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千斤大米換做別人肯定是不好出手的, 可衛其軒不一樣，衛家的親朋故舊遍地，這麼點東西看著多, 其實大家伙兒分一分，每家還真沒多。

　而且這些人，不是退伍的老兵, 在地方上當著不大不小的, 就是進了各個事業編, 生產廠。

　反正就一點，條件都是不差的，不缺飯吃的那種人。

　可再不缺吃的, 他們也缺細糧啊, 還是品質這麼好的細糧。

　不說別的，就是拿出去走禮, 都是再好沒有的東西了。

　于是不過幾天時間, 這些糧食就被他們分批裝好，然后寄去了全國各地。

　之后陸陸續續的, 都收到了回禮，這個就雜了, 南邊的果子, 北邊的山貨，海邊的干貨, 草原的牛羊。

　就這些東西，開個雜貨鋪都使得了，還是貫穿南北，每個地方的珍品。

　霜挑揀了一些興趣的，比如火, 松茸松。這些都是喜歡吃的，留下來慢慢吃。

　至于其他的，讓衛其軒看著需要給家里寄一點。

　家的東西是自己挑的，一條大火，一些養的藥材，還有一些干菜木耳之類。最后就是五十斤糙米了。

　沒錯，霜并沒有給家細糧的打算，霜不是衛家，出現細糧容易惹來懷疑。

　而且下鄉好幾個月，也和家里說了，自己機緣巧合了勘探隊的員，那找門路弄來一些和吃的，也不算什麼大事。

　可那麼好的大米，還好幾十斤，是怎麼都糊弄不了的。

　因此霜思來想去，還是讓衛其軒弄了五十斤糙米。

　這次也不是走郵局寄東西，而是衛其軒找的車隊，私人帶過去。

　路也曲折，先是從縣城搭運糧的火車，到達趙后換車，再在衡濱下車，換大卡車。

　一路都有人接應，到達城郊附近，卡車并不會進城，卸下東西后直接離開。

　為了安全，衛其軒并沒有讓家去拿東西的意思，而是安排了自己人，到時候直接讓人送到家好了。

　有了這些吃的，再加上家能領到的商品糧，怎麼都能熬過這一段時間。

　實在不行，年底了他們也可以回城探親，到時候帶過去就是了。

　兩家都安排好了，霜再挑揀一些不打眼的東西，帶回小雷村，送給知青院，勘探隊，以及村長支書他們。

　剩下的就讓衛其軒全部理了，換錢票好了。

　知青院里的人看到霜和衛其軒領著一條臘，一包木耳，一捆海帶進來，都有點不好意思。

　“再不能要你們的好東西了，你們都不在這里吃飯。”

　霜笑笑，“我那邊還有，這些天也是承蒙大家照顧，再說這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家晚上就加個餐。”

　“那你們晚上得留下來吃飯，不然我們可不敢吃你的好東西。”韓柳快人快語道。

　霜想了想，也就沒多說什麼，今天去縣城，沒和劉婆子說要不要回來吃飯，估計那邊沒準備。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來吧。

　聽到答應，韓柳也不去問衛其軒的意見。知青院的大伙兒都知道，他什麼都聽霜的。既然霜答應了，他自然也不會走。

　幾人主很快，通力合作下，不到半小時，晚飯就做好了。

　臘和土豆一起燉，做了滿滿一大鍋。雖然土豆多，，但沾了湯的土豆也很味。

　一碗炒四季豆，一碗炒青菜，再加一個涼拌海帶和木耳，就齊活了。

　等坐上了桌，霜才發現，不僅桑甜甜和韓峰不在，李紅梅也不在，不由好奇的問道，“他們人呢？”

　“桑知青和黎知青去縣城了，這段時間，他們經常去縣城開小灶。說是家里給他們寄了票和糧票，讓他們好好補補。桑知青要買和大家一起吃，被大伙兒拒絕了。大家不好意思老是占便宜，就讓做了自己吃。誰知道桑知青不愿意做，就和黎知青時不時的去縣里的國營飯店打牙祭。韓知青你也知道，肯定在牛棚那邊。至于紅梅......”韓柳嘆了一氣，看了眼天，“也快回來了。”

