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離瑞思不遠,可趕上晚高峰堵車,李泉開車近一小時才到了一家中式酒樓。
蘇晚青下車的時候就覺得眼,直到李泉領著往里走,繞過了一家原木屏風,蘇晚青驀地想起來,這里就是和聞宴祁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天是春節后復工的第一天,蘇晚青因為加班晚到了幾十分鐘,本以為對方已經離開了,可待風塵仆仆地趕到時,聞宴祁就坐在屏風后的一架太師椅上,面容寡淡地看一眼,眉尾稍抬,“蘇小姐?”
聞宴祁說他是蘇向群介紹來的相親對象,可蘇向群卻說,他是整個蘇家都得罪不起的人。
蘇晚青一開始并沒有打算與他有什麼發展,答應會去也是因為蘇向群的再委托,他說可以只當是一場相親,合得來就繼續,合不來也不會勉強。
直到聞宴祁提出那個讓無法拒絕的條件,燈影搖晃,他端坐在太師椅上,眉眼清冽,嗓音溫厚,“代價是兩年的婚姻自由,蘇小姐愿意考慮嗎?”
那時蘇晚青就知道了。
聞宴祁是浸潤在名利場上的生意人,殺伐決斷,從不拖泥帶水。
他們倆之間的合同由他一手擬定,樁樁件件都是銅墻鐵壁,其中囊括與對方家人合理際的條例,基本都是針對他那邊。
關于蘇晚青,聞宴祁似乎沒考慮過要跟的家人有多余來往。
胡想了想,李泉領著停在了一間包房門口。
蘇晚青屏了屏呼吸,推門進去。
古古香的一間房,聞宴祁和蘇向群分坐主位兩側,在進來之前兩人應當在談事兒,蘇向群面微有殷切,而聞宴祁端坐著,邊勾起弧度,但笑容清淡,也算不上熱絡。
兩人同時抬頭,蘇向群朝笑得慈眉善目,“晚青來了。”
聞宴祁也抬眉看,下揚起幾分,“過來坐。”
蘇晚青垂著頭,走到了聞宴祁旁的空位坐下,放下包,出笑,“路上有點堵車。”
蘇向群出聲安,“這里離隋寧路確實有點遠。”
這話一說出來,席上的氛圍瞬間凝滯。
默了默,蘇晚青并不打算過多解釋。
敷衍地笑笑,拿起餐盤里的杯子想給自己倒杯水,可剛有作,余中突然瞥見聞宴祁也出了手。
他將的杯子拿過去,慢條斯理地倒水,又含著笑開口,“岳丈有多久沒見晚青了?”
蘇向群原本看到這兩人和睦,心下還暗喜著,這會兒聽到這句問話,又愣住了,支支吾吾道:“忙起來是有段日子沒見了。”
“晚青早就從隋寧路的公司離職了。”聞宴祁倒好水,食指微屈試了下水溫,然后把杯子推了回去,繼續說,“現在在我的公司工作。”
蘇向群迎著他的目,突然有些不安。
聞宴祁這人就是如此,總一副懶散不羈的樣子,但說話看人總帶著一氣勢,不怒自醒,扎人得很。
蘇向群還記得第一次接到他電話時,雖然不知道這位聞家爺看上蘇晚青什麼了,但那會兒他以為自己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忙不迭表示自己一定會說服兒。
原以為是表達了誠意,可《春夜困渡》,牢記網址:m.1.聞宴祁聽到這句話便沉默了,而后也不復剛剛的客氣,開口冷淡道,“我不喜歡勉強別人,蘇先生只需引薦我與貴千金見面就好。”
喜怒無常、難以捉就是他對聞宴祁全部的印象。
蘇向群怔了兩秒,到底也不是年輕人了,很快便反應過來,笑著開口,“那也好,晚青這丫頭小時候吃了不苦,如今能得到你的照拂,我對也算是放心了。”
聞宴祁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蘇晚青全程沒有多說話,等到這個話題被揭過去,給聞宴祁發了條讓他出來的微信,而后便借口去衛生間了。
在走廊上等了兩分鐘,聞宴祁才推門出來。
蘇晚青連忙迎上去,著聲音,“你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吃飯?”
