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點的時候, 天還未亮,因為宵的原因,京城街道空無一人。
本該靜悄悄的城, 陡然出現了一點馬蹄聲,可因為這些人作很輕,不至于吵到其他人,就連街道兩邊的住戶,都沒有被驚醒。
四貝勒府的送葬車隊, 就是這時候出門的, 他們要去送弘輝的尸骨火葬,之后安置在皇家寺廟里, 等到黃花山那邊的陵地修建好,再下葬。
這也是沒辦法的, 誰能想到都已經8歲的弘輝, 居然會一病去了, 沒有事先修好的陵墓。一個皇子的阿哥,也不能隨隨便便挖個坑就下葬吧?
此次送葬隊伍, 眷們一律不能跟從,弘昀和弘時還太小,屬于神魂不穩的那種, 容易沖撞了,本就不該在這樣的場合里出現。
所以最后剩下的就四爺和衛其軒了。
四爺打頭, 穿著青長袍, 騎馬在前面開路, 他是弘輝的阿瑪,自然不能穿白,只能穿稍顯素凈的, 來表達心里的哀思。
奴才們全都換上了白的喪服,和侍衛一起護送弘輝的棺槨。
而衛其軒,則是在棺槨前的馬車里,沒辦法,他的太差了,既騎不了馬,也走不了路。
原本四爺是不打算讓他來的,然而衛其軒堅持,四爺也只好答應了。
衛其軒穿的是偏白的料子,卻不是什麼喪服,那是只有長輩去世才能穿的,要是他現在穿了,就有詛咒長輩之嫌了。
可是這種偏白的沒有關系,幾乎是誰家辦喪事,你去人家家里祭奠,都可以這麼穿。
車隊一路來到了城門口,守門的軍看到是四貝勒府的標志,頓時大頭痛。
這個時間點,還不到京城城門打開的時間,他要是開了,會被問責的。
康熙朝對這一點規定嚴格,沒有特殊的手令,任何人來了都不允許打開城門,就算四爺是皇子也一樣。
而這個手令,目前只有三個人能簽發,一就是康熙帝了,第二個是太子,太子有監國的職責,也有監國的權利。之前康熙親征噶爾丹,讓太子監國,城門開不開,只需要太子簽手諭就行。而最后一個就是九門提督了,是專門掌管京城外城門守衛和監管的。
九門提督負責皇城的安全,是妥妥的皇帝心腹,像四爺這樣的皇子,不會也不能去接,不然就有窺視皇位之嫌了。
所以說,四爺現在帶著人要出城,守將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看四爺后面的小棺槨就知道,那是送葬呢,能被四爺親自護送的,那除了他自己的兒子還有誰?
想到傳聞中四貝勒府的二阿哥自小弱多病,這時候死了也沒什麼新奇的。
攔送葬隊伍本就不道德,現在又是四爺難過傷心的時候,他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守將正左右為難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辦法,他只能一邊著急,一邊打發了人去稟告上峰。
一切都讓提督大人做主吧。
衛其軒看了一眼時辰,再看了下近在眼前的城門,當即人停下來,把牌位香爐擺好,燒紙錢的盆子放好,他先上了一炷香,然后開始燒紙,里念起悼文。
這悼文是四爺連夜寫的,衛其軒看了一遍就記下了。
旁邊的下人開始嗚嗚哭了起來,侍衛們散開,守衛著這里。
四爺背對著他們,閉著眼不讓前面城門上的士兵看到他潤的眼睛。
守將松了一口氣,暗暗祈禱提督快點來。
要了老命了。
昨晚九門提督正好巡視完歇在了軍營里,就是離這城門不遠的一大院子,聽到下面的人過來稟報,說是四貝勒府的阿哥沒了,四爺在送葬。
他當即嚇得跳起來,府都沒穿,拿上特質的手令就往城門跑。
等到衛其軒做完一套作,念完悼詞,九門提督已經趕到了,城城門緩緩打開,一秒不差。
衛其軒的實在差勁,就一篇文的功夫,他已經臉發白,旁邊的太監福子忙上前把自家主子攙扶到馬車里,另一人康子端上來一晚人參湯,給他補充元氣。
這邊送葬的隊伍重新啟程,那邊九門提督騎上馬,走另外一條道路,快馬加鞭趕到外城門,同樣在葬禮隊伍趕到的時候,打開了城門。
時間算的剛剛好,就好像衛其軒和九門提督有默契一般。
