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公主目中有殷殷懇求之, 清詞明眸中流震驚與疑。
難道趙麒是弒父篡位?可他明明已是淳熙帝最喜的皇子啊。何況,若是有詔,詔又是在哪里?
借著嘉公主的問話,似有些難以啟齒地垂頭:“我與陛下......”這麼近地距離, 清詞才察覺到嘉公主并不似乍一眼看上去那般虛弱, 所謂的蒼白憔悴, 有一部分是妝容的效果,從剛才的驚痛中緩過來,想, 果然,堂堂皇室公主, 怎能沒有一點力量傍呢?于這飛鸞殿里,嘉公主還是有自己人的, 不然也無法聯系到丹雅。
所以,嘉公主是知道因何進宮的,這明知故問, 不過是為了引開窗外之人的注意力罷了。
或許趙麒,也想知道的回答罷。
“陛下待我......”清詞含糊了一句,余下的聲音卻是低不可聞了。
嘉公主神復雜地凝視了半晌,拍了拍的手,嘆道:“罷了, 你既覺得為難,便不必說了。”
“你今日能來瞧我, 也不枉素日相的一番意了。”
兩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于這幾句話之間, 流了關鍵的信息:
“詔?”
“立阿恂。”
“在哪?”
“寢宮。”
那麼, 趙麒竟然沒發現?
清詞面詫異,嘉公主在掌心又寫了幾個字,眨了眨眼。
果然,最悉的地方,才是最容易忽視的地方。詔,原來就在趙麒每日就寢的龍床頂上。只不過機關,趙麒尚未察覺罷了,但時日一久,便難說了。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臉上的紅暈一點一點褪去。
以什麼名義進趙麒的寢宮?該怎樣拿到詔?
唯有一個方式,萬般抗拒最不愿意去想的方式。
嘉公主覺到清詞的手于剎那間冰涼,面有愧,在掌心寫了“顧紜”二字。知孟清詞對于顧紜的意,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因趙恂落難而苦。
清詞無意識地咬著,直到察覺到一痛意,整個人方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只有拿到詔,趙恂才能名正言順,亦才能擺趙麒。
不過只有幾日而已,總比漫長的余生,都要與這樣一個人虛與委蛇為好。
想到這里,下定決心,握了握嘉公主的手,又問了嘉公主的病,聲音并不刻意低,有意讓殿外的人聽到。
一盞茶功夫后,嘉公主似有些倦了,清詞適時道:“還請公主節哀,好生保重,我過幾日再來看您。”
言罷起告辭。
殿門在后徐徐關上,清詞與丹雅視線匯,微微頷首,目中閃過一抹堅毅之。
*
飛鸞殿里。
孟清詞離開后,嘉公主倚在榻上,閉了閉眼,一行清淚從臉頰滾落,如若不是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不想為難阿詞,眼中的恐懼和慌看得出,可不如此,無法破局。
極輕的腳步走到榻前,掀開帳子,帶著薄繭的手指一下一下,拭腮上的淚。
嘉公主懶得看他,亦不愿被他,往里別過臉,男人的手指卻追隨過來,溫而有力,拭凈臉上的淚。
“你來做什麼?”冷冷問。
裴瑾的聲音里著疼惜,手輕輕攬在肩上:“公主苦了。”
嘉公主不由冷笑出聲,難道有今日不是拜他所賜麼,睜開眼,帶著些許嘲弄的笑著他:“這不是裴大統領所希的麼?”
折,辱,囚。
這樣說著,眼里不又有淚閃爍。
裴瑾何曾見過這樣的嘉公主?
