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振軍還有工作， 打完招呼就走了。

　他臉，其實也帶有給周秋萍撐腰的意思。告訴別人，別沒事找事， 欺負新來的人。

　等他走遠了，祝嫂子才吭哧吭哧地跟周秋萍打聽∶"你家是盧部長親戚嗎?"

　剛才盧部長管周高氏姨呢。

　周高氏琢磨著要不要扯虎皮做大旗。周秋萍卻先兜了底∶"不是，就是認識而已。

　結果這樣說，效果比強行認親戚還夸張。大家更加不清的底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下午帶著兩個丫頭去辦理托手續。托兒所的所長對特別客氣，按照部隊小孩的標準收的錢，沒讓額外錢。

　青青和星星一開始還有些害怕，到了新環境不適應。

　里面一個穿著小軍裝拿著小木槍的小姑娘跑出來，好奇地打量新伙伴，還揚起手上的槍，一本正經地詢問∶"你們要不要和我—塊打仗?"

　好吧，果然是軍門虎。

　青青和星星高興得厲害，立刻點頭如搗蒜∶"好!"

　看著兩只小丫頭跟小鳥似的飛奔進去，周高氏都有些酸溜溜的了∶"我看只要讓們玩，不回家都沒問題。"

　周秋萍好笑∶"那不好嗎?正好省事。咱們也能空出手來干活。"

　干什麼活?現在電子表和衫都清空了，下一步的重點當然是打口磁帶。

　掙錢的事， 周秋萍就不舍得浪費半點時間。

　前腳送完孩子，后腳就跑音像公司的倉庫。進口的塑料垃圾都堆在那里呢，等到將這些磁帶碎再加工后，就會變新的錄像帶錄音帶。這要比從頭開始做，節約很多資源。

　周秋萍看著堆小山的損壞磁帶， 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這哪里是塑料垃圾?這分明就是金山銀山。

　這些磁帶是以噸為單位進貨算價錢的， 帶賣出去，就要以張為單位了。

　跟倉庫保管員磨了半天，對方最后終于同意在角落里劃拉出一塊地方，讓人過來挑選磁帶。

　其實倉庫真不算什麼好工作地點，一個是線不好，一個是冷。

　但這麼多磁帶，上哪兒找工作間呢?還是倉庫最合適。

　祝嫂子們倒沒覺得這里工作條件差，糊紙盒時，那膠水的味道才刺人呢，而且還得開著窗戶，不然聞久了膠水，頭會發暈。

　周秋萍心中暗道，那哪里是發暈的問題，那個有毒。

　記得上輩子看過哪個報紙寫的，皮鞋廠的職工容易得白病，就是因為膠水里面有甲醛還是什麼，對人有害。

　笑道∶"那好，既然大家覺得還可以，那就開始干活吧。不過咱們這兒條件簡陋，包不了飯。中午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吃飯，自己解決午飯問題。我問過了，那邊有開水房，用杯子接熱水不要游。“

　眾人紛紛點頭，誰也沒聽說過打零工還包飯啊。一天5塊工錢，坐在倉庫里，不用風吹，不用日曬，很劃算的工作了。

　至于中午吃飯，那本不算事。

　早上自己帶饅頭咸菜出來，中午就著熱水泡泡，也能吃上熱乎的。要是覺得營養不夠，自家也可以拿個煮好的蛋啊。

　周秋萍給們做現場示范，要怎麼挑打口磁帶。

　沒扎口或者打眼的，是上尖貨原盤。這樣一盤拿出去，你價20都有人買。這時代的價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

　只不過這些原盤算滄海珠，100盤帶子里都未必能挑出一個。

　大路貨還是那些打了孔和用高溫電鋸鋸開的，只要傷的不厲害，都可以挑出來。

　"大家注意一下，外國的跟中國的分開，分兩堆放。"

　現在國外來的磁帶眾主要是文藝青年，港臺磁帶的好者就寬泛多了，大街小巷，男老都聽。

　"這都是外國的磁帶呀。"

　也是，全是從外國進口的呢。

　周秋萍原本還想再細分一下，比方說按照不同國家分開。

　可是沒工作不得不出來打零工的軍嫂，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你要讓大家按照歌手樂隊的國籍細分，那簡直在為難人。

　周秋萍想了半天，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日本的分開來。日本字就是咱們的偏旁部首，能認出來吧。"

　眾人點頭，還是按照的吩咐開始干活。

　軍嫂能干的工作就是篩選，下一步還要細分類。

　不同歌手的磁帶，能夠賣出的價格完全不同。

　周秋萍野心大，要做大做強，還要做做細。

　自從改革開放國門打開之后，國年輕一代對干包括音樂影像在的西方文化有強烈的好奇和求心理，市場需求很大。

　可全國上下，只有中圖備進口外國音像制品的資質。他們又特別謹慎。這麼多人要，進口渠道又那麼窄，當然沒辦法滿足大家的需要。

　所以打口磁帶市場的建立，可以說是應運而生。

　現在周秋萍既然計劃做這事了，就得把事做好。

　找來的軍嫂沒能力細分磁帶，靠一個人，做不大規模，得找幫手。

　幫手是誰?首先想到的就是寧安衛校的王老師。

　干老師和的朋友都是外國電影發燒友，對于國外電影比較了解。有他們來篩選錄像帶，專業更強。

　那會兒說要給王老師找個外快，現在工作就來了。

　周秋萍拿了個大旅行袋，裝了滿滿一袋子初篩選出來的打口磁帶，然后拎上的公車，直接過去找王老師。

　拉開旅行包的拉鏈，王老師瞧見里面的磁帶，直接驚呆了。

　媽呀，怎麼這麼多?天哪!到底從哪兒弄來的這麼多好磁帶?