四爺全程看在眼里,不由也為衛其軒的準到驚訝,沒想到他能做到這麼好。
很快的,隊伍出城,城門在他們的背后緩緩關上,還有一刻鐘才到開城門的時間,可一刻鐘就是一刻鐘,寧愿之后辛辛苦苦再開一次,也不能說直接開著好了。
城門是何等重要的地方,那是一刻馬虎都不能有。
看著城門關上之后,九門提督快馬加鞭的回去,穿上服,進宮請罪去。
雖然這是為了給四貝勒府的阿哥送葬,而四貝勒又是皇帝的親兒子,去世的人是皇帝親孫子,但他私自開了城門,就是得請罪,而皇上肯定會罰,只是罰輕罰重的問題。
等到宮門大開,大臣上朝的時間,九門提督徑直去了乾清宮,直接跪在了大殿前。
康熙醒來之后,乾清宮大太監梁九功就進來稟告,“皇上,九門提督求見。”
“讓他進來。”康熙的作一頓,很有大臣會在早朝之前求見,除非有不得不說的大事。
“是。”梁九功退出去,很快九門提督就進來了,還沒到跟前,就跪下請罪,“臣犯了大錯,請皇上責罰。”
“說吧,你犯了什麼事。”康熙的臉淡淡的道。他是一個喜怒不形于的帝王,從不會把真實緒表現在臉上,除非那是他特意表的。
“今早寅時初,四貝勒爺帶著葬禮隊伍要出城,罪臣尚未上報,就開了城門,請皇上降罪。”九門提督磕頭道。
康熙的手一頓,“葬禮,誰去世了?”
“這......應該是四貝勒府的阿哥。”九門提督并沒有去打聽,可看那小小的棺槨就知道,一定是孩子。
康熙閉了閉眼睛,吩咐梁九功道,“去看看老四府上有沒有來稟告的人。”
一般這種事,皇子們都會打發人告訴他這個皇父一聲,不過一切都沒有朝事重要,所以這些稟告的人都會排在早朝后。
“是,”梁九功立刻出去。
在這期間,康熙什麼也沒說,越過了九門提督往外面走去,顯然是要上朝的意思。
九門提督連忙磕三個響頭,然后麻利的跟上,
這不是說他就沒事了,而是康熙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才能給他定罪。
很快,梁九功就小跑著追上了康熙的隊伍,“回皇上,四爺打發人來稟告,弘輝阿哥昨晚去了,因為得的是時疫,要趁著百姓們還沒起來,連夜出城。另外,他還讓奴才來向你告假,說是送弘輝阿哥去皇家寺廟,另外再選定墓地。”
康熙的眉頭皺了皺,最終恢復了平靜,“知道了,告訴那下人,讓他們好好照顧主子。給我轉告老四,不可哀痛太過傷了子。”
“是。”
康熙的心有點不妙,他原以為會是老四府上那個病歪歪的二阿哥沒了,沒想到會是老四的嫡長子。那孩子他見過,以往看著壯實,沒想到一病沒了。
“另外,這件事緩緩告訴德妃,再宣個太醫過去看看。”他吩咐道。
“喳,”梁九功一一記下。
“至于你,罰俸半年,留后查看。”康熙看向九門提督。
九門提督心里一喜,利索的跪下磕頭謝恩,然后果斷下去了,這懲罰算輕的,說明皇上沒覺得他辦錯了,那就行。
能有這個結果,他非常滿意,本來到了他這個位置上,哪里會在乎那點薪水,只要皇上不責怪他私自打開大門就好了。
康熙上朝之后,先是按慣例解決一些大事,等事都理的差不多了,就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出面,“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時,立刻有一人出面,“皇上,微臣有事要奏,臣起訴四貝勒在巡視河道期間,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洪大人下獄,之后又不顧其他員的阻攔,抄了好幾戶人家,弄得河南當地百姓,怨聲載道,還請皇上明察。”
一見到此人出面,梁九功當下心里就一個咯噔,等聽到他說的容后,忍不住悄悄去看康熙的臉。
果然,康熙現在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他看向太子,“他是你的門人吧?你就任由他這麼詆毀你四弟?”
