溫熱的皮,正正對著心口,白的中上,迅速蔓延開如紅梅一樣的。
十六咬住牙沒有,這刀尖刺得並不深,只是劃了個淺淺的小口,更多是警告,而不是殺意。
可的心臟還是跳得飛快,撲通撲通,像揣了隻小鳥。
李玄慈居高臨下地握著刀劍,心口也開始微微發疼,玄的服上有深痕蔓延開。
可他覺得異常痛快。
他那從丹田裡燒了一晚上的火,此刻終於不再那麼焦躁而灼熱了,像被馴服了的山火,為他所用。
下的小道士,跟他時第一次狩獵,獵到的一隻白尾狐貍一樣,無措又安靜地蜷在他的腳下。
還同樣不知死活,一個在他靠近時怯生生地用尾拂過他的靴子,一個無知無畏地抱著他的腰不撒手。
臉都嚇白了,卻還是那副又愣又傻的樣子,以為他看不出來這人心裡有多怕死?
真是個蠢貨。
又癡又孬的蠢貨。
他又莫名覺得愉快了一些,那印得越多、越豔,他心裡便越痛快。
連那點微不足道的疼痛,都了這快的催化劑,反而更加刺激著他的神經。
十六白著臉等了許久,看著這人神莫測,就這麼盯著自己,有點......有點像平日守著臘豬蹄等待的模樣。
不著頭腦,隻覺到抵著自己的刀尖漸漸松了,最後,終於拔了出來。
李玄慈將刀收了回去,臉上再不見緒,冷著一張臉。
他突然抬手,指尖劃過流著的脖子,是熱的,手指卻有些涼,十六不自覺了一下,湧出來濺到他的虎口上。
李玄慈挑了挑眉,把染了的手指一地在白淨的臉上,了個乾淨。
“以後乖一些,否則.......”
在他冷冰冰的目下,被塗了半臉的十六,著點了點頭。
然後在這個十分嚴肅而詭異的時刻,被夢裡的豬蹄勾了大半宿的胃,響亮地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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