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小姑娘卻像是認準了似的，居然直接湊到了周秋萍面前，咽著口水小聲道∶"阿姨，我想吃包子。"

　周秋萍不假思索指著候車大廳外面∶"喊你媽去買， 兩錢一個。"

　燈芯絨小姑娘急了，手拽青青∶"你給我包子，我就帶你玩。我弟弟妹妹在那邊呢，我們一起玩。"

　周秋萍抱著兒站起，示意那小孩∶"走，找你媽去，這麼小的孩子也不怕跑丟了。"

　后排位子上突然間響起喊聲∶ "俊俊，上車了，俊俊——哎， 你跑哪去了?"

　與此同時，燈芯絨孩口中的小弟弟被個中年男人抱了起來，大踏步往候車大廳外面走。

　電火石間，周秋萍直接將大兒塞給阿媽，大聲喊∶"抓住他，門口那個穿皮夾克的男人是人販子! "

　終于想起來了剛才那個白胖臉人是誰了，人販子!在鎮上會場要買了兒星星的人販子。

　那時候那人穿的沒這麼面，臉也曬得有點黑，所以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后來那事被認定為抱養，一通和稀泥不了了之了。結果人販子又跑出來作惡了!

　余也趕將星星塞給周高氏，拔腳追了出去。

　周秋萍招呼阿媽∶"你看著孩子，抱了。"，跟在后面追另一個男人。

　這伙人販子所圖不小， 另一個小孩也被抱走了。

　孩子父母急得大喊大∶ "我孩子。"

　人販子見被人察覺了，放開腳步就跑。可大廳里的旅客也不傻啊，聽到靜，熱心人立刻起幫忙攔住人。

　人販子見狀不妙，直接將懷里抱的孩子扔了出去。

　眾人驚呼，原本還不明所以不敢彈的人全了起來。人販子，絕對是人販子，真是爹媽誰舍得扔自己的小孩?

　那人販子趁著周圍人都七手八腳接孩子的機會，掉過頭朝人群空隙逃跑。

　眼看著他跑出了幾十米遠，就要逃之天夭時，突然間過道里滾過來一只箱子，，直接撞上了男人的。他一個踉蹌，直直地摔倒在地上，牙齒磕著，當場滿是。

　周秋萍顧不上收回自己的行李箱，轉頭一把揪住那還想扯自己兒的小丫頭∶"干啥?你個小人販子。"

　剛才這燈芯絨眨眼功夫就不見了，本以為趁逃跑了，沒想到這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卻壞，居然還想趁刮作惡，拐帶自己兒。

　候車大廳里糟糟的，到都是人的喊聲。

　周高氏臉慘白，驚慌不定∶"咋了，這是咋回事?"

　"人販子，一伙人販子，拐賣小孩呢。"

　"你于啥?"那個穿著駝大的白胖人過來了，手扯燈芯絨小孩，厲聲呵斥周秋萍，"我看你倒像個人販子，你抓我兒干什麼?"

　周圍人都看過來，小孩流下眼淚喊"媽媽"，模樣好不可憐。

　周秋萍冷笑∶"你拐賣的人太多了，你不認識我，你這張臉我卻化灰我都認識!今年夏天，你拐賣我兒來著!"

　眾人一驚，全都狐疑地看著白胖人。

　"干啥干啥，我是公安。"人群中了個又高又胖的男人過來，手上還抱著小孩，就是剛才差點被人販子抱走的小男孩。

　白胖人立刻喊∶"你們要搶我兒還有理了?"

