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聞宴祁的副駕上,吸了一路的肚子,獨立營造出紙片人的纖薄,直到車子抵達超市的地庫,蘇晚青解開安全帶,下車時狠狠地吸了口新鮮空氣。
聞宴祁從后走過來,鎖車聲落下,他的目也落在蘇晚青略微有些紅潤的臉上:“怎麼了?”
“沒事。”蘇晚青朝他勉強地笑笑:“我在想,不知道待會兒要買些什麼。”
老太太和梅清哪兒需要買什麼,就是買兩斤五花回去,那兩人都能扶著胳膊熱地把人迎進去,老太太的喜歡是真心疼,梅清的喜歡是什麼,聞宴祁不清楚,也沒什麼興趣搞清楚。
反正他為得也不是讓蘇晚青挑什麼禮。
蘇晚青良久沒有聽到回答,抬眼看,聞宴祁神略有凝滯,片刻后才輕聲答道:“不知道就多逛會兒。”
適逢周六,超市人不,大多都是全家出,推著的購車都裝得滿滿當當,洗、衛生紙、稱重包裝好的蔬菜、幾盒兒水餃......
聞宴祁推著車,蘇晚青就站在他側,旁邊有人經過,探頭看了眼,也就是隨口說了一句:“又到吃蟹的季節了。”
推車的中年阿姨看了一眼,熱地回復:“松園湖第一網大閘蟹,去晚了可就搶不到了。”
蘇晚青驚詫后朝點點頭:“謝謝阿姨。”
阿姨又推著車走了,蘇晚青的手搭在購車側面,剛想往前推,才發現推不,抬起頭,聞宴祁垂睫看:“想吃嗎?”
蘇晚青怔愣半秒:“下回再買吧。”
他們是來挑選見面禮的,帶幾兜子螃蟹上門,多有些敷衍。
“沒事兒。”聞宴祁那天沒穿正裝,一件藍黑的衛,布料是華夫格的,沒有圖案,襯得他整個人清爽溫潤,沒有往日的矜貴清冷,“我去買。”
他說完就想走,蘇晚青下意識揪住他的角,踮腳看向不遠的生鮮區,人頭攢,不想讓他去,就開口:“真不用了。”
聞宴祁腳步頓住,垂眼看白凈的手指,沒說話。
蘇晚青抿抿,“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作勢要推車過去,可又沒推,往底下一瞧,才發現聞宴祁把腳尖擋在車前,看著說:“你不過他們,就在這里隨便逛逛,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說完就抬腳走了,蘇晚青著他清落的背影,張了張,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難道你就能得過嗎?
蘇晚青獨自一個人,也沒什麼心思逛,推著推車走到不礙事的水果攤前,就開始翹腳往生鮮區看,聞宴祁個子高,不管站哪兒都是明晃晃招人注意的那個,看見他在人群外緣停了幾秒,隨后俯,和旁的一位大爺說了什麼。
松園湖的第一網螃蟹,蘇晚青并沒有覺得多新鮮,新鮮的是現在,聞宴祁真的開始對隨口說得每一句話都上心。
邊揚起極淺的笑意,蘇晚青收回視線,剛想推著車過去迎他,旁不知從哪兒鉆出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像是在和人玩捉迷藏,從水果架的拐角猛地竄過來,撞到了推車上。
旁邊的攤位是車厘子,以45度角傾斜的貨架上擺放著幾排心形紅禮盒,里面的鮮紅果實碼得整整齊齊,被車這麼撞了一下,有兩盒都翻了下來。
蘇晚青目瞪口呆地看著散落一地的車厘子,有幾顆蹦到了不遠售貨員的腳下,臉并不怎麼好看,皺著眉走過來:“小姐,這是進口的智利車厘子禮盒,標簽上寫了不買請勿。”
“不是我的。”
想起罪魁禍首,蘇晚青連忙轉過,那個小男孩大約也知道自己闖禍了,超市貨架宛如迷宮,他早就溜得沒影了。
售貨員沒有理會的話,只是低頭看,地面上有鮮紅的水,不知道破了幾顆,但想裝回禮盒也不合適了。
蘇晚青也彎下腰幫忙撿,擁的超市,那附近都沒人敢下腳,兩個售貨員加上一共撿了兩三分鐘,果皮破碎的車厘子有半盒之多。
“這一半就不按照禮盒價賣給你了。”其中一位中年胖阿姨售貨員非常順其自然地從旁邊扯下一張購袋,把那半盒爛掉的車厘子倒了進去,“我給你按零售價稱重。”
蘇晚青皺著眉,也來了幾分脾氣,“我再解釋一遍,是剛剛有個小男孩沖過來撞上了我的車,你們這個攤位我都沒一下,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調監控,這袋爛果子誰要誰要,我是不會要的。”
剛剛那一地的鮮紅濺已經吸引了不人的注意,蘇晚青這番話說得不重,也就是普通的聲高,可超市人實在太多,三五一個推車閑逛的,此刻都投來了看熱鬧的目。
那位胖阿姨一開始看長得文文靜靜,穿得也不像是來買菜的,以為是個好糊弄的小年輕,這會兒看不依不饒的樣子,人都愣了一下,“你說你沒,那你幫著撿干嘛?”
蘇晚青簡直無語,瞪著眼睛,“我好心幫——”
話還沒說完,旁落下一道影子,聞宴祁將一盒螃蟹放進購車,又把車子往后拉了幾分,走到側,蘇晚青稍稍仰頭看他,剛想解釋,垂著側的手指突然被拉了起來。
聞宴祁牽著的手往前探了半步,說話是不疾不徐的,語氣也聽不出毫波瀾,但他沉靜寡淡慣了的,依然帶著扎人的威勢:“我太太說了,是好心幫忙,你們有閑工夫在這兒欺負,不如去調一下監控,看看究竟誰才該為這袋垃圾買單。”
他說完就轉了,左手拉著蘇晚青,右手推著車子,沒人出聲阻攔,大約是不好意思,或許也是不敢,嘟嘟囔囔了幾句,這事兒就算了了。
蘇晚青一直沒有說話,不得不承認,被人保護的滋味實在過于曼妙,那之后聞宴祁牽著走過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
直到在一酒柜前停下,聞宴祁終于偏過頭看,頂從上落下,他下頜的鋒利線條此刻也變得和,“一會兒沒看著你,又人欺負了?”
沒人能把此刻的心翻譯出來,蘇晚青故作鎮靜,“你不是來了嗎?”
聞宴祁垂眼看,半晌,又移開視線,“我要是沒來呢?”
蘇晚青沒說話,掌心濡的那麼真實,聞宴祁始終沒有放開的手,這份順其自然里有多不懂裝懂,又有多順水推舟,想不明白,只覺得心底沉寂已久的火種陡然升起了亮。
被自己的心火燒得難捱,率先松開了聞宴祁的手,故作無意地走到貨架前拿起一瓶紅酒,隨口一般應著。
“你不來,那我就去找你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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