他眼中的,是天之驕,明艷,肆意張揚,是盛世繁華里怒放的人間富貴花,也是他心頭不能割舍的朱砂痣。
可如今的,被幽閉于深宮之中,不施脂,削瘦蒼白,便連眉心那一點紅,都黯淡了,整個人單薄得如同一縷青煙,仿佛吹一口氣便四散飛去。
而那往日斜斜掠過他便帶著萬種風的眼尾,如今亦是紅通通的,無聲地控訴著他。
裴瑾心頭一陣絞痛,他將眼前的人兒摟懷里,能覺到單薄的子在微微抖,他說:“公主,再等幾日,臣已向皇上請旨,過了先皇孝期,臣便接你出宮。”
“屆時,你怎樣罰臣,臣都甘愿領,只要公主留在臣的邊。”男人的流連在的發上,低醇的嗓音呢喃著最深的表白。
怎樣罰他,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與他雖從未有過盟誓,可畢竟也曾是最親的人,以為,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無需說,他自會明白。他這樣的男子,合該娶賢良淑德的佳人為妻,不愿他為名聲所累,是以人前待他刻意冷淡幾分。
若對他真如面上那樣冷若冰霜,沒有一一毫的意,又怎愿一而再再而三委于他?
也正因此,那個燈火通明,刀影的宮變之夜,他的背叛才令痛徹心肺,令每一想起,便后悔不已。
后悔識得他,后悔上他,更后悔沒有在那一晚,親手殺了他。
可眼下什麼都不能做。
*
清詞回了含章殿后殿,堪堪到了正午,便有宮人上前,語氣恭敬卻堅決地請先沐浴,用的名義是陛下的旨意,別沾了病氣。
清詞淡淡勾,趙麒是怕嘉公主送一把匕首,指使行刺于他麼。
凈室里蘭湯已備好,紅的花瓣在漢白玉浴池里飄漾,幾位宮人擁上前來,似已忘了沐浴時最不喜有人在旁的規矩,便有宮人解開的衫,拆落頭上的釵環,直到忍無可忍:“夠了。”
宮人惶恐跪下叩首:“姑娘恕罪,陛下吩咐奴婢們務必仔細服侍,奴婢不敢不從。”
“再說一遍,我沐浴時,不喜旁人在側,可聽得明白?”清詞一字一字道,眼神清凌凌的如冰,掃過在場的諸人。
“都退下。”
宮人覷了覷的臉,不敢再說什麼,喏喏地捧著的衫出了屋子,清詞這才步浴池中,手攥那被熱水浸得溫溫的玉石扶手,知道,今日穿的衫,戴的簪環,每一樣都會被細細的檢查,生怕從嘉公主攜了不利于陛下的東西。
深深吐了口氣,這樣的日子,這里的氣息,每一分每一秒都難以忍。
......
午歇之后,卻來了一個清詞意想不到的人。
彼時丹雅見午膳便用得不多,擔心再不用晚膳,陛下得知,一殿的宮人又將被遷怒,便勸著道含章殿后院的芍藥開得正好,不妨去賞玩一二,或折回瓶,也是一樁樂事。
清詞無可無不可地起,被一眾宮人簇擁著去了芍藥花圃。
丹雅說得倒并非虛言,宮中芍藥皆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名貴品種,有不清詞亦只在書上讀過,不想于今日一睹真容,加上花匠伺弄得心,一株株芍藥干葉茂,午后的風拂過,花容綽約,便如人翩翩起舞。
丹雅有意引說話:“姑娘,您瞧這株芍藥,怎還分了上下花?中間那一圈花蕊,便如腰帶一樣,煞是好看。”
“這應是出自揚州的金帶圍,《后山談叢》曾寫過:“紅葉而黃腰,號金帶圍”。清詞俯,細細看了片刻:“這里頭還有個四相簪花的典故呢。”
“姑娘給我們講講。”旁邊的一個小宮便大著膽子提議。
清詞被纏不過,便娓娓道來:“這是前朝的流傳下的一則趣事,說的是時任揚州太守的韓琦,于宴客時,剪下一種名金纏腰的花的花瓣,在他宴請的三位賓客以他自己頭上,后來四個人先后做了宰相。”
“也因此,后世便把這花盛開當做祥瑞,寓意好運降臨,其實不過是巧合罷了。”
“那咱們今日瞧了這花,豈不是也如見了祥瑞?”幾個宮便捂著嗤嗤笑,清詞縱然憂思滿懷,也不角微微翹起。
