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賴氏抬頭，看見是，眉皺了皺，又挪開了視線，沒再做聲。

傅芷璇也沒說話，只是垂下眼瞼，一臉落寂，眼神羨慕地看著人群中，眾星拱月的錢珍珍。

賴氏面上不搭理，但眼神總不自覺地注意到傅芷璇，見難過傷心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搭話：「你怎麼不過去？」

傅芷璇自嘲一笑，幽幽地嘆了口氣：「我過去做什麼，婆母不喜，丈夫不悅，礙人的眼嗎？哎，不料當初與四嫂子的一番話竟一語讖。」

這一提醒，賴氏也想起了當初傅芷璇說的那番話，怔了一下，面上也閃過複雜之。

想當初，萬氏明裏暗裏還暗示，家妹子不錯，看面相就是個有福之人，天生就該是做太太的料。哪知後來被氏撕穿，拉下水，是既丟了面子，又失了銀子。

而始作俑者萬氏雖說也挨了氏一頓打，但這才過多久，就若無其事地站在這裏接族人的恭維，說到底，還是生了個好兒子。

賴氏是又羨又妒又恨，還不甘有心疼，想到自己打了水漂的銀子，就心疼得。

傅芷璇瞧見的臉，又添了一把火：「今天季文明贈書也是為了讓錢氏轉正。」

果然，的話音一落，季文明就開始提這事。

他先是聲並茂地講述了在邊關錢珍珍如何不解帶地照顧他等等，然後表示，季三叔早逝，無人繼承香火，作為他嫡親的侄兒，他願意兼祧兩房，為季三叔留個后，以後錢珍珍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季家三房的了等等。

季文明長相周正明朗，又讀過書做過，說話氣度不凡，口才甚好，再加上大家剛才才了他的恩惠，反正是他多討一個老婆，又不要族裏幫他養，誰會有意見。

不出意料，除了族長在的寥寥幾個族人，其餘各家戶主都點頭同意了。

季文明和錢珍珍兩人臉上的喜擋也擋不住。

只是開祠堂過嗣不是一件小事，還需要擇定良吉日，即便錢珍珍和季文明催得，這一關也繞不過。

但最近適合開祠堂的日子也在臘月十八去了，離現在足足還有一個月。

季文明見季長源堅持，也知道老一輩的忌諱，只得點頭同意，反正左右不過一個月。

看到季文明和錢珍珍的目的達，傅芷璇無奈地撇了撇，苦笑著對賴氏說：「四嫂子，這裏沒我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哦。」賴氏應了一聲，扭頭正好瞧見傅芷璇走向大楊樹下的那輛板牛車，很是詫異，再看看不遠那一輛裝飾得奐的馬車，這種緒更複雜了。

上前拉住了一臉傷心的傅芷璇：「你……你怎麼坐牛車？」

傅芷璇目帶著羨慕，飛快地瞥了那輛馬車一樣，又收回了目，絞著手指，低聲道：「牛車也蠻好的。」

好什麼，四面連個擋風的都沒有，那老牛又走得慢吞吞的，回到家人都要凍死了。

賴氏眸閃了閃，試探地問道：「這是文明給錢氏買的？你就沒讓他也給你買一個，就是兼祧也沒道理厚此薄彼。」

傅芷璇沉默了一下：「他的銀子從沒給過我一分。」這倒是一句大實話。

賴氏見傅芷璇這一次回老宅，似乎比上次更憔悴了，再一想上回似乎是聽人說，的鋪子因為經營不善也抵給了別人，不由得多信了幾分。

「哎，你怎麼就不知道爭呢。」賴氏假惺惺地勸了一句。

傅芷璇無奈地說：「爭有什麼用，我是糟糠妻，老疙瘩了，哪及得上錢氏青春貌，正好。」

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吞吞吐吐地說：「我娘倒是給我出過主意，讓我買個漂亮年輕的丫頭到跟前來伺候。只是……我現在哪有那麼多銀子，而且若是萬一又出一個錢氏，再兼祧一房，補上我們那五叔的缺，四嫂子，你說，我這不了天大的笑話嗎？」

賴氏眸閃了閃：「你想得也有道理。」

傅芷璇又嘆了口氣：「四嫂子，我先回去了，明日有空麼？有空來我家串串門，客棧現在也不需要我了，整日悶在家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賴氏一口應下，但沒把話說死：「好，我瞧瞧明日有空沒。」