　周秋萍笑道∶"怎麼樣?要不要賺外快?我包給你，你把磁帶分出來，斷了的部分用明膠帶好，按照歌手的國籍分開來。如果了解歌手的況，能夠寫說明就更好了。"

　王老師搖了搖頭∶"我對外國音樂不太了解。我只能把錄像帶分出來。這樣吧，我給你找個人問問看。"

　周秋萍笑著點頭∶"那也行，總之，這一包你給我分出來的話，我給你500塊錢。

　"這麼多?"王老師嚇了一跳，"不用不用，挑出來的磁帶，你送我幾盤就好。"

　周秋萍搖頭，一本正經地強調∶"那可不行，按勞分配，你應得的。不過這事要抓，馬上就要年底了，后面你們就得放寒假了。"

　計劃的是將磁帶挑出來之后，就直接擺在店里開始賣了。零售批發皆可。

　現在羊城是全國的電子產品以及服裝批發中心，那努努力，想辦法將省城變打口磁帶銷售中心，也不是沒希。

　事關自己的好，王老師立刻帶周秋萍去找人。都不用出衛校大門，要找的對象是的學生楊丹妮。

　"這姑娘家里有人在國外上班，給帶了不磁帶。平常其他學生想聽磁帶，也是問借。我看了解的。"

　周秋萍可不嫌人家是個中專生，小孩子不懂事。所謂聞道有先后，業有專攻。人家懂這行，人家就能吃這碗飯。

　這會兒下午已經放學。學生去食堂吃過飯就會上宿舍待會兒，然后再回教室上自習。

　王老師年紀輕，跟學生打一片。上宿舍找人，學生們都嘻嘻哈哈。

　—聽說要幫忙挑選磁帶，楊丹妮立刻來了興趣，一個勁兒追問∶"都是誰的磁帶呀?有呼喚倫敦嗎?"

　周秋萍哪知道呼喚倫敦是什麼東西，笑著招呼人∶"你看了就知道了。反正，都是好東西。

　楊丹妮迫不及待的翻開袋子，拿出的第1張磁帶就不釋手∶"天哪!你太厲害了，你從哪兒弄來的空氣補給站的磁帶?我去省城的外文書店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周秋萍連空氣補給站是哪位都搞不清楚，但這不妨礙笑容滿面∶"那你就把尖子貨挑出來吧。如果了解背景的，就寫份說明。不清楚的，做好分類就行。每盤磁帶都試聽一下，要沒有明顯的雜音破損才行。"

　楊丹妮小臉紅撲撲，十分不好意思地看周秋萍∶"那你能把這盤空氣補起站的磁帶送我嗎?其他的，我一定給你分好。"

　周秋萍笑著問∶"就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我看你們課業負擔也重的。"

　"沒事。" 小姑娘不假思索，"我們有自己的圈，我找他們一塊幫忙。"

　周秋萍相當興趣∶"你的朋友們是音樂學院的嗎?"

　"有音樂學院的，也有醫學院的。大家是為了相同的好聚到一起，倒不關心彼此的份。"

　周秋萍點頭，催促道∶"那你們得抓，不然放寒假了，我上哪兒找人干活去?"

　楊丹妮哈哈大笑∶"那更沒關系了。他們上大學的寒假基本不回家，都在學校呆著。"

　"過年還不回家呀?"

　這回是王老師給的解釋∶"太遠了，有些地方火車轉汽車還要再轉馬車牛車，甚至要靠兩條走幾十里地。大冷的天，寒假總共還不到一個月呢。離得遠的人就懶得再回去。"

　周秋萍笑了∶ "那好啊，好好干，正好趁著寒假掙點外快。"

　這個時代連大學教授都在校園里吃攤子賣面條，學生想辦法掙錢完全不稀奇。

　雙方討論了半天，周秋萍最終決定還是計件工資。每挑選出一盤磁帶，他們就拿一錢的工資。如果能寫磁帶簡單況介紹，100字三錢。

　別看單價小，但積多。是分磁帶，王老師和楊丹妮就有信心一晚上能掙五塊錢。

　這種白得錢，還能免費聽歌的好事，傻子才不干。

　周秋萍笑道∶ "那你們就作快點吧，我后面等著用呢。

　準備在軍人俱樂部那邊弄個門面，一方面把磁帶擺出來賣，另一方面就是批發的展示臺。興趣想進貨的人，到時候就能主找過來。

　一開始量估計不會太大，但只要形規模，后面的走貨量會相當驚人。

　周秋萍在心中謀劃好，滋滋地出了宿舍樓。經過食堂時，瞧見畫出來的黑板上寫著紅棗粘豆包，頓時來了興趣。

　這是北方食，南方很見。不如買點回家，給飯桌換換口味。

　嗯，黏豆包小孩吃了怕不消化。還有大米松糕，這個也好吃，一并買兩塊。

　周秋萍拎著糕點從食堂側門出去了。

　不知道的是，從進食堂開始，就有一雙猩紅的眼睛盯著。

　馮二強丟下已經吸不了的煙屁，拿腳狠狠地踩。

　臭表子，害老子這麼慘，居然還能活得這麼滋潤。

　看看走路的德行，屁一扭一扭的。下不了蛋的，也有臉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