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親行伍距離定京還有數日之時,在途中的驛站遭遇了伏擊。
和親公主與送嫁的大臣,以及一些將士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和親公主手臂被刺客劃了一刀,昏迷了一日一夜,如今行伍也不得不停下來休整數日。
因拓跋烈也一同回來,所以那日當即派人快馬加鞭回定京,讓東疆的王上派遣援兵來接應。
拓跋烈本就心儀劉家,再有這一個月的相,更是濃厚了許多。而此次劉家傷,最為震怒的便是拓跋烈。
大概他最為清楚這一次的伏擊是誰派來的。
沈寒霽的傷似乎也很是嚴重,故而也在養傷。
旁人都以為沈寒霽傷得最重。上多刀傷,那樣的一個文臣,如何能扛得住?
顯然大家都已經忘卻了在除夕那晚他是如何擊退東疆狀元的。或許也有可能是沒幾個人親眼所見,再者文人與文人比劍,在他們看來就是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
溫霆端著湯藥進了沈寒霽的屋子,隨即關上了門,端到桌旁放下,隨而看向他,皺眉道:“你如此冒險,若是讓阿盈知曉了,指不定該怨我了。”
旁人以為傷得下不得榻的沈寒霽卻是掀開了上的被衾,下了床,走到了桌旁坐了下來,笑了笑:“你不說,我不說,又如何能得知,等回到金都,這些傷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說罷,端起了桌面上的湯藥,吹去氤氳的熱氣,面不改的緩緩飲下。
溫霆在一旁坐下,低聲道:“此次遇伏,那東疆三王子盛怒,今日還把送去的飯菜都砸了,是真的氣得食不下咽。且這兩日他也不解帶的守在了劉家的床榻旁照顧,直至清醒過來才回去小憩片刻。”
東疆風俗不比大啟,男界限沒有那麼嚴格,更別說二人還有婚約在。
話到這,溫霆眸微斂,聲音得更低:“你是如何說服那和親公主用苦計的?”
沈寒霽放下了空碗,拿了帕子優雅從容地了角上的藥漬,淡然道:“只要不是愚蠢得無可救藥的,都還是可扶得起來的。再者即便先前調香閣的事了牽連,但依舊是個有野心的子,既然和親已定局,那自然不可能一輩子都屈居人下,更別說此次和親,大啟還給了重任。”
話到最后,沈寒霽飲了一口茶水沖淡口中的苦味,淡淡道:“我只是提點了一兩句罷了,確實也是對自己夠狠,竟下得去手,自己砍自己一刀。”
刺客偽裝婢進到劉家房中之前,早被溫霆識破,在婢進去的時候,他便候在了屋外。屋中一聲尖,他便迅速推門而進,一把短刃直接了那人脖子。
劉家驚愕一瞬,下一息直接拾起地上刺客掉落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一劃,隨之扔到地上。
匕首落地的時候,侍衛也聞聲而至,但與此同時,假扮旅客的人也紛紛出了兇狠的面目。
一場惡斗,沈寒霽所的傷,都是經過他心策劃的,看著傷重,實則只是皮外傷,只需養傷些許時日便能無礙。但隨行的太醫是他們的人,他說傷重得厲害,那便是厲害,自然也沒有人去特意懷疑沈寒霽是故意傷的。
到了定京,若是有宮中太醫過來,沈寒霽也自有應對的法子。
溫霆看了眼沈寒霽臉上的傷,再看了眼他半掛著的手臂,調侃道:“便是再狠,也沒你對你自己狠,到底是自己手,可你上的傷都是別人的手,若有一分差池,我該如何像阿盈代?”
沈寒霽角微勾,淺淺的笑了笑:“所以以防萬一,我穿了甲。”
溫霆心道若是失算了,便是穿了甲都無濟于事。
沈寒霽道:“我了傷,有些不必要的宴席也能用這借口回絕,也好有空閑讓我與定京的探子取得聯系。”
溫霆眉頭蹙,猶豫了一息,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了這麼個齊豫,值得這般費盡心思,還不惜冒險嗎?”
沈寒霽飲了杯中半杯茶水,放下后,抬眸看向溫霆,笑意溫潤:“想要別人為自己拼命,總該不能坐其,也要有所意,如此才能讓別人也盡全力,不是麼?”
溫霆啞然,還真的是這個禮。你什麼都不付出,談何讓旁人也給你豁出命來辦事?
他妹夫這個人吧,還真是個讓人心服口服的怪人,讓人在危險之時能不由自主的安心。
溫霆嘆了一口氣,隨而道:“那到了定京,我會給你打好掩護。”
沈寒霽含笑的點了點頭。
溫霆目再次落在他的臉上,被利所傷,如今用棉紗包了小半張臉,半調侃道:“故意歸故意,這臉怎就傷了,要是好不了了,阿盈可還會像以前那般喜歡你?”
沈寒霽笑回:“阿盈又非因我的外貌而喜歡的我。”
二人說著話,房外傳來腳步聲。二人相視了一眼后,沈寒霽起了,把喝過水的杯盞推到溫霆的面前,再而拿起空碗朝著床榻走去,把空碗放在了床頭的高杌子上。
剛躺下,便有人敲了房門。
“沈郎中,我可否進來?”
