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在兩邊桔子上打個轉兒，米見沒做聲，也沒作，等對方開口。

　杜雙伶明知故問：「這次他去邵市待了2天，是去找你嗎？」

　米見安靜說：「沒有，我和莉莉是直接從郴市坐火車過來的。」

　一個問，一個答，兩人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了一個影。

　杜雙伶說：「他書房曾有四本大頭書，一本中華字典，一本紅樓夢、一本三國演義還有一本水滸傳，后來都轉移到了媽媽房間。」

　聽到「轉移」二字，再聯想到雙伶剛才起的話題，米見思索半晌，猜測:「希捷送的?」

　杜雙伶輕聲道:「這些年，他書房的書籍都是我在幫著整理，怕打了他找書的節奏，我對他每個類型的書的擺放位置特意留了心。

　前幾年這四本書還在他書房，但一年前這四本書不見了，那時候我也沒想太多。

　但前天晚上，我跟媽媽在臥室睡覺時，半夜有老鼠在啃家，媽媽對我說「進老鼠了，要打掉」，于是我、媽媽還有大姐一起關門打老鼠，這個過程中我偶然撞到四本書在媽媽平時比較珍貴的收納箱里。

　當時我好奇，順著紅帶書簽翻了翻，發現上面留有筆跡。」

　米見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一年前」，回憶一番說:「中間我們班跟老師去了一趟陜省。」

　杜雙伶嗯一聲，琢磨著開口:「四大名著還差一本西游記。」

　話到這，兩人都陷了沉默，同時在想一個問題:假設書是希捷送的，為什麼會從他的書房轉移到秀琴阿姨手里的?

　按照以前秀琴阿姨的態度來看，很明顯最在乎的是自己兩人。

　可如今卻鉆出了一個希捷，還走捷徑進了他媽媽視線里，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兩人都不是傻子，從書籍轉移的行為可以判斷出:出于某些原因，他和秀琴阿姨都想保。

　如果僅僅是他就算了，樓下有一個莉莉，再多一個希捷，也不會覺太意外。

　可秀琴阿姨不一樣，此舉耐人尋味。

　先不說米見，從平日里阮秀琴對杜雙伶的寶貝程度來講，沒有特殊緣故，是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米見問:「阿姨看到了嗎?」

　杜雙伶搖搖頭:「我和他還沒結婚。」

　一句「還沒結婚」，米見頓時懂了，明知道事有蹊蹺，雙伶不會明目張膽地在阿姨眼皮底下翻書。

　相視好一會兒，米見手提起熱水壺，給自己倒半杯，然后又拿過雙伶前的杯子，也倒了大半杯。

　等到米見把熱水壺放地上，杜雙伶手捧起自己的搪瓷杯暖暖手，道:「我記得你喜歡古典藝類的節目?」

　米見說:「我爸媽喜歡，我從小耳濡目染，也跟著喜歡上了。」

　杜雙伶發出邀請:「明年有時間我帶你去看一場鋼琴演湊會。」

　米見抬頭:「文慧的?」

　杜雙伶緩沉地點點頭。

　米見靜了靜，說好。

　........