等傅芷璇一走，賴氏的注意力全轉到了錢珍珍上。

長相是不錯，至於段，了那麼大個肚子，哪還有段可言。最重要的是全程觀察下來，發現這錢珍珍氣得很，而且對萬氏也不恭敬，德容工言，沒一樣合格的，這傅氏也太無能了，竟然敗在這樣一個毫不賢淑的人上。

賴氏不知道錢珍珍的世，只當是仗著肚子裏的孩子囂張，心裏嗤笑，孩子這道護符總有落地的時候，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這麼一算，傅氏自是不必說，就連錢氏也不足為慮。

賴氏本來沉寂下去的念頭又浮上了心頭。轉離開了族學，往娘家跑去。

***

第二天，傅芷璇哪兒都沒去，專程在家等賴氏。

餌已經放下，現在就端看賴氏上不上鈎。若能拒絕這餌，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傅芷璇也服，過往恩怨一筆勾銷，此後不再把賴氏扯進季家這一灘爛泥中。但若賴氏自己貪婪，非要進、來，那就別怪手狠心辣。

等到午後，傅芷璇本以為賴氏不會來了，正準備去小憩一會兒，卻見小嵐打開了簾子，噘著說：「夫人，四夫人來了。」

傅芷璇眸一閃，坐直說：「請進來。」

來的不止賴氏，還有一個窈窕，雙十年華，打扮得年輕靚麗，進屋時，目就在傅芷璇屋裏轉了一周，似乎是嫌這屋子的擺設太簡陋陳舊，還地撇了撇。

傅芷璇把的小作收眼底，不聲地說：「四嫂子來了，請坐，這位是？」

賴氏拉過道：「這是我娘家的小妹，單名一個佳字。佳佳，還不快見過文明家的大嫂子。」

雙方打了個招呼，傅芷璇招呼兩人坐下，又讓小嵐奉上茶點，然後說：「四嫂子來得好，我正無聊得，咱們妯娌說說話，正好我聽說四嫂子的針線活在族裏最是出挑，你給我看看我這朵花……」

兩人就綉藝聊了起來，賴氏得了傅芷璇奉承，有心想表現一下，這一來二去，不知不覺就耗了半個時辰。

賴佳再也坐不住了，輕輕地扯了扯賴氏的袖子。

賴氏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今兒來的目的。

不過該怎樣提才不顯得突兀呢？

賴氏還沒想到，傅芷璇已經扶著額先一步道：「哎，瞧我這記，佳佳一個小姑娘跟咱們待在一起多無聊，小姑娘就該跟小姑娘在一起，小嵐，你帶佳佳去找瑜。」

賴佳連忙站起來，腳步輕快地跟著小嵐出去了。

這一去就是近一個時辰，回來的時候，賴佳臉紅紅的，眼神閃躲，不敢看傅芷璇的眼。

賴氏心裏有數了，站起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今天多謝阿璇的招待。」

傅芷璇忽略了親昵的稱呼，笑道：「哪裏，招待不周。對了，後日我要陪我娘家嫂子去寧安寺拜佛還願，不知四嫂子願不願意一起去？」

賴氏在子嗣一事上頗為不順，連生三胎都是兒，迫切地想要個生個兒子。

所以傅芷璇一邀請就答應了：「你嫂子莫非是去還願的？又有喜了？真是恭喜。」

傅芷璇笑道：「是啊，已經差不多快三個月了，胎坐穩了，正好去還願。咱們明日約在北城門口見吧，回頭我問問夫君，他願不願意送我們去。」

說完，下意識地按住了腹部。

賴氏見了若有所思，待出了傅家，上了租來的馬車，賴佳再也忍不住，拽著賴氏的袖子，撒道：「姐，明天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賴氏沒理會，而是問道：「你今天在季家都見到什麼了？」

賴佳的臉上浮現出的紅暈：「那錢氏好生奢侈，每日下午都要食一碗二兩銀子的燕，聽說房裏擺的香爐都是幾十兩銀子一個……」最重要的季文明長得儀錶堂堂，又溫，賴佳想起他含笑溫潤地看著錢珍珍的眼神時，心裏現在都還嫉妒得慌。

這是一個跟俗的父親、兄長、姐夫們完全不同的男人。萬氏以前真的沒說謊，季文明真真是像那戲文里說的那樣，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賴氏聽了很滿意，這季家還要擴建院子，把房子改三進的大院子，看來季文明這些年真是發大財了。

「好，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