是拓跋烈的聲音。
溫霆去開了門,拓跋烈詫異了一下:“原來溫評事也在。”
溫霆解釋:“剛巧端了藥過來,三王子與大人有話要說,在下便先走了。”
說著,轉回,去把床頭的空碗拿起,然后轉出了屋子,順帶關上了房門。
“在下如今不便,不能下床行禮儀,還三王子見諒。”沈寒霽道。
拓跋烈忙道:“無礙,我也不是重禮儀之人。”
沈寒霽笑了笑:“三王子請坐。”
拓跋烈坐下后,看向半躺在床上的沈寒霽,詢問:“沈郎中的傷勢如何了?”
沈寒霽回道:“無命之憂,修養一兩個月便能好。”
聞言,拓跋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此番公主和沈郎中,還有一眾將士在東疆境遇險,我難辭其咎。”
只要是個聰明人,都能明白此次伏擊的目的。無非是想要激化東疆與大啟的矛盾罷了。
沈寒霽淡淡的道:“不過是有心之人的詭計罷了,與三王子無關,只是這一次遇險能平安度過,往后公主在東疆是要過下半輩子的,接下來的安危才是關鍵。”
拓跋烈臉上也多了幾分凝重。
沉默了一息之后,拓跋烈周遭的氣場似乎堅定了起來,他抬眸看向沈寒霽,面鄭重的道:“公主是我求娶的,我定會拼盡一切護余生。”
沈寒霽淡然一笑:“公主有三王子如此夫君,也是福氣。”
若是當初和親的人真是夢中的顧芙華,只怕便是遇險,這拓跋烈也沒有現在這般的決絕。
果然,還是得選對人才能事半功倍。
說了半晌話后,拓跋烈也不好繼續打擾沈寒霽休息,只好告辭。
拓跋烈轉離開,沈寒霽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
房門關上,笑意也淡淡斂去。
現在倒是不用擔心劉家這邊的事,但有一件事,倒讓他有幾分在意。
想起溫霆方才所言,還是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了棉紗包裹小半邊的臉頰。
為了讓這傷看著更加嚴重些,臉上也被劃傷。
臉若有劃傷,便很難祛疤。
與阿盈歡好之時,若是讓面對著他這張臉,更加容易。
待回到金都,得尋些祛疤膏祛了臉上這疤才行。
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溫盈,沈寒霽也是幽幽的嘆了一聲,也不知可還安好。
他在到底邊境之時,便寫了一封信給。
告訴,他一切安好,只是偶爾會因老病而夢中驚醒。醒來便多想想,才能再次睡。
哪怕他最為清楚那有孕不過才三個月左右,但他還是也問了,問腹中的孩兒可還好。
此次離開的時候,那小腹還是平坦得看不出任何的起伏,此次從東疆回去,也不知是怎麼一副樣貌。
雖然想象不出來,角卻還是微微勾了起來,便是連眼神都覆上了一層淡淡的。
李清寧被賜死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金都,而那裕王妃因匿藏李清寧,還想要給自己兒的替罪擾法綱,所以被送去金月庵,潛心吃齋念佛三年。
如今旁人說起那裕王府,誰人不是面帶鄙夷的?
但因李清寧都那般的惡毒了,作為父親的裕王又會好到哪里去,生怕得罪裕王,沒人敢在外邊說裕王府的不是。
再說那個男倌也被游了街,聽說是假扮永寧侯府三公子的人。
模樣確實是漂亮致,可一個男人太過漂亮致,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人家永寧侯府三公子俊逸不凡,面如冠玉,神采英拔,便是氣度也卓爾不凡,怎可能是那等漂亮男倌能相提并論的?
溫盈聽柯敏說李清寧養的那個男倌被游了街,卻是沒有太大的波。
柯敏忽然想起了回春醫館的婦人,便道:“對了,在醫館的那個英娘的,生下的孩子也平安活了下來,聽醫館的藥說,男倌被游街的那日,抱著孩子出去了,許久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醫館。”
溫盈自書上收回了目,嘆了一口氣。
雖不了解歡場子,但在那等地方,應該最盼的便是有良人能把自己救出火坑之中。
那男倌把英娘救出火坑,又以最完的姿態出現,哄得英娘放下戒備。如此百般哄騙之下,怎可能不心?
溫盈想了想,道:“既然并未自己一個人離開,你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再尋輛馬車,把們母二人送離金都,往遠一些的地方送。離得金都遠了,花銷也不會那麼大,五十兩足夠們母花許久了,再者遠離金都,也沒有人認識們,謠言也不會落到們的上。”
柯敏應聲退了下去后,有婢說季氏他們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準備離開了,溫盈才出去送他們。
從第一次做那些能預知自己命運的夢到現在,溫盈倒是看開了許多,也更加的懂得了如何經營與人相和為人世。
像季氏這樣與沒多大冤仇的,要是懂得經營了,也能相得舒心,不至于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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