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孤零零地站在藍上, 仰頭默默看著空中的人影, 漉漉的金發黏在沾滿水痕的臉上，水珠從白邊角滴落, 在空氣里開一圈圈明的漣漪。

憑空站立，卻像是立足于水面之上, 盈盈如水的眼眸像是風信子上的珠, 跳著令人畏懼的亮。

我不同意。拉萊耶想。

和被布魯德海文同調時一樣, 因茨的聲音從剛才起就從拉萊耶的耳邊消失了, 就像是融化在水中。但拉萊耶知道, 的意志已經污染了自己的神。

水妖從背后輕輕擁抱, 如同水花般融拉萊耶, 的思想與因茨共鳴，也理解了因茨的暴怒和無助。從因茨的記憶里隨意尋找自己需要的部分，與之相對，也開始以因茨的視角看待世界。

別離開我。因茨想。

比起上一次，這次拉萊耶能夠清晰地把握住自我, 能覺到的自我被分了兩部分, 一部分換上戲服登上了幕布拉開的舞臺，而另一部分自己只是坐在臺下，冷靜地看著臺上癲狂忘我的演員。

拉萊耶知道那個拉萊耶-因茨想要做什麼, 可這次，想不到理由阻止。

“你在這里？”托尼并不知道水妖上發生的劇變, 問, “森林邊緣的防線已經建立了？”

因茨沒有看他, 閉上眼睛，低下頭，輕輕開口。

憂郁而和的歌聲從紅里流淌而出，傾訴著水妖的慕和悲怨，羅蕾萊的歌聲在萊茵河上回，黎明清冷的空氣在歌聲中震，萊茵河畔萬蘇醒，沉醉在妙得超乎想象的曲調里。

歌聲越過長河，一直傳播到河對岸的因茨，傳每個人的耳中，但凡聽到歌聲的居民，紛紛將目從新聞上收回，向萊茵河的方向。

仿佛有誰在他們耳中低聲呢喃。

——來，到萊茵河畔來。

“沒想到戰斗時還能有高音伴奏。”托尼自言自語了一句，視線落在眼前的屏幕上，“嘿，克林頓，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不太好，”鷹眼說，“旺達和幻視剛趕到，但是因茨剛剛忽然向著你的方向去了，在你那邊嗎？”

“是，正在這里唱歌，也許這是什麼阻止藍的新辦法。”托尼掃了眼衛星地圖上藍的蔓延況，“我馬上回去，你們先撤離這里，等會這片森林會被核彈夷為平地。”

“所以你在和威斯登協商？我不認為會喜歡這個想法。”鷹眼抱怨，“難道除了丟枚核彈下來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托尼想了想：“或者太空兵，我知道軍方一直在研究這個，只不過用那個恐怕來不及。”

他正準備飛離炸點，史夫的臉猛地出現在了屏幕上。

“哦，天，這的確離得有點近，星期五說得沒錯。”突然出現的大臉讓托尼吸了口氣，忍不住視線向一側看去，“怎麼了，隊長？”

史夫神染上了幾分焦急：“托尼，因茨做了什麼？現在全因茨居民都在往你的方向趕去！”

托尼作一頓：“什麼？”

拉萊耶在歌唱。

共鳴度90%，意味著拉萊耶和城市意志幾乎沒有差別，所解鎖的能力也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和因茨共鳴度達到第三階段，讓拉萊耶擁有了心靈控的能力，能夠隨意縱普通人類的心智，控制他們行，而同時控人數的上限是——

一整個城市的人。

因茨的人口超過了二十萬，而現在，二十萬人都被羅蕾萊的歌聲引，不由自主地向著森林趕來。

在核彈即將發的現在，他們的行為和送死無異。

乍然接到這個消息，復仇者們紛紛趕回萊茵河畔，試圖阻止這些普通人渡河，但是在二十萬人面前，他們的努力收效甚微。

“我們在阻止他們，”旺達咬牙匯報況，“但是沒有用……他們太多了！”

鷹眼對于被控制心靈深有會，他和旺達努力阻攔人群，提醒道：“捂住耳朵，別聽的歌聲……哦，你不需要。隊長？”

“我知道。”史夫說。

緋紅巫的能力本就和神有關，而心靈寶石就嵌在幻視的額頭上，他們都不會到羅蕾萊之歌的影響，但其他復仇者都是普通人，不得不遠離歌聲的范圍。

森林里，托尼盯著低聲唱的水妖，舉起右手，微冷的藍在掌心醞釀，戰表面裂開一道道隙，大大小小的武從一塊塊裝甲下探出，指向羅蕾萊。

“你做了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距離威斯登太近的緣故，萊茵妖的歌聲并沒有對托尼造影響。

拉萊耶睜開眼睛，沒有理會他，目在空氣里游離，輕聲說：“取消核彈發。”

硅谷迅速完指令：“已取消。”

得到這樣的答復，拉萊耶的視線才落在了幽靈上。

水妖眼睛一眨不眨：“你到底要包容他們到什麼地步？”

“停下，因茨，”不等托尼開口，威斯登陡然拔高了音調，語氣染上了幾分難以置信和焦慮，“你在做什麼？”

并不像是在問因茨為什麼控制居民趕往森林，反而像是在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盡管不清楚因茨這麼做的原因，但托尼從們的對話猜出了一點端倪。

“你們的同伴和我們說城市意志不會消亡。”他沒有放下手掌，說。

拉萊耶低下頭，聲音輕得像是水滴：“的確不會——”

威斯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沒來得及說完這句話，拉萊耶已經抬起頭，著幽靈，角彎起僵而古怪的弧度。