聞宴祁抬眼瞥,嗓音極淡,“你覺得這飯局是我促的嗎?”
“但你可以拒絕的呀。”
聞宴祁稍頓,移開了視線,“是你父親過于熱。”
這什麼話?
他對聞家人熱是這兩天的事嗎?
“反正你待會兒對他冷淡一些,然后——”
蘇晚青還說著,突然聽見包廂傳來椅子移的聲響,生怕蘇向群出來撞見倆人在門口說小話,又誤會什麼,蘇晚青眼疾手快,扣住聞宴祁的手腕就把他拉進了隔壁空的包廂里。
關上門,屏息凝神。
蘇向群果然出來,朝衛生間走了。
蘇晚青舒了口氣,再回頭,才發現這包廂沒開燈。
黑漆漆的空間里,聞宴祁立在后,倆人得不算近,但鼻息的熱氣撒到頸側,蘇晚青還是沒忍住,了脖子。
不自然地往后撤了半步,靠在了門板上,“我剛剛還沒說完。”
黑暗空間里,看不清聞宴祁的表,但只聽聲音,他好像是在笑,嗓音略低,像夾雜著空氣中漂浮的細小沙啞,有些人的,“嗯,那你繼續說。”
蘇挽青清了清嗓子,“待會兒你對我差一點,呼來喝去也行,讓他知道你本不在意我的那種。”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蘇晚青頭一次覺得跟他說話費勁,“你也不想被一個時時刻刻想著從你這兒撈點好的親戚惦記上吧。”
“那些好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那也不行。”蘇晚青一本正經解釋,“他不知道我們倆簽了合約,如果真纏上你了,合約到期我們一拍兩散,你讓我怎麼代?”
聞宴祁靜了幾秒,嗓音也變得寡淡些許,“有道理。”
-
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結束后蘇向群還意猶未盡,邀請聞宴祁有空去家里坐坐。
蘇晚青站在他后,聞言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角,聞宴祁八風不地笑,回應說得閑一定上門。
蘇向群上車離開,聞宴祁回過頭,目下垂,落點在蘇晚青的手指上。
把他括的襯衫抓出了一個小揪揪。
蘇晚青忙不迭松手,試圖幫他平,“不好意思,我怕你又莫名其妙答應。”
“莫名其妙?”聞宴祁居高臨下地看著,聲音平靜,“我還沒那麼閑。”
蘇向群一走,他就變臉了,完全沒有剛剛在席間那副溫款款的派頭。
蘇晚青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被噎了一下,抿抿,沒再開口。
回去的路上,蘇晚青只在系好安全帶后說了一句話:“音響可以連我的藍牙放歌嗎?”
“隨你。”
聞宴祁專注開車,然后就聽到了許多活力滿滿,甚至是有些聒噪的歌,蘇晚青一邊玩手機,還一邊跟著哼哼,調子,就是沒一句在音準上。
應付完爸,好像有種心有余悸的慶幸。
聞宴祁偏頭看了眼,蘇晚青低垂著頭,額前碎發落在鬢邊,小小的手掌捧著手機,屏幕上是五子棋盤,看APP風格,就是老太太常玩的那一款。
他緩緩降下了車速。
-
蘇晚青陪老太太下了一路的五子棋,輸多贏。
倒不是故意相讓,實在是因為老太太在五子棋方面的造詣太高,最后一次gameover之后,蘇晚青才看到天梯排行榜,“人生如茶”位居濱城第九,也是聞家老宅所在的濱安區前。
蘇晚青發了個“抱拳”的emoji過去,甘拜下風。
收起手機,車輛剛好并輔道,大門近在眼前,蘇晚青關閉了藍牙。
等待升降桿抬起的間隙,百無聊賴地把手機裝進包里,做好下車前的最后準備,可就是那麼隨意的一眼,注意到了一個人。
“等會兒。”蘇晚青陡然坐了起來。
聞宴祁踩下剎車,順著的視線看過去。
陳柱也注意到了他們,跟旁邊的保安隊長耳語兩句,然后就小跑著過來,站到了副駕旁。
蘇晚青滿臉驚喜,“你怎麼在這里?”
