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葉旋一人對著房梁發獃，臉上毫無生氣的樣子刺痛了葉筱錦，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將傷害姑姑的姚洪山挫骨揚飛。

上次來京城未能做這個事，葉筱錦心裏一直惦記著。

趁著明日姚世安祖墳前把這事做了。

這些天雖未出門，姚家的事大吉一直有，姚家不知從哪裏找出許多個男充當姚世安的孝子賢孫替他守靈哭孝。

陳公公帶著皇上賞賜的陪葬去了一趟，皇后又命人送了許多東西過去，其他人風觀象，隨後近乎大半個朝堂的員都前去祭拜了。

一個刑部侍郎的葬禮辦出了朝廷一品大員的規格，風無兩。

葉筱錦冷笑，那就讓他們明日更風些。

姚家祖墳在京郊，秋五幾人帶著工先去附近等著，在家等蕭墨曄下值。

早上他出門前就跟他說了，晚上有行，蕭墨曄自是要問清楚做什麼並堅定地表示要出一份力的。

等吃過晚飯，兩人準備出發的時候，老王爺帶著蕭墨辰和蕭婭來了。

老王爺直言道，「老夫一輩子殺過無數人，刨墳挖骨的事還沒幹過，旋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將那個畜生鞭都是輕的，老夫得去親眼看著。」

蕭墨曄看著幾人了鼻子，小聲道，「我回府的時候上大哥，他邀我晚上下棋，我說要去挖墳，估計是他跟祖父說了。」

聽著弟弟胡扯，蕭墨辰淡淡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主說晚上要去挖姚洪山的墳，有意讓老爺子聽到的。

看自家世子爺這神，葉筱錦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挖墳掘墓在這個時代是令人不恥極損德的事。

