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親之前, 魯夫人也沒有過這麼重的傷。
傷是其次,關鍵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老爺親自責打,也實在太丟人了些,今日過后, 就算還是當家主母, 這丟掉的面子也撿不回來了。底下的人應該再不會拿當一回事。
魯夫人傷心至極, 哪怕說話會扯到臉上的傷,還是忍著疼道:“老爺,你說過會照顧我一生, 不讓我委屈的。如今在做什麼?”
“你先瞧瞧你自己干了什麼!”魯老爺一臉憤怒:“我早就說過,其他的事我都可以裝作不知道,那你絕不能對我的子嗣下手!先前我那一雙兒是怎麼死的, 我沒細查,全當做是意外。但聽安不同,他是我的嫡長子!”
言下之意,一雙庶子的死也和魯夫人有關。
魯聽寧瞄母親神,見其悲傷之余滿是惶恐,頓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兩個弟弟妹妹的死,搞不好真的和母親有關。他一顆心都沉到了谷底,再怎麼舍不得母親罪,也不敢再開口求饒。
魯老爺瞇起眼:“滾回去養傷, 沒我的吩咐,不許再出來。”他又囑咐管事:“傳話出去, 就說夫人染惡疾, 不宜見客。”
魯夫人面大變,再想要求饒。魯老爺已經沒了耐心,拂袖而去。
*
關于院子里幾人說的話, 哪怕楚云梨二人不在當場,也在事發生半個時辰之后就原原本本聽說了。
魯聽安瞇起眼:“當年的事我始終沒有查到,知道的人都已不在。大概只有清楚。”
楚云梨若有所思:“回去問一問就行。”
魯聽安失笑:“又不會說真話。”
“那就問嘛。”楚云梨一揮手:“你那個爹……”
他維護兒子是真的。但若不是他的縱容,魯聽安也不會這麼慘。
兩人沒有在鋪子里呆多久,本以為張家會上門找茬,結果從頭到尾沒出現,便早早收工回家。
魯老爺最近忙,魯聽寧怕因為母親的緣故被父親厭棄,也拼了命的干活。兩人回去用過晚膳,父子倆都還沒回來。
吃了飯得消食,二人攜手走在園子里,不知不覺間就往主院而去。主院門口本來有兩個婆子,正值飯點,二人流吃著,此刻只有一人。
看到夫妻二人,婆子急忙上前行禮:“公子。”
魯聽安看了一眼亮著燭火的主屋:“我爹在麼?”
婆子恭敬答:“老爺還沒回來。”
“我去探一下夫人!”魯聽安說完這話,也不管婆子是個什麼神,拽著楚云梨就往里進。
婆子下意識上前攔住二人,面遲疑:“可老爺爺說,不許任何人去見夫人。”
“我是有些話想問,問完就出來。”魯聽安避開,徑直往里走。
婆子可不敢太攔著,更不敢手去拽,想要去報信吧,老爺又沒回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二人進門。
用晚膳的時辰,魯夫人是一點胃口都沒有。魯聽安進門看到桌上香味俱全的五菜一湯,側頭吩咐門口的丫鬟:“夫人正病著呢,可不好大魚大。把這些都撤下去,送一碗清粥兩碗小菜就行。對了,往后沒我的吩咐,一直給夫人送素菜就行。”
魯夫人不吃是一回事,不給吃又是另一回事。看到繼子前來,本就不高興,聽到這話后,立刻沉下了臉:“我是長輩,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就憑你想害我妻兒。”魯聽安居高臨下看著:“你是我仇人,我怎麼對你都不過分。再說……”他語氣里滿是笑意:“往后我會是魯家主,直白點說,這魯家所有的一切,大到鋪子宅子銀子,小到一磚一瓦一桌一椅,全都屬于我。我還愿意給你這個想害我妻兒的人一口飯吃,那是我大度善良。”
魯夫人整個人都要氣炸了:“像你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不?”
“你要是想謝,我當然接著。”魯聽安似笑非笑:“不過,你謝了也不是真心,不用這麼客氣。”
魯夫人惡狠狠瞪著他:“你別太過分。”
“我就過分了,你待如何?”魯聽安上下打量:“當年我母親剛走不久,你就懷著孕進了門。誰都看得出來,早在我母親離開之前,你就已經和爹珠胎暗結。話說,我娘的死,真是生病麼?”
魯夫人輕哼一聲:“那是自己沒福氣。”
魯聽安眼神一厲:“住口!”
