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長寧城。

還有十天左右就是除夕，因此最近街上格外熱鬧。

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上都挎著不貨，大多是鴨魚，還有餞之類的瓜果點心，城里的所有人都在熱熱鬧鬧地置辦年貨。

“娘親。”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用短短的手指指著一攤子撒道，“我要那個，我要那個。”

“你要啥？”婦人扭頭一看，原來是他小男孩指著的是一籠子掌大的小兔子。

“娘親，”小男孩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籠兔子，“給我買一個吧。”

那個小販攤前已經圍攏了不小孩子，甚至有不年輕姑娘都饒有興致地蹲在地上挑兔子。

婦人掂量了幾番，拖著小孩子往別走去，“走走走，兔子有啥好買的？掌大又不能吃，我伺候你跟你爹就夠了，還得伺候一只兔子？不買不買，快走。”

小男孩不滿地了起來，拼命地拽住他娘親的擺往回拖，被夫人一把夾在了腋下拎走了。

“老板，”一個清脆的聲說，“小兔子多錢一只？”

“是個銅板一只，十八個銅板兩只，姑娘要不要來一只？”

小販忙得不可開，剛收了錢抬頭一看，險些嚇得一屁摔在地上。

只見眼前的子張著一雙瞇眼，蒜頭鼻，腸一樣又厚又黑的，左邊的臉頰上還有一塊紅的胎記，真真是一副夜叉相，他走南闖北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還從未見過長得這麼丑的人。

“給我抓一只吧。”子長得雖丑，聲音卻意外地好聽，“我要那只純白的。”

小販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白、白的是吧？姑娘只要一只嗎？快過年了，正所謂好事雙，兩只還有優惠，不如多帶走一只唄？”

子糾結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必了，我要一只就夠了。”

“好咧，麻煩十個銅板。”

將十個銅板遞了過去，歡天喜地地接過了那只胖嘟嘟的小白兔。

“買好了？”

一個氣宇軒昂、如松如竹的男子站在了丑姑娘的后，一下子便吸引了周圍所有孩兒的目。

“買好了。”丑姑娘站了起來，自然地挎住了男子的胳膊，“我好，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男子低頭看著丑姑娘不釋手地著懷里的小白兔，輕輕地笑著說道：“想吃點什麼？”

“聽說醉仙樓的八寶鴨很是出名，我們就去那兒吧。”

“行，走吧。”

男人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丑姑娘，就好像他看不到有多丑似的。

“那男人該不會是個睜眼瞎吧？”一個孩懷疑地小聲說道。

“長得這麼好看配個母夜叉，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唉。”

…………

慕含章無奈地看著還在逗弄小兔子的曲湘湘，說道：“你就非得變這個模樣嗎？”

“這個模樣怎麼了？”曲湘湘做了個鬼臉，使那張原本就丑得出奇的臉更加難看了，“我爹和我哥說了，最近幾個月不能常常臉，得等這件事淡化了之后再說。”曲湘湘開心地了兔子的耳朵，“太好了，我在鬼市買的易容丹總算是沒有浪費。”

“你就沒想過，你變這樣也是另一種形式上的招搖嗎？”慕含章說，“大街上的人都在看你。”

曲湘湘撅了撅，“好吧，那我明天再換一張臉好了。”

兩人在醉仙樓坐了下來，曲湘湘將兔子放在膝蓋上，不停地著小兔子上乎乎的皮。

“你還記得嗎？”曲湘湘一手托著腮幫子，笑著注視著慕含章問道，“以前你在蒼玄山上丟了一只兔子，我還幫你找過呢。”

慕含章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這件事，但那只兔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曲湘湘笑瞇瞇地說道。

“你知道？”

“嗯，因為……”曲湘湘吐了吐舌頭，“那只兔子就是我。”

慕含章一雙眼微微睜大了。

“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那時候，我本來想煉制的是無夢綿綿丹，但是有一位藥材出了錯，所以就……”

慕含章了額頭。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這確實是曲湘湘能做出來的事。

“誰知道你在珍膳堂門口把我撿走了，這麼說起來，我們還有緣的，是不是？”

慕含章輕咳一聲，低下頭喝了一口茶，曲湘湘沒有錯過他變了的耳朵。

“唉，我原本以為我這一輩子是沒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你了，沒想到……”

“曲湘湘。”慕含章放下了茶杯，不悅地皺起了眉，“我們說好不再提那件事。”

沒人知道慕含章看到曲湘湘在他懷里斷了呼吸的時候，慕含章的心里在想什麼，就連慕含章自己也回想不起來了。

他只知道他不想讓曲湘湘死。

魔族和修士還在混斗，但是慕含章已經無心在意了。

他抱起曲湘湘，風一樣返回了魔殿。

他隔開自己的手腕，用了一個契與曲湘湘共壽命，也就是說，只要他還活著，曲湘湘就不會死。

“好吧，你別生氣。”曲湘湘乖乖巧巧地說道，“但是，為什麼契能沖破天機殿對圣的詛咒呢？”

“可能是因為共壽命的緣故，而且……”慕含章抿了抿，不不愿地說道，“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曲湘湘已經死過一次了，是慕含章的契將救了回來，既然已經死了一次，那麼在死的那一瞬間，詛咒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因為詛咒一個死去的圣是沒有意義的。

“我爹說，現在修真界了一鍋粥。”曲湘湘漫不經心地說道。

“已經與我們無關了。”慕含章說。

曲湘湘戲謔道：“你不覺得很可惜嗎？”

“可惜什麼？”

“要不是我，你已經當上了修真界的帝君了，真真就是萬人之上了。”

慕含章嘆了口氣：“我說過了，我從來不想當什麼帝君。”

曲湘湘滿意地抿著笑。

“我還有好多地方想去，爹爹讓我們這陣子先出去避避風頭，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慕含章紅著耳朵，低聲說道：“我很愿意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