　周秋萍卻認出了那又高又胖的男人∶"徐公安，還記得嗎?八月底，拐賣我兒，在會場上。"

　齊河鎮派出所的徐公安不過是陪老婆回娘家看生病的老岳父，結果就上了人販子。他好歹也算經驗富的老公安，被周秋萍一提醒，瞬間回過神來∶"狗日的，是你個老娘皮!媽的，小孩到老子頭上了。"

　旁邊人七八舌∶"那你夏天怎麼不抓?半年了，不曉得又多害了多人。"

　徐公安面紅耳赤，他能說自己那會兒收了人家八百塊錢就"高抬貴手"了嗎?他以為不過是農村常見的抱養，哪知道這人還真會拐小孩啊。

　火車站派出所的警察和余都趕了過來，那人還想狡辯，被警察一把恩住∶"走，去派出所說話。"

　眼看著人販子被帶走，周秋萍想把那小孩也給警察。結果這孩子溜的跟泥鰍一樣，子一扭就跑走了。

　剛好這時一班火車檢票進站，人往前涌，小小的子混在人群中，瞬間如同水滴融大海一般。

　周圍糟糟的，周秋萍只得先撿回自己的旅行箱。

　周高氏驚呼∶"我的包!"

　大家全都看過來，跟著著急。

　缺德的小，居然趁這時候朝人下手。

　不人都跟著起來∶"我的包!"

　看來候車大廳小多不是虛名。就這一會兒工夫，居然有七八個人中了招。

　警察過來一問，周家的況算好的了，起碼沒丟錢和貴重東西。

　可這損失是致命的啊。因為那只包里裝的全是尿布。

　小星星一路上就指這些尿布了。

　周秋萍看著自家的小尿泡，只覺得眼前一黑。

　這趟旅程，注定了要充滿味道啊。

　可偏偏廣播已經提示列車即將出發，這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細布臨時充當尿片呀。

　上車之后，當媽的擔憂果然了真。

　小丫頭頭回坐火車，對臥車廂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興地跑來跑去。

　高興過頭了，吃了一頓炒面又喝了一杯泡，往床上一躺。

　明明睡覺前周高氏給把過尿，結果周秋萍背完了一頁單詞，就覺空氣中彌漫著一難以言喻的味道。

　再把小丫頭片子抱起來，娘唉，這姑娘果然水漫金山了。

　盡管屁下面墊了個皮墊子有效地預防禍害整個臥床鋪，但鑒于存貨量多，不僅僅是，連小姐姐親親也被連累了，都得換子。

　周秋萍跟阿媽手忙腳，趕去打熱水給小姑娘洗屁。

　周高氏一疊聲地念佛∶"幸虧咱們坐的是臥包廂。"

　如果是座，怎麼給小丫頭洗屁呀?連放水盆的地方都沒有。

　瞧瞧這臥車廂多好，又干凈又清爽還清清靜靜的，沒人打擾。床鋪上放了棉花包，一屁坐下去，人都要陷進去一樣。

　覺自己了那會兒大隊放的電影《陳煥生上城》里的陳煥生，看到啥都稀奇。

　真是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也能坐上這樣的火車。

　周秋萍笑道∶"這就看西洋景了?咱們回來時要買得到機票，就坐飛機。"

　周高氏嚇得眼睛都瞪大了，連連擺手∶"不要不要，有車子坐就好。"

　看過飛機。

　那會兒逃荒，肚子得咕咕，頭頂上有日本人的鐵鳥嗡嗡直飛。屁下一個蛋，上的人就得滾蛋。

　滾去哪兒啊? 當然是滾去閻王爺那兒。

　看到飛機就心慌。

　周秋萍鼓勵∶"你坐上去就不慌了，飛機快。火車開幾天，飛機只要飛幾個小時。"

　周高氏似的頭卻搖的跟波浪鼓一樣，死活不肯坐飛機。

　母倆一邊說，一邊給小丫頭洗好屁，又換上干凈服。然后重新換個被窩，把們塞進去。

　能怎麼辦呢? 小孩子尿床誰都攔不住。

　反正你也甭指星妞會害著，小人家跟著廣播里的"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能能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在被窩里就扭起了小屁，恨不得能跳舞。

　青青在旁邊咯咯直樂。

　周秋萍趕幫把被子蓋蓋嚴實，哭笑不得道∶"你倒是給我起把火，把你的子烘干呀。

　這小東西，是自在了，老娘還得去幫洗子。

　大冬天的，真遭罪。

　一回頭，發現下來的臟子已經不翼而飛。

　"哎，阿媽你放哪兒了?我趕給它們洗出來。"

