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送完電子表回來， 瞧見的就是院子里的混戰。

　人打架的第一步往往是薅頭發，互相扯著對方的頭發堅決不松手。

　這兩人下了死手，上手就拼命地拽。院子里已經飄了好幾縷頭發， 看得人頭皮都疼。

　大的打一團，小的也毫不客氣。兩個都小寶的男孩不是你在我上，就是我騎在你肚子上，拳拳見。

　周秋萍像是嚇壞了， 一直在喊∶"你們別打了。

　當然，只是喊喊而已。

　打死了最好，還省心。

　周高氏倒是想拉起兩個小孩，結果胡桂香家的小寶跟只泥鰍一樣，不溜手。陶主任家的小寶則死沉死沉的，本就拽不，反而累了一汗。

　余目瞪口呆，喊了一句∶ "停手停手，這干嘛呢?"

　周圍聽到靜趕過來的公安和公安家屬也跟著吆喝∶"住手，不要打了!"

　然而已經打紅了眼的人怎麼可能搭理，還在繼續扯頭發。

　最后還是兩個公安上手，是把人拽了起來。

　陶主任都給打出了，說話也風∶"把抓起來，抓去坐牢!"

　胡桂香毫不示弱，直接一口痰吐到臉上∶"呸，你好大一個人打我兒子!"

　那痰沿著臉往下滾，剛好陶主任還在放狠話，彈就順著掉了一般到里，差點沒把惡心瘋了。

　公安局的副局長進來問∶ "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秋萍趕搶答∶"這兩家小孩鬧矛盾，結果大人也打起來了。"

　反正這事兒起因是胡桂香的兒子罵陶主任的孫子是傻子，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打。絕對跟的青青沒關系。

　周青青嚇得嗚嗚直哭，里喊著∶ "爸爸。"

　余也顧不上這邊的鬧劇，趕過去抱起小丫頭∶"不哭不哭，青青不哭。"

　星星跟著哇哇尖出聲。

　周秋萍趁機強調∶"他們又不聽勸，打的我倆孩子都嚇死了。

　陶主任這輩子除了上干校被關牛棚的那些年，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揚起手，又"啪"一下，給了胡桂芳一耳。

　胡桂芳也不是肯吃虧的主，上半被公安控制著，就直接抬起腳，一腳踹上了陶主任的肚子，將人直接踢了個屁蹲。

　這一腳，真是下了死力氣。

　陶主任坐在地上，居然爬不起來了。

　還是陳阿姨和唐老師過去，一人一只胳膊，是將架了起來。

　唐老師驚呼了一聲∶"陶主任!"

　原來之前雙方打的跟瘋子一樣，都披頭散發的，外人本看不清們的臉。這會兒，唐老師可算是認出人了。

　一聲喊，其他人也跟著恍然大悟∶"哎呀，陶主任怎麼是你?"

　陶主任氣急敗壞，痛的死去活來，聲音都抖∶"抓起來，把這個潑婦給我抓進大牢!"

　周秋萍又趕往后了，生怕被掃到臺風尾。

　反正跟們家沒關系。雖然看這倆賤貨人腦子打出狗腦子很爽，但絕對不會吭一聲。

　公安局的副局長趕殷勤地應話∶"抓抓抓，肯定抓。天化日之下，不得了了!"

　胡桂香殘存的智商終于上線，立刻就勢倒在地上，抱著肚子哎喲喲喚∶"打死人了，干部打死人了，公安就會包庇干部哦。"

　原本想一抓一放的副局長被這麼一鬧，倒是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開口了，只能先和稀泥∶"去醫院，趕先去醫院看看。"

　陳阿姨招呼周秋萍∶"你還愣著干什麼呀?還不快拿錢，送陶主任去醫院。

　周秋萍想冷笑，關屁事。又不是的手，雖然很想手。憑什麼讓掏腰包送這賤人去醫院?

　打死了最好!

　做出惶然的模樣∶"我倆孩子都嚇死了，我可走不開。"

　周高氏想張，周秋萍趕喊∶"阿媽，你看看星星，好像起驚了!"