這人是太子黨,在場的大部人都知道,而他說的這些是事實,卻是掐頭去尾的一部分事實。
四貝勒確實沒等查清證據,就直接人拿了洪大人,事后才在審問下補充了證據,這確實不合規,但那個洪大人確實也干了違反大清律令的事。
事是這樣的,之前康熙派四貝勒去巡視河道。
他是個較真的人,黃河年年治還年年泛濫,大筆大筆的銀子灑下去,卻是一點果都見不到,四爺早就不滿了。
這次皇上讓他巡視,他就沒想走個過場,那可謂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勢必要把所有的問題都揪出來,讓人改過了。
在去之前,他就早已做好了準備,還事先派了幾波人過去暗訪,為的就是怕有人得了朝中的消息,知道他要去,作假蒙騙他。
雖然胤禛自詡自己不會被蒙騙,但他也不會輕視天下人,尤其是那些狡詐的讀書人。
可沒想到,人家連作假都不愿意,大喇喇的就讓他看出了一堆問題,事后還給他送上了許多金銀俗。
說什麼大家都是太子門下,應該相互幫助。
四爺大怒,當下就讓人把這位洪大人拿下了,之后就是徹查。
發現這位洪大人仗著攀上了索額圖的勢,這些年貪墨了不修建河道的銀子。
他和城里的幾家大戶共同合作,由他們出面購買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材料,然后衙門要求百姓以服役的名義,用那些豆腐渣修建河壩。
他們從中撈了至四分之三的錢,這也就算了,服役的百姓他們不給吃不給喝,還輒打罵,只三個月,河道上就死了上百人。
這如何不讓百姓們怨聲載道,畏府如虎?
他過去的時候是打著巡視河道的目的,結果百姓們以為他是來找人重修河道的,一個個嚇得連夜逃跑。
可河道能不修嗎?他只是輕輕砸了一下,就出現了裂,這樣的破爛工程,汛期來了,那是妥妥被沖垮的命。
所以四貝勒當機立斷,把洪大人和他相關的一干黨羽全部下獄,然后那幾個參與的富商之家,全部抄家。
至于河道,必須在汛期之前修好。
可是因為之前府的作為,讓百姓們都害怕,嚇得躲到深山里不敢出來,或者去親戚家避難。
這樣的況下,四貝勒不好強征調,要知道這里的氣氛之張,差一點就要民反了。
最后四貝勒做主,把抄出來的財務,全部用來修建新的河道,也不用按服役的名義了,直接出錢雇人。
剛開始百姓還不敢相信,四貝勒就下令,工錢一天一結,絕不拖到第二天。百姓們聽到衙役們來宣傳,做主的是皇子,有那實在吃不起飯的,抱著試試的心態來了。
果然當天就拿到了工錢,還比預期的多了一點,另外干一天活,還包兩餐,中午和晚上都能分到一個大饅頭,這條件就算可以了。
之后愿意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四貝勒見步了正軌,就把事給了當地剩下的員,自己寫了折子呈到前,之后就回京了。
在這件事上,四貝勒有幾件事不合規矩,其一沒有上報,經過皇帝的允許,就私自抓捕員。其二抄家抄來的財務,沒有經過戶部,就直接被他挪用,拿去修建河道了。其三,把服役直接改了雇人付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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