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幾年，再次見到蘭瑩坐在家里的沙發上，安靜等著他回家。

那瞬間的幸福，讓宋元默生出了就這麼一輩子下去，什麼都不想再要的念頭。

不過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間而已。

林晚和蘇曉很快就把他拉回了冰冷的現實。

“如果你只想通過迫讓瑩姐屈服，那你真是打錯主意了，我們不會讓你隨隨便便欺負！”

蘇曉的威脅對他來說起不到任何震懾作用，卻莫名讓他的心臟緩緩下沉。

對蘭瑩來說，他不就是在迫麼？

林晚和蘇曉離開后，他緩了片刻才走進客廳。

一步一步，緩慢又鄭重。

蘭瑩聽到聲音，側過頭朝他看來。

臉上沒有什麼表，雙抿一條直線，原本就淡的像是發白了一樣。

讓他的心頓時了。

哪怕當年第一次踏進宋家，面對高高在上的父親和宋太太，他也沒有這麼張過。

“瑩瑩，你回來了。”

他彎起角，試圖表現得輕松一些。

走到邊坐下，出手臂，想抱抱。

蘭瑩歪了一下，躲過了他的懷抱。

語氣跟的表一樣淡，“嗯。不然能怎麼辦，真把樂樂讓給你，什麼都不管了嗎？”

宋元默盯著空的手臂沉默了良久。

艱難地開口解釋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已經完全不懂你了。”

蘭瑩扯角淺笑了一下。

頓了頓，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樂樂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明明就知道這幾天我每天都有多擔心。”

宋元默張了張，沒有說話。

蘭瑩道，“需要我幫你說出來嗎？你覺得如果我知道了，就會催促你帶他回A市，對吧？宋元默，當初承諾要陪我們母子在A市生活的人是你，哪怕你現在想反悔，我也不會勉強，但樂樂是我的孩子，請你把他還給我。”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宋元默漆黑的雙眸還是暗淡了不。

他緩緩問道，“瑩瑩，這棟房子...這個家對你來說真的什麼都不是嗎？我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值得你信任的地方嗎？”

蘭瑩搖搖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要換概念，我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可你現在就是這樣做的！你寧愿活在過去的痛苦和憂慮中，也不愿意相信現在的我能夠讓你和樂樂過得自在快樂！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如果沒有沒有萬全的把握，怎麼敢讓你們回來涉險。”

宋元默握住蘭瑩垂在側的右手。

蘭瑩掙扎了一下，他握的很沒有回來，也就隨他去了。

他把的手掌捧在雙手之中，湊到邊輕輕吻了吻，聲音也了下來，帶著幾分。

“你肯定還記得這里，我們的家。當初我說過，我們在一起之后肯定不會住在宋家，我知道那里讓你很不舒服。我當時也辦到了，我們買了這里，像普通夫妻一樣親手裝修住，也在這里有過不甜的日子，你都忘了嗎？你走之后，這里的所有我都沒有過，一直在等著你回來，因為這里是我們的家。”

蘭瑩一時語塞。

怎麼可能不記得，從今晚進門那刻開始，悉的裝修環境家擺設，已經勾起了心底太多珍藏的回憶。

樂樂房間的模樣，完全就是得知自己懷孕時，向宋元默描繪的理想出來的樣子。

在里面抱著樂樂哄他睡覺時，有種恍惚地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覺。

彷佛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幾年的顛沛流離全都是一場惡夢，夢醒了還能像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樣，窩在宋元默臂彎里，跟他撒自己有多害怕。

抬起另一只手，緩緩放在脖頸上。

“我從沒有忘記過你，但這些傷害也是真實的。”

沙啞的嗓音像是最有力的控訴武。

“對宋家人來說，沒有什麼比權利更重要，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你們什麼都可以做，害我差點變啞，我打掉孩子，不管對任何人來說，這些都是一輩子不愿意再經歷一次的痛苦。”

宋元默盯著白皙纖細的脖頸。

那里沒有一點點傷痕，卻已經像是支離破碎。

他啞著聲音說，“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我用我的生命保證。”

蘭瑩忽然抬頭看他。

“可你知道最讓我難過的是什麼嗎？”

的手掌緩緩向前，停在他廓分明的俊臉上。

在他深邃的雙眼下方，用拇指輕輕地挲了片刻。

隨后才笑著，緩緩說道。

“最讓我難過的是，最終你答應你父親要娶別人為妻。明明知道我已經懷了樂樂，你還是同意了。宋元默，你說的沒有錯，我其實就是不相信你。你什麼都想要，哪怕對我是真心的又怎麼樣，還不是比不上宋家滔天財富對你的吸引力。”

眼中泛淚，清秀的臉上一點都沒有，語氣卻無比篤定。

一直以來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不忍心說出來。

真相對兩人來說都太殘忍了一點。

宋元默臉大變。

手握住臉頰上溫熱的，生怕下一秒鐘蘭瑩就要帶著這點僅剩的溫暖走掉。

他急急辯解，“不是的，瑩瑩，不是這樣的！你對我來說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重要，你和樂樂，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比宋家重要，比什麼都重要！”

蘭瑩又淺淺地笑了起來。

笑容中夾雜著嘲弄，眼中充滿了不信任。

“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告訴我，在這里等著我著急了自己跑回來？”

宋元默不知道要如何替自己辯解。

因為他很清楚，他確實懷抱著一部分這樣不可見人的心思。

房間里寂靜了下來。

兩人相對而坐，誰也沒先開口。

宋元默一直握著蘭瑩的手，彷佛只要他不放開，他們之間就絕對不會有隔閡。

蘭瑩沒有，任由他握著。

半晌。

最終還是他先低了頭。

“對不起，瑩瑩，我是有一點私心，想讓你借這個機會回來看看，這座城市并不全是你記憶中的恐怖模樣。這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這棟房子也是咱們的家，我不相信你對這里一點念想都沒有。”

“我媽去A市找你們，是父親和自作主張，我事先并不知。他們一開始的打算的確是想把樂樂帶回宋宅自己養，我怎麼可能同意？樂樂下了飛機就被我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