　周高氏慌忙過去抱起小孫兒，張幫魂∶"我星星不怕啊，我星星來家。

　這些人咋就這麼壞呢?怎麼能干出這種缺德的事?

　呸!去什麼醫院?打死了拉倒。

　唐老師回過神來，好歹自己還搭著周秋萍的路子掙錢呢，又怎麼能讓這堆臭狗屎強行沾上周秋萍的。

　"行了，他們又不是一家人。先送去醫院，找這的丈夫掏錢。''

　那天的辦案公安這會兒也認出了人，趕強調∶"打他尋呼機，人有尋呼機。

　公安局的車開了過來，好幾個人手，小心翼翼地將陶主任抬上了車。

　胡桂香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連拖再拽，也塞上了車。

　車門關上，發機響起，世界終于暫時恢復和平。

　其他看熱鬧的人還想再了解些幕，都周秋萍三言兩語給打發走了。

　等到院子門關上，一直沒吭聲的余才開口問∶"到底怎麼回事?"

　周秋萍三言兩語講述了事經過。聽的余拳頭都了。

　"TMD!真當自己是皇帝老子，沒王法了!"

　然饒是他自認為見過不怪陸離的事，也沒猜到居然還有這種作。

　余皺眉，拿定了主意∶"不行，我得過去看看況。"

　周秋萍也惴惴不安。

　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手，但位高權重的人是不講道理的。只要他覺得是你的錯，那就是你的錯。冤枉你的人永遠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

　"行，那你小心點，別把自己也陷進去。"

　"我有數，你們把門關好。不管誰問，你們都開口咬死跟你們沒關系。就說以為們在開玩笑，小孩子講話不當真。"

　周秋萍點頭。這也本是的打算。反正堅決不冒頭。

　院子門關上，最后一道天也褪盡了。

　青青噎噎地喊∶"媽媽。"

　周秋萍抱了兒，安道∶ "沒事，吃飯吧。"

　三角牌電飯鍋還是從羊城帶回來的，花了57塊錢。不得不說，有了電飯鍋做飯就是方便。現在蒸蛋從鍋里拿出來，還熱乎乎的。

　周秋萍招呼阿媽∶"吃飯吧，吃過飯再說。"

　周高氏魂不守舍，盛鍋里燜著的蘿卜排骨湯時，手一抖，差點打碎了湯碗。

　周秋萍趕過去接手∶"阿媽，你先坐著吧。"

　周高氏囁嚅，都要哭出聲來∶"他怎麼能這樣?我們家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

　雖然看不上胡桂香，卻也知道這個兒媳婦毒歸毒，但真不是什麼聰明人，搭不上陶主任這種干部。

　看看公安局的副局長還有陳阿姨他們的態度，即便猜也能猜到，陶主任的不小。

　周秋萍嘆了口氣，一點兒也不驚訝∶"賣兒求前程的人家也不。正好不是他生的，他賣起來才沒心理力呢。"

　舍去一個毫無緣關系的外甥兒，來為自己搏前程。

　這種劃算的買賣，周良彬不肯做才怪。

　"行了，先吃飯吧，吃過飯再說。"

　本來還要再炒個醋溜白菜和胡蘿卜炒好下飯。現在誰都沒心做了。

　好在有排骨湯，有蒸蛋，喂飽兩個小丫頭不問題。至于和阿媽，泡蘿卜和泡白菜也能下飯。

　吃過飯之后，周家的氣還是低。

　周秋萍催阿媽帶孩子去睡覺。自己拿著

　力等余回來，

　三頁單詞背完，周秋萍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才聽到院子門響。

　趕出去開門，余帶著初冬的寒氣進屋，狠狠打了個寒噤才開口∶"沒事，周良彬過去了。"

　周秋萍趕給他倒熱水，，又招呼他∶"先吃點東西再說吧，給你做個蛋炒飯還是下面條?"

　"別麻煩了。不是還有饅頭嗎?我就著熱水吃點饅頭就行。你先別忙，聽我說。你知道那個陶主任家來的人是誰嗎?"