“——但是那時候‘你’又在哪里？”

“……”這個簡單的問題讓威斯登陷了沉默。

片刻后，閉上眼睛，嘆息一般說：“……在記憶里。”

這個回答在拉萊耶的意料之中。

“什麼意思？”們的對話同時傳到了所有復仇者的耳中，旺達第一個發問，“你會遇到什麼？”

沒有得到回答，威斯登已經再度開口。

“……這并不是死亡。”像是解釋一樣說，“你知道的，就算是消亡，我也能再一次……”

拉萊耶用嘆息打斷了。

“這就是你的回答。”說。

萊茵妖平靜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所以這也是我的回答。”

的后，萊茵河對岸傳來了，二十萬人的隊伍正在向著萊茵河推進。

“我知道，和全世界人口比起來，這幾十萬人類不值一提。”拉萊耶仿佛自言自語一樣，“1和7000000000，天平會向哪一方傾斜并不難猜，對嗎？”

大多數時候，城市意志的形象都是他們本最好的映照，他們的格和傳說生的習□□息相關。在各地傳說中，水妖都被認為是一種生，羅蕾萊曾為人用歌聲引敵人，讓他們的船只在萊茵河上沉沒，以至于遭諸神的懲罰，但在們單純冷酷的思維里，們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純凈的思慕，無法得到的哀怨，水妖的緒純粹而冰冷，不存在那麼多變幻，也讓們在人類眼中看起來更像是冷酷無的怪。

拉萊耶的目始終沒有離開威斯登，即使是現在，也只是著幽靈，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說出了怎麼樣瘋狂的話語。

的眼尾浮現出細小的鱗片，貝殼般整潔的牙齒逐漸變長，森然如同食人魚的尖牙：“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是1 200000：7000000000，能不能讓你們在決定之前多躊躇一會？”

“……阻止。”威斯登低聲說。

登維麗斯的拉萊耶看著對面的自己，聽到威斯登的話，沉默了下，問：“你真的這麼想？”

第一眼看過去，威斯登更像是會縱容寵溺好友的那一方，總是溫地包容因茨的任和傲慢……但直到這時，拉萊耶才意識到，威斯登冷靜到甚至冷酷的態度，反而更像是城市意志應有的模樣，在的對比下，無法接會消失這一事實的因茨才是異類。

“已經越線太多了。”威斯登說，“我不能……”

須的吸收功率在這一刻忽然加大，威斯登的聲音陡然跌落，消失在黑暗里，拉萊耶聽不見的呼吸，只能覺到正因為驟然襲來的虛弱無法出聲，是堅持下去都極為艱難，更別提提起神應對。

拉萊耶知道，如果這時候真的讓任何攻擊落下來……威斯登絕對會消亡。

而這就是因茨拒絕看到的。

越來越多的市民涌向河畔，但是羅蕾萊說話時，歌聲也隨之停止，蠱他們的歌聲消失，因茨的居民紛紛清醒過來，發現他們莫名其妙出現在森林中，不安的緒頓時籠罩了人群，有的人困地四張，有的則在大聲咆哮，發泄心的恐懼，也有人和周圍人一起向后退去，想要離開森林。

“別讓唱歌，”史夫第一時間注意到眼前的況，對托尼說，“纏住，不得已的時候激怒，讓回答你。”

“收到，你知道我最擅長這個。”托尼盯著眼前的萊茵妖，說。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地被硅谷轉述給了拉萊耶。

拉萊耶——因茨聽著耳中硅谷的聲音，角扯了扯。

出手，一枚黃金球憑空出現在的掌心，金的輝仿佛北極，輕地散播出去，籠罩在人們上，被芒籠罩的市民立刻再度失去了自我，不再試圖逃跑，轉繼續和二十萬人一起前進。

【名稱：金蘋果】

【重量：0.3kg】

【攻擊力：0】

【作用：制造幻象，控制人類的心智】

【評價：好像低配版的心靈寶石，順便，它到底哪里像蘋果了？】

黎意志加持金蘋果時，拉萊耶就知道金蘋果的功效，不過那時候還沒想好要在什麼時候使用它，之前去南洲時，也因為沒有登賬號無法隨時召喚它，以至于一路上格外艱難。

和因茨同調的拉萊耶也能夠使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道，因此在得知了國隊長的計劃之后，毫不猶豫地拿出金蘋果，控制住所有市民，沒有留給鋼鐵俠任何機會。

“抱歉啊，拉萊耶，我畢竟是舊日法庭的，這次我站在因茨這邊。”硅谷說。

……拉萊耶看著手持金蘋果冷笑的自己，不覺在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能說什麼呢。

“你們不明白，”因茨現在的形貌和萊茵河上的神毫不沾邊，出一口利齒，慢慢搖頭，“你們從、來、都、不、明、白。我們是無法被聆聽的聲音，是不應存在的幻影，是應該被控制的威脅，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發出一陣笑聲：“孩子們，你們真覺得那些小伎倆能夠瞞過我們的注視？”

看到因茨的模樣，托尼心中微微一沉。

平心而論，托尼是贊同弗瑞的想法的。就算想盡辦法避開，他也不覺得這顆星球上有多事能夠瞞過這些城市意志的眼睛，而可笑的是，他們面對的是人類自己創造出來的伴生種，是和人類共同分他們的世界、卻不為人類所知的看不見的陌生人。

可就算早就猜到舊日法庭一直知道政府的打算，托尼依舊不清楚因茨口中的“不明白”是指什麼，也不清楚為什麼表現得如此過激。

不等他思考出答案，因茨已經出聲，只是這一次，的視線終于轉向了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