　“干嘛去了，我們不等回來一起吃嗎？”霜看著桌上了李紅梅的飯碗疑道，知青們也不像吃獨食的人啊，怎麼單單撇開了李紅梅？

　要知道桑甜甜給他們找了那麼多麻煩，他們也沒有說不和桑甜甜一起吃啊。

　“是不好意思吃我們的糧，就單獨開火了。”蔣麗紅的語氣有點低沉，還帶著難過。

　霜一愣，打量了一下眾人。

　所有人的緒都有點低落，原本吃到的好心也沒了。

　韓柳見疑，打起神，“你也知道，現在全國各地都在下大雨，我們這邊還好，可別的地方就招災了。紅梅老家被大水淹了，人倒是逃出來了，也什麼都沒了。”

　霜嚇了一跳，“那他們現在在哪？”不會逃荒了吧？

　應該不至于，這個年月，出行需要介紹信，應該不會隨隨便便離開家鄉。

　“之前紅梅打了電話回去，倒是聯系上了。說是那邊雨已經聽了，政府正組織梳通河道，等水排干凈了，會在原址上建房子。紅梅擔心家人沒吃的，就把所有的紅薯和土豆換了紅薯，寄了回去。”韓柳道。

　“那自己吃什麼？”霜聞言心下沉了沉。原本以為災難離自己很遠，沒想到邊就有。

　“之前村里不是還有沒起完的紅薯和土豆嗎，支書讓去翻翻，看看還有沒有幸存的，沒爛的，或者沒全爛的。弄回來磨也能吃，這些天就是忙這個。”韓柳道。

　“那能找到多？”霜皺眉，如果那些還有能吃的，村民們哪里會放過？

　之所以讓它爛在地里，不就是起出來都是爛的嘛。

　“那也沒辦法，”魏建國接道，“這兩天我們也幫忙找了，好幾畝地，也不過得了十斤不到的紅薯，可這些夠干什麼的。”

　霜搖搖頭，“你們白天還要上工，即便是想幫找也沒法。這樣，勘探隊那邊還儲存了一批，我和他們說說，看能不能勻出來一些。”

　“那怎麼行，”魏建國立刻搖搖頭，“這是他們弄好的糧，怎好讓人輕易拿出來。知青，我知道你和衛知青是熱心想幫忙，可你們進勘探隊不久，貿然提出借他們的糧食委實不妥，李知青那子，也不愿意你們為了干為難的事。”

　“是啊，”韓柳嘆了氣，“我們本來打算給勻一些的，不說別的，我們之前就是一起吃飯，每人省一，的糧也就有了。可是死倔，說什麼也不和我們一起吃了。我都說了，燒兩次火費柴，何必浪費呢。就一聲不吭的去撿柴，這又是翻地，又是撿柴的，還每天只吃那麼幾東西，人如何撐得住。”

　李紅梅現在的樣子，都瘦了形，看著讓人著實心疼。

　霜無語了，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倔的人，可放在這個年代，好似也沒多驚奇。

　因為不僅李紅梅是這樣，知青院的其他人，其實也都差不多，遇到這種事，選擇和李紅梅是一樣的。

　這樣的人，還真就不能大喇喇送糧食給，怎麼也得幫弄個來糧食的渠道，不然怎麼辦，真看著就這樣死累死自己啊！

　霜拉拉衛其軒的袖，無聲詢問他是否有辦法。

　衛其軒手，牢牢握住霜的手。

　霜松了氣，這就是說，沒問題，可以安排好。

　也對，就衛其軒這麼明的人，安排這些還不是小事一樁。也是被韓柳他們的低沉緒影響到了，才會覺得難辦。

　兩人的互并不，因此對面的韓柳和魏建國也看到了，他們不由眼前一亮，“你們有辦法？”

　“勘探隊的紅薯也有我們的一份，數量還不，一兩百斤是有的。我們用不上，等天黑了，就人送過來。”衛其軒道。

　霜跟著接，“我和李紅梅說，這些是暫時借給的，等以后他們家緩過來了，再慢慢還就是了。”