“我說的是實話嘛,當年我和老爺在一起的時候,本就打算上門做妾的。”魯夫人振振有詞:“是你娘剛好不行了,所以我才撿了個夫人來做。”
目落在楚云梨上:“本來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能生,往后這家主之位還能落到我兒子頭上。沒想到……你竟還有幾分運氣,遇上了一個好姑娘。”
說實話,當初給繼子聘娶一個嫁過人還不能生孩子的人,一來是認為繼子不配好姑娘,二來,也是想要借此辱魯聽安,讓他被所有人笑話。
可惜,太低估了趙雙魚。
若早知道這人有這麼大的本事,說什麼也不答應這婚事,讓繼子有了翻之力。
楚云梨笑:“多謝夫人夸贊。”
魯夫人:“……”
不過是隨口一說,其實心里將趙雙魚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狗淋頭,這人簡直就是的克星。當即冷笑道:“趙雙魚,你腹中這孽種還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楚云梨臉部上前,狠狠一掌甩在臉上。
魯夫人一邊臉是了傷的,挨了這一下,另一邊完好無損的臉上瞬間就有了個五指印。狠狠瞪著面前子:“你怎麼敢?”
楚云梨吹了吹手指:“都說為母則剛。我肚子里的孩子還未出世,先是被你所害,這會兒又被你罵。我這個做娘的,當然要為他討個公道。至于我怎麼敢……當然是因為我夫君寵我。你夫君嘛,如今恨你骨,看你一眼都嫌煩,絕不可能幫你撐腰。所以,我打就打了,你待如何?”
這些話落在魯夫人耳中,簡直比打一頓還讓難。
面乍青乍白:“花無百日紅,尤其你還是個人盡可夫的子,就算聽安現在寵你,我就不信你能得意一輩子。”
“我能不能得意一輩子你是看不到了,可你倒霉我們可是看得真真的。”楚云梨側頭看:“當初我婆婆是怎麼死的?”
魯夫人冷哼一聲:“又不是我害的,問我做甚?”
魯聽安仔細打量的眉眼,事已經過去那麼多年,臉上毫無愧疚害怕之意。看不出是否有參與。
兩人沒得到想要的,也沒有多留,很快攜手離開。
剛走兩步,楚云梨忽然察覺到后一勁風,側一讓,后的魯夫人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慘連連。
不難看出,剛才魯夫人的本意是想撲在上,將撲倒在地。
也就是說這人又一次想要害,確切的說是想害腹中孩子。
魯聽安氣急,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將人踹得滾了幾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魯夫人被踹得吐了,尖著道:“兒子打娘了,如此忤逆不孝的畜牲,到底有沒有人來教訓?”
楚云梨順手扯過一個花瓶,狠狠砸在了魯夫人的臉旁,嚇得立刻噤聲,整張臉慘白如紙。楚云梨卻還覺得不夠,冷冷道:“再多說一個字,這花瓶砸的就是你的臉。反正,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就算你現在立刻就死,外頭的人也會說你畏罪自殺!”
“老爺不會讓你這麼對我的。”魯夫人說這話時,聲音都是抖的。
楚云梨冷笑:“都說家丑不可外揚,父親難道還會說是兒子殺了繼母?”
不會!
魯夫人進門多年,對男人也算有幾分了解。他一定會認了是畏罪自殺以保全兒子……因為在那個男人眼中,人本就不重要,他只在乎子嗣!
想到此,魯夫人渾都在哆嗦。
關于兩人跑到主院去把人揍了一頓的事,魯老爺一進門就聽說了。不是有人告狀,而是魯聽寧想要維護母親,他自己又不敢去說,便收買了一個管事前去稟告。
魯老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立刻派人去請了長子。
彼時已經是深夜,楚云梨沒去。魯聽安自己一個人去的,一刻鐘后就回來了。
“話不投機,說不到一起。”魯聽安擺了擺手:“不用管他。”
*
夜深人靜之時,魯夫人是被冷醒的。才發現自己的被子不知何時已經掉到了地上,外頭寒風呼呼,喊了兩聲,才想起來自己如今被老爺厭棄,已經沒有了丫鬟伺候。
沒人伺候,日子也得往下過。急忙起去關窗戶。
關好了窗,轉去撿地上的被子,正打算睡個回籠覺。余卻瞥見一抹白影閃過。頓時就嚇醒了,周都起了白汗,愣在原地都不敢。
眨了眨眼,借著微弱的天,確定真的有個白影在屋中飄來飄去,形纖細,好像是個子。魯夫人嚇得魂飛魄散,想喊又不敢。
子飄啊飄,森森道:“你害死了我……我要帶你走……”
魯夫人嚇得癱在地上,眼看白影飄到面前,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外面天已經大亮。魯夫人渾被凍得僵,頭昏昏沉沉,鼻涕流了好多,張就開始咳嗽。
這是被凍病了。
生病了不要,要的是昨夜那抹白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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