他這是怕老王爺他們知道今晚的行，對有什麼看法偏見，拉著他們一起參與，到時誰也別嫌棄誰。

老王爺睿智，定也是看出了蕭墨曄的用意，可他不但來了，還把蕭墨辰和蕭婭也帶了來，這份葉筱錦承了。

只是，「婭婭還有幾個月就要出閣了，就不必去了吧。」

「嫂嫂，我不在意那些。」蕭婭抗議道，一家人出的事怎麼能得了。

老王爺也道，「一起去，一正氣別說小鬼，閻王見了都得禮三分。」

蕭婭聞言，還配合的做出怒目金剛的樣子。

葉筱錦無奈，一家人過於團結了有時也讓人為難。

他們到的時候，姚家祖墳旁邊一間茅草屋裏，守墓的人已經被秋五幾人矇著眼睛劈暈綁起來了。

旁邊還搭了個祭臺，擺上了香燭一應等，應是為明日姚世安下葬做準備的。

見到他們來，秋五舉著火把，指著遠的一墳冢道，「世子妃，那墳頭便是姚洪山的。」

葉筱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冷聲道，「挖。」

暗營的人得令舉著火把去幹活了，蕭墨曄拉著兄長也一人拿了把鐵鍬，再找葉筱錦討了顆夜明珠一同出力去了。

「祖父，外面黑，要不你們在這邊等會，我去看看。」葉筱錦又拿出一顆夜明珠打算在姚家祖墳轉轉。

老王爺背著手先出了茅草屋，「一起去。」.z.br>

葉筱錦大概也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並沒多驚訝，老王爺大老遠跑來不會幹等著。

將手裏的夜明珠給了蕭婭，讓跟著老王爺照著點路，自己又將茅草屋牆上掛著的燈籠取了下來，點亮，往外面走去。

姚家祖墳地方很大，雖是山裏，藉著燈火也能看出修整得很用心，地上用青石板鋪了一條主路，兩邊各種了一排樹。

墳冢應是按輩分排列，呈階梯狀，每座墳頭的兩邊也各種了一棵樹。

葉筱錦沿著青石路一直走到了最頂端的墓前，那應該是姚家的先祖。

這座最高的墓修的奇大無比，整座墓如同一座高亭般很是氣派，就是看著有些怪異，像是靠山又似懸空般。

老王爺和蕭婭也走了過來，葉筱錦就著夜明珠散發出來的看向墓地後方，似是看不太真切，直接將夜明珠從蕭婭手中拿過來，舉高，又轉俯瞰整個墳地的佈局。

葉筱錦將手中的燈籠遞給老王爺，指著那高亭對蕭婭道，「用輕功帶我飛到這上面去。」

蕭婭也二話不說，攬著的腰就躍了上去。

片刻后，葉筱錦拍了拍的肩，「下去吧。」

兩人落地，老王爺問，「發現了什麼？」

葉筱錦輕輕吐出兩個字，「陣法。」

老王爺眼眸微瞇，在祖地設陣法，有蹊蹺，太有蹊蹺了。

葉筱錦閉眼沉思了會，舉著夜明珠走到第三排的一座墓前，將旁邊的一棵不大不小的樹用力一扯，連拔起並不似在地上長了幾年的。

走幾步停下換個方向退幾步又到了另一的墳頭，又是拔出一棵樹，如此反覆，在姚家祖墳連拔了十幾棵樹后，葉筱錦又回到最高的墳冢前。

將一塊石墩子搬開，原先的高亭墳冢后又多出一座更大的墳冢來。

葉筱錦走進，仔細查看一番后，在一不起眼的地方用腳輕輕一踩，墓碑向上緩緩上升，出一條漆黑的通道。

不是真的墓，大概率通道後面是室之類的。

不等幾人多看，不遠有口哨聲傳來，葉筱錦知道這是蕭墨曄在過去。

「走吧，我們先過去，等會再來看看究竟有什麼鬼。」老王爺率先開口。

葉筱錦點頭，眼下手裏沒火把，墓道封閉太久裏面空氣如何還得用火把試過才敢進去。

三人順著青石路返回，姚洪山的墳已經被刨開，出棺槨。

來之前讓府里的丫鬟準備了些口罩和浸了薑的布巾，葉筱錦先是戴上口罩，再在口罩外繫上在薑里泡過的布巾，其餘人也學著的樣子戴好。

示意秋五幾人將棺蓋撬開，蕭墨曄將葉筱錦和蕭婭往後帶了帶。

姚洪山死了不到一年時間，便是他們戴上了口罩繫上布巾棺蓋一開，依舊能聞到難聞的氣味。

葉筱錦顧不得那些，想到姑姑的苦，想到姚家對葉家做的事，心裏的恨意就升騰翻滾。

從秋五手中接過鐵鍬，兩腳踩在棺槨的邊緣，一下一下將姚洪山的骨頭斬斷小塊，然後是更小的塊狀，再小的塊。

看著那樣的葉筱錦蕭墨曄很心疼，卻也沒攔著，更沒上手幫忙，他能從旁出些力，但有些事親手做了才能發泄心中的恨意。

明明有能力快意恩仇，卻得因著各種緣由忍著，徐徐圖之，蕭墨曄覺得無論如何得早些把那個阿斗皇上扶起來，讓國事政務重新回到皇上手中，否則他不介意自己來。

真的，若是錦兒的仇非得他坐上那個位置才可以報，那他就擔了那逆賊的名頭。

只要大胤國事有人理，大胤有人當家，皇后的死便影響不了大胤局勢，錦兒的仇就能如願報了。

待棺木底層已經被爛，姚洪山的骨末和棺木的木屑以及底下的泥土攪混在一起，葉筱錦才停了手。

蕭墨曄見此，忙飛過去將接了過來。

葉筱錦順勢垂眸靠著蕭墨曄，知道剛剛的樣子一定是殘暴毒的。

並不想在意的家人看到這樣的一面，可這就是想做的事，以後可能還會做出比這更毒的事來，只要能報仇。

不知道的是，投向的幾道視線里有不同程度的心疼。

清楚的幾個人誰敢說做得不對呢，誰又有資格說做得不對，做得不好呢。

便是他們蕭家人打從啟蒙時被灌輸的就是忠君國，心懷百姓的觀念，真遇上了那樣的況，在家仇和大義面前，也未必能做到那樣顧全大局。

老王爺再次在心裏想了想，他自認他是做不到的，所以對葉筱錦是既佩服又心疼。

初次見面被擄去山裏，他擔心會不管不顧報仇，勸忍著，等著。

可後來有許多次，都有機會殺了皇后，殺了姚家人，真的忍下了，老王爺的這份擔心才徹底放下了，卻對這個孩子越發的心疼起來。

若是能一殺了事，他都願意去這個手，可是眼下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