　屋熱鬧，屋外又飄起了鵝雪，雪花連綿，下的，下的稠，北風都刮不開。

　從二樓臥室出來的張宣心緒難安，沒再打牌，先是站在莉莉后看了會，后來幫著杜克棟去外面挑小魚仔去了。

　滿滿一大澡盆魚仔，各種。

　張宣蹲下來幫著挑，「爸，這是買的?」

　杜克棟說:「水庫今天放水撈魚，一朋友送過來的，還送了一條草魚和一條大頭魚過來，另外還有一桶田螺，都在后院廚房。」

　張宣問:「這是承包了水庫

　吧?」

　杜克棟點點頭:「對，他們兄弟兩人承包水庫，除去賣的魚，剩下的也多到吃不完，到送。」

　張宣順問:「承包水庫養魚掙錢不?」

　杜克棟說:「這個看況，像今年他們是掙錢了的，今年冬天很多紅白喜事要魚，都是從他們這里買。

　不過去年就賠大了，老本都賠沒了，從水庫打撈出來的魚放外面田里養著，晚上被人投了農藥，一晚上幾萬斤魚都翻了白。」

　這事張宣聽人提過一，「是誰，抓到了沒?」

　杜克棟說:「有懷疑對象，但人家不愿意出來公開作證，現在都還是懸案，不過...」

　話到這，杜克棟小聲講:「不過對于他們兄弟倆來講，只要有懷疑對象，就不在乎了。」

　張宣愕然:「就不怕萬一弄錯人?」

　杜克棟笑笑，只講了一句:「他們打牌借了12萬高利貸都不還，還把放高利貸的打出了前鎮，現在都不敢回來。」

　得，這是一對狼人，為那個被懷疑的默哀。

　挑了魚仔，兩人抬到后面廚房開始做夜宵。

　杜克棟喊了隔壁的堂兄弟過來燒火打下手，對張宣說:

　「你們同學難得來一次，你去陪他們玩，等會夜宵好了你們。」

　見三個大男人在廚房里忙上忙下，心里沒完全放下的張宣也沒矯，離開廚房后，想了想，又往二樓臥室行去。

　都談了快一個小時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雖然今時不同往日，前生米見被雙伶走的事按道理不可能再發生。

　但他心里還是忐忑，還是得再次去看看才放心。

　帶著這種想法，老男人很快來到了二樓臥室門口，在門外定了定神，推門而進。

　聽到開門聲，正在說話的杜雙伶和米見中斷了流，同時看向了他。

　嗯哼?

　怎麼覺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這麼不對勁?

　至于是哪里不對頭?他一時又分辨不出來，但是那種奇怪的直覺莫名涌上了心間。

　張宣拉張凳子坐下，發現桌上有兩邊桔子時，正好有點口干的他拿起就吃，「外面又下大雪了，你們冷不冷?要不要下去烤火，一起熱鬧熱鬧。」

　不等兩回話，張宣接著又道:「樓下在做夜宵，你們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沒?我給你們去做。」

　兩還是沒做聲，房間里死靜一般。

　過了會，米見眼帶淡淡地笑意說:「你下午不是挖了冬筍嗎，我想吃冬筍炒臘。」

　「好。」

　張宣點頭，轉而問雙伶:「你呢?」

　杜雙伶眨眨眼:「我也好久沒吃冬筍了，有冬筍就行。

　親的你下去吧，我們正在聊紅樓夢，你別來打擾我們。」

　紅樓夢?

　張宣心里一咯噔，下意識想到了希捷的紅樓夢，不會真這麼巧吧?

　心里雖然有萬般不好的想法，但他表面不聲退了出去。

　沿著走廊來到另一端，張宣給家里的阮秀琴同志打電話。

　「三個媳婦陪著你，你還有時間想媽，滿崽，你有長進，媽老了以后有盼頭。」

　阮秀琴正在嗑南瓜子看電視，此刻心好著呢。

　張宣沒空開玩笑，問:「老媽，那幾本名著還在您那吧?」

　阮秀琴聽到提這事，放下瓜子直起子問:「怎麼了?雙伶跟你攤牌了?」

　張宣蹙眉:「您好像不意外?」

　阮秀琴小聲說:「前天晚上臥室進了老鼠，我故意把收納箱打開了，雙伶看到

　了那些書。」

　張宣瞬間氣暈了，「媽!老媽!我的親媽!您是不是覺得兒子活得太滋潤了，給我找點刺激?」

　等到兒子發完牢，阮秀琴撇撇:「你去邵市找希捷的事連我都瞞不過，你還指能瞞過天天跟你一起的雙伶嗎?

　是你的枕邊人，這麼多年下來估計比媽都了解你，你這樣一直欺騙，要騙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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