　周高氏也滿頭霧水∶ "我就放這兒的呀。"

　乖乖，火車上的小這麼厲害呀。居然跑到臥車廂來東西，怎麼連小孩的臟子都不放過。

　青青扯著嗓子喊∶"爸爸洗了，爸爸拿走了。"

　周秋萍趕追去衛生間，余果然蹲在地上，正在洗小丫頭的臟子。

　"哎，你放著，我來我來。"

　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讓人家幫自己孩子洗服呀。

　余卻手上不停∶ "我洗服很于凈的，務評比，我都是優秀。

　周秋萍想要攔住他，可火車上的臥能專門配個衛生間就已經相當不錯了，還能指衛生間的面積有多大嗎?

　余人往門口一堵，想進去都艱難。

　"行了，好洗的很，你多陪陪孩子吧。估計得給們添下午點心了。

　這也是兩個丫頭在軍區托兒所養的習慣。

　不知道是托兒所擔心小孩晚上回家吃飯太遲，肚子會扛不住，還是因為這里的孩子普遍胃口比較好。托兒所的小孩除了早晚飯在家吃之外，上午和下午還各自添一頓點心。

　有的時候是一杯牛配個蜂小饅頭，有的時候則是乎乎的面餅配大米粥。總之，絕對不會讓他們著。

　周秋萍洗干凈手，回來給兩個妞泡配饃片吃，無奈嘆氣∶"給們吃的越多呀，子越遭殃。"

　余擰干子，掛起來晾，笑著接話∶ "沒事，尿了我給們洗。"

　小星星瞬間像拿到了尚方寶劍，鸚鵡學舌般的強調∶"爸爸給我洗!"

　"是干爸。"周秋萍板著臉，警告兒，"再說錯的話，沒有牛喝了。

　余卻說∶"小孩子嘛，沒什麼的。你也吃點吧，我看你中午就沒吃幾口。"

　"我上午吃了兩個大包呢，我能嗎?"

　"那也過去好幾個小時了，早消化了。吃點熱乎的，上也舒服。"

　他皺眉表示不滿，"這車也沒裝個空調，太冷了。"

　周秋萍樂道∶"你也不看是往哪個方向開的。后面你就等著服吧。"

　青青突然間激起來，大聲強調∶"穿子!"

　去年9月份周秋萍剛到羊城時，給兩個兒都買了子。結果沒估算好江省和羊城的氣候差別，服寄回家，就只能箱底。

　總不能為了讓們漂亮一回，就把們凍冒吧。

　現在媽媽一說服，就立刻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子。

　周高氏哭笑不得∶"你一個小臭鬼，已經穿不上了，也不看看你長了多。"

　這兩個丫頭都白白胖胖的，額頭上點了胭脂就能裝年畫上的娃娃。

　不然也不會人販子那麼惦記。

　周秋萍招呼余∶"你也過來吃吧，這個炒面加了綠豆面，不容易上火。

　開水激發了五谷雜糧炒的香氣，人聞一口，就垂涎滴。

　余甩甩手，出了衛生間的門∶ "那好，一起吃吧。"

　話音剛落下，臥的門就被敲響了。

　列車員在外面詢問∶"同志，請問你們是不是丟了個小孩?"

　余拉開車廂門，聲音疑∶"丟了小孩?"

　他目往下移，面一怔∶ "是你?"

　然后沒等他再說話，他的就人抱住了。

　小孩飽含熱淚，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爸爸，你不要丟下我。"

　屋里的周家人都驚呆了，小星星首先從床上跳起來，大聲宣布∶"這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

　老天爺哎，果然絕境催發潛能。以前這丫頭就沒說過這麼長的句子。

　周秋萍轉過，看清了那孩的臉，瞬間無語。

　小姑娘，你到底哪兒來的膽子瓷呀?

　你這生怕警察不抓你嗎?你也是人販子啊。年紀小能逃法律懲罰不代表你沒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