陳柱的目過的肩側,落在聞宴祁臉上,記著他的話,陳柱沉聲答道:“我在這里工作了。”
“你不在酒吧了嗎?”
“那份工作不穩定。”陳柱赧地理了理制服領口,“我也是今天剛職。”
蘇晚青贊許地點點頭,想起什麼,“但這里離錦園小區很遠誒,你來回坐車方便嗎?”
的關心坦且直白,陳柱有些,“這家業公司有安排宿舍,那里的房子我退租了。”
“那就好。”蘇晚青看他帽子有些歪了,忍不住抬手輕推了一下,然后著聲音鼓勵他,“好好干哦,這里的工資很高的。”
“我知道的。”
后面有車子催促,鳴笛示意,蘇晚青看了眼聞宴祁,對方面容寡淡,手里著一包煙盒,看起來不甚關心,不疾不徐地著窗外。
蘇晚青又轉過頭,“你什麼名字啊?”
“陳柱,陳醋的陳,柱子的柱。”
蘇晚青扯出笑,“好名字,一聽就是棟梁之材。”
......
車子了地庫,陳柱變后視鏡里一個小小的黑點。
蘇晚青心好,看了眼不聲不響的聞宴祁,主勾起話頭,“你認出來沒?”
聞宴祁單手把這方向盤,看了眼后視鏡,“沒有。”
“他就是之前每晚十點都在錦園小區門口晃的那群......”眼珠子轉了半圈,沒想到更好的詞語來代替“小混混”。
好在聞宴祁也聽出來,應了聲“哦”。
蘇晚青自顧自地說,“他竟然來這里做保安了,還上進的,比做夜場好,至工資肯定能翻一番。”
聞宴祁沒說話,將車倒進了車庫,才偏頭看,“你什麼時候跟他那麼了?”
蘇晚青被他問住了,想起跟陳柱破冰的契機,好像就是陳柱向告狀那次。
當然不能把這個說出來,蘇晚青尬笑了聲,瞎編道:“之前我搬家過來那次,他在小區幫了我一個忙。”
“是嗎?”聞宴祁解開安全帶下車,嗓音清冷,“那你們還有緣。”
蘇晚青點點頭,十分贊同,“我也覺得。”
-
那之后又過了今天,蘇晚青進出總能看見陳柱,倆人招呼打得多了,也越來越悉。
蘇晚青的車上經常會帶著一些小零食,看見陳柱就會遞給他,有時是一顆橙子,有時是一袋糖。
有一回出門,Doris說想吃做得明治了,蘇晚青就多做了幾份,經過大門時遞了一份給陳柱。
陳柱跟了,但還是沒改掉容易害的病,囁嚅道,“青姐,你自己吃吧。”
隔著車窗,蘇晚青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小保溫盒,“我還有。”
陳柱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車后響起了鳴笛聲。
蘇晚青看了眼后視鏡,聞宴祁的庫里南跟在后面,因為的停滯不前,升降桿遲遲落不下去,他卡在減速帶上。
“我要走咯,拜拜晚上見。”連忙開走。
聞宴祁不疾不徐地跟上前,瞥了眼陳柱,以及他手上的明治,目說不上友善,也沒什麼明顯的敵意。
但有一種陳柱說不上來的東西。
默了默,他尷尬開口,“聞先生,早上好。”
“嗯。”聞宴祁只應了個音節,就升上車窗走了。
-
優而上的項目進執行期,下午發了張熱點借勢海報,各平臺反饋都不錯,臨下班時Doris又提議聚餐,部門紛紛舉手贊。
蘇晚青職近一個月,也算清了客戶部的風格,聚餐理由不論多麼牽強附會,總有人一呼百應。
KIM那天沒開車,和Doris一起坐了蘇晚青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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