滿園景,青春,合該詩畫,只是再沒有那樣閑適的心了。
這樣想著,眉間又攏上了一抹愁思,丹雅忙又問:“呀,這芍藥的花蕊,怎地綠白相見,竟是見。”
“這是......”清詞凝眉細思,忽聽一個溫婉和的聲音,不疾不徐道:“這個喚做青山臥雪。蓋因其花瓣潔白若雪,而綠葉逶迤如青山得名。”
清詞抬眸,旁的宮人已跪伏請安:“娘娘。”
雖未正式冊封,可陛下潛邸時便與王妃相敬如賓,在眾人眼里,崔瀅如今已是板上釘釘的皇后娘娘了。
清詞默默行了一禮。
崔王妃道:“都退下罷,我與許姑娘說說話兒。”
攜著清詞的手走到芍藥花圃旁邊的涼亭里,落座后兩人一時無話,清詞目散漫落在姹紫嫣紅的芍藥上,忽聽崔王妃笑了一聲:“許久不見,孟夫人。”
清詞才側過頭來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這里哪有什麼孟夫人呢。”
崔王妃不與爭辯,看著的眸有幾分憐惜:“你似較從前在京中時清瘦了許多,我方才看背影,險些認不出來 。”
清詞默然,崔王妃今日似乎談興極好,并不介意的冷淡,又道:“方才見你俯看芍藥,不期然想起兩句詩來,”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于你,陛下實算得長。”嘆了口氣,語氣中也多了難以言說的緒。
祈王府的人很多,來來去去,有先帝賞賜的,有趙麒自己看上的,也有林貴妃尋的,大多是沒有名分的侍妾,有的好,有的好生養,可往往不過幾月,就被他拋諸腦后,隨安排。
新婚之后,從歡喜憧憬到傷心失落到麻木如常,不過短短半年時。
曾以為趙麒便是這樣薄的人,直到在書房,看到了那幅畫像。
作者有話說:
1、四相簪花的典故出自北宋沈括《夢溪筆談·補筆談》。
2、“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出自李白《清平調.其三》。
朝廷棟梁不好做 ? 這年頭,朝廷棟梁不好做。 皇帝年幼,太後荏弱,宗室寥落,威國公劉歇把持朝政,肆無忌憚地排除異己。先帝爺的舊臣,如今在朝堂上議事的隻餘下四個:符大丞相、淩大將軍、呂大尚書和周大才子。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沈鳴鸞是手握三十萬重兵,令敵軍聞風喪膽的鎮北將軍,生得芝蘭玉樹,引得京中貴女趨之若鶩。為嫁將軍府,她們爭的頭破血流,不料,誰也沒爭過那高高在上的冷酷帝王!稟報將軍,陛下求娶,您,嫁還是不嫁?
禮部侍郎之女江晨曦知書達理,才華橫溢,一朝入選東宮,奈何三年無所出,被太子休棄,淪為全京城笑柄。江晨曦不愿連累家族,自請削發為尼,常伴青燈古佛。三年后,帝京第一美人前來庵堂捐贈。她被扣上一頂沖撞貴人大不敬的污名,被強行毀容。此時江晨曦才知曉…
她本是21世紀赫赫有名的戰地醫生,一朝穿越,竟然成了處處受欺負,不受寵的丑顏離王妃? 綠茶側妃,白蓮花堂妹,一個一個全來挑釁她? 那要問她手中的銀針同不同意了! 至于某冷酷無情的離王,和離! 當她拿著和離書,準備跑路,某離王將她堵在了墻角!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往哪里跑?”男人嘴角的弧度帶著危險的氣息。 她一慌,亮出手中銀針:“你……你別過來,你之前不是還說過想休妻的嗎?” 某離王搶過和離書,撕掉! “本王之前說錯了,本王不想休妻,只想護妻!跟本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