　"準呀?""兒。"

　周秋萍沒聽出來余為什麼要特別提這點。

　抬起頭，對上了余古怪的臉。

　"兒就是那個吉普車。

　周秋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和周良彬的那個的。"

　之前他們撞破周良彬疑似出軌后，余找人查了下車牌號碼，得知那輛車是機械廠的。

　但那人的份，因為他們也沒拍照片，憑形象描述難以確定對方究竟是誰。加上他們又忙著去供銷社跑生意，沒條件一直盯著這事兒。這幾天，周秋萍都已經快忘了這茬了。

　不想峰回路轉，胡桂香和陶主任這一頓互毆，居然炸出了大魚。

　"該!"周秋萍咬牙切齒， "胡桂香這一頓打，真沒冤枉。"

　余表愈發古怪∶"他倆是一起到的醫院。

　如果說先前只是懷疑這兩人有曖昧關系，那現在他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多巧合?除非本來就待在一塊。

　周秋萍原本犯困，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這會兒卻困意全消，眼睛瞪得老大∶"是兒?"

　這關系，夠混的。

　余點點頭，滿臉一言難盡∶"而且孫子其實應該是外孫，是兒生的。家婿熬。"

　周秋萍瞬間惡心的不行。

　周良彬那個畜生，打的是包圓的主意啊。自己搞了人家的媽，又想把青青弄進家給兒子當免費丫鬟。

　他想的倒!

　房門開了，穿好服的周高氏急急忙忙地追問∶"怎麼樣?"

　余簡單代了事經過，也沒瞞周良彬和陶主任的兒趙書香的關系。

　周高氏跟被雷劈了一樣，當場傻了。隔了半天，才喃喃自語∶"怎麼能這樣啊?他們怎麼能這樣?"

　余沒吭聲，一直開水就饅頭。中途周秋萍給他開了盒鯪魚罐頭，他干脆又吃了個饅頭。

　等到填飽肚子，他才放出第2個炸.彈∶"趙書香和周良彬吵了起來，我聽他們話里的意思，周良彬還是個神呀。他說青青的命格旺趙書香的兒子，所以他們家才想讓青青去當養媳。"

　其實那兩人的對話信息要比他轉述的富得多，簡直可以說是惡心吧唧。

　的還質問男的∶ "你怎麼找這麼個的?"

　估計是怨恨胡桂香踢傷了媽的事。

　結果病人還在搶救室里呢，周良彬居然還能跟拍電影似的，深款款地看著對方∶"因為不是你，所以誰對我來說都一樣。"

　當時余就被惡心到了，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膩得慌。

　周秋萍氣得拍著沙發就站起∶"媽的，這王八蛋，我真恨不得砍死他!"

　周高氏剛剛好不容易緩過來，這會兒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傻了，只會反復說∶"怎麼會這樣啊?怎麼會這樣?"

　周秋萍怒極反笑∶"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寶貝兒子!"

　往常到這種況，周高氏總要辯白兩句。可這回，卻無話可說，都已經木了。

　余怕被刺激過度，又安了兩句∶"阿姨你也別太擔心。隨他們去吧，狗咬狗一。胡桂香那一腳踢破了陶主任肝臟。陶主任到了醫院就進了搶救室，我等們手完才回來的。"

　周秋萍目瞪口呆，半晌才冒出一句∶"肝臟還能被踢破呀?"

　上下兩輩子，只聽說過小孩子打鬧，結果把對方的脾臟給弄破了。

　聽說脾臟切除了人還能活，可人要是沒肝臟，那肯定活不下去呀。

　"況還行，反正人活著。我怕你們在家有麻煩，沒敢在醫院多待。陶主任的人過來了，我就回來了。"

　周高氏嘆了口氣，勉強打起神招呼客人∶"早點休息吧。"

　都這個點兒了，再讓余出去找招待所也不合適。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對方留在自家客房睡。

　余本以為自己會心起伏，激萬分。

　但他看到周秋萍疲憊的眼神，那點蠢蠢的悸就煙消云散了。

　他想到周秋萍曾經跟自己的說過的話∶因為是人，所以必須得更拼。

　攤上周良彬這樣的哥哥，要是不拼的話還能怎麼辦?

　余懷著對周秋萍的憐惜和對周良彬的不齒進的夢鄉。

　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