　“真的會聽嗎？”韓柳遲疑的道，當初也這麼勸過李紅梅，可沒有說。

　“不要你們的，是因為你們也沒有多余的，吃了就是讓你們肚子。可我和其軒不一樣，我們有其他吃的，這些紅薯放著也是放著。”

　看他們還是半信半疑，霜安道，“好了，一切等紅梅回來再說，我們先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好，我先留出一碗給紅梅？”一直默默不出聲的蔣麗紅，站起來征詢了眾人的意見，見大家都不反對，回廚房拿了李紅梅的飯盒出來，打了滿滿一大碗，還特意挑揀了幾塊放進去。

　晚飯后，霜拉著衛其軒出去，“我們去迎迎紅梅。”

　眾人都知道，這是打算去勸勸李紅梅，都沒說什麼。

　兩人溜溜達達去了地里，大老遠就看到李紅梅拿著鋤頭，細致的挖挖挖，時不時的還蹲下來查看。

　霜左右看看無人，就大聲喊道，“紅梅，紅梅。”

　李紅梅又又累，兩眼發暈，可依然咬牙堅持著，無論如何，多翻找一點，家人就多一份希。

　恍惚間，好似聽到了知青的聲音，搖搖頭，以為是幻覺。

　天已經這麼黑了，路上又，知青怎麼會出門呢，衛知青也不讓啊。

　說起來，最讓人羨慕的就是知青了，衛知青對如珠如寶，寵小公主都不為過。

　這一點，就是桑知青都比不上，雖然小坊村的黎知青對也好，但黎知青能力有限，不像衛知青那麼神通廣大，不僅幫著知青進了勘探隊，還會幫做各種雜事。

　為生，哪個不希自己也有人這麼喜歡，可別人是別人，是。

　李紅梅知道自己沒有這個運氣，雖然羨慕，但卻不嫉妒。自己也可以做好一切！

　拳頭，李紅梅給自己加油打氣，然而卻不敢太用力，怕太激暈過去。

　霜見那邊沒反應，又大聲喊了幾句。

　這次，李紅梅終于反應過來，眨眨眼，抬手去頭上的汗水，直起腰左右看看。

　然后就看到田埂上的霜，以及旁邊的衛其軒。

　李紅梅懵了一瞬，見霜招手，果然是在自己，就提起鋤頭，緩緩往那邊去。

　霜把事和李紅梅說了，并強調那些紅薯是剩余的，并不會侵占兩人的糧。

　李紅梅珉珉，輕聲道，“謝謝。”

　這是愿意接的意思，霜松了氣，“走吧，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還是先回去吧。”

　李紅梅點點頭，今天翻找了一天，確實疲力盡。

　回去的路上，衛其軒開詢問，“你老家靠近黑水？”

　李紅梅點頭。

　“那里是不是盛產藥材？”衛其軒接著問。

　“我們村以前都是藥農，靠采藥為生，后來進行了土改，不允許我們再上山采藥了，就變了農民。我爺爺認的藥材多，進了城，在醫院里當拿藥的大夫。”李紅梅見兩人興趣，細細解釋道。

　“你們是需要藥材嗎？以前村里可能囤了不，可之前......”默了一下，繼續道，“估計藥材都被沖走了。”

　而且，那些藥材都是村里人上山采的，不能顯于人前。

　“不是所有人都改種地的吧？應該還有采藥村的。”衛其軒說的很肯定。

　藥材這東西，和糧食一樣重要，不可能絕了所有藥材的來源，不然世面上的中藥是哪來的？

　李紅梅默默點頭，“采藥需要批條，我們村拿不到。”

　這就對了，糧食雖然比藥材更重要，但也犯不著把所有的藥村，都改造種糧的，這其中一定有某些貓膩。

　黑水附近，藥材多，采藥的人更多，互相存在競爭關系。

　如果采藥的人了，自己的收肯定直線上漲，這也是批條的原因吧？

　衛其軒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顯然心里有數。

　霜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干嘛？

　難道是想弄藥材？

　要說批條這東西，衛其軒應該是有能力弄到，可他弄藥材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