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的掃盲班上得順利, 態度端正，聽得認真，家庭作業也完的特別好。

　當然這班里就沒人不認真的。

　這種掃盲班跟正經上學的不一樣, 能來上掃盲班的至都認識到了識字的重要。

　教室后排還有個大叔，長得人高馬大，用小學生型號的桌椅板凳都坐不下去, 是跪坐地上和蹲在地上流來上完了三個月的。

　三個月的課上完，顧棠還跟其余四位同學一起, 得到了優秀學員的稱號，獎品是鋼筆跟本子。

　“才花了六塊錢。”顧棠摘菜的時候, 姜蓮桃就在一邊坐著, 一邊幫忙一邊閑聊。

　“人家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可見是真的。”顧棠特別認真, “獎品比學費都貴。”

　姜蓮桃一臉的笑容，“書中自有黃金屋可不是這麼——就是這麼解釋的。”

　“我暑假還要上提高班。”

　姜蓮桃點頭, “多學點東西好。”

　說著說著, 話題就又轉移到了葛家兄妹兩個上，小半年過去，葛兵的案子基本上告一段落, 去掉那些中途倒閉的小廠，查出來的回扣47萬之巨，總之上基本整個化工三廠的人都驚掉了下。

　就連郭書記回來都無意識吐槽了一句，“我都貪不了這麼多！”

　想起這話, 姜蓮桃不由得嘆息一聲，道：“他18歲進廠，先在車間干了五六年。后來后勤想找個正經在車間干過的技員過去，他會說話會來事兒, 這才去了后勤采購部。”

　葛兵的履歷被人了個底兒掉，就連顧棠都從不同人里聽了不下十幾遍了。

　“去了采購部一開始是技員，又干了三四年，到了三十歲才是采購員，四十歲當上主任……他當主任這四年多，幾乎每年都能吃個七八萬的回扣。”

　顧棠搖了搖頭，“他真該慶幸自己死得早。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他那個裝煙酒的柜子我還過好幾次呢，誰知道里頭的贓款贓不下十萬呢？”

　姜蓮桃臉上的表有點不自然，視線不由自主往們家裝煙酒的柜子上去了。

　毫無疑問，這個采購部的主任比書記派頭大。

　姜蓮桃略顯得生的轉移了話題，“不過收回他們的福利房，是不是有點趕盡殺絕了？”

　顧棠端著摘好的韭黃起，晚上吃韭黃牛的餃子。

　“這算什麼？你是沒聽見當初他們撂下來的狠話，不把他們趕出去，等他們回來還不得拿著刀見一個砍一個？要我說不如再跟門衛大叔說說，以后不許他們進院子，免得出事兒。”

　姜蓮桃晚上就把這提議跟郭書記說了，第二天一早，郭書記就人去吩咐廠子跟家屬院的門衛了。

　過了沒兩天，趁著郭書記出國考察的機會，顧棠請了十天假，“我都出來一年了，我想回家看看。而且院子里幾個人都想找保姆，我回去問問。”

　姜蓮桃準了的假，顧棠買了車票回去了。

　出來小一年的功夫，先是在葛兵家里干了快四個月，收1200，后來又給退回去100，原主在這三個多月就花了100，結余1000。

　到了郭書記家里，工資漲到400，吃住全包，顧棠每個月開銷大概50左右，六個月下來結余兩千出頭。

　手里現在有3059塊錢，在原主那個偏僻到山里的村子，可以說是連村長都沒見過的巨款。

　所以等顧棠在鎮上買了20斤豬提回去的時候，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這是賺了大錢啊！”

　顧棠還換了新服，用專門挑的大紅頭繩綁了頭發，雖然在城里人看樸實的，但是對個別冬天就一條子的人家來說，這已經非常好了，是們想象里賺了大錢的狀態。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顧棠進了家門。

　家里人也是喜氣洋洋的，“出息了出息了！”

　給村里人分了帶回來的糖果等，等這些人散開，顧棠開始了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院子里還有人想找保姆，咱們家里親戚有想出去的嗎？先說好，車票什麼我能先幫著墊上，等拿了錢再還給我。”

　顧老爹一臉興就道：“先把你妹帶出去，還有你嫂子，還有你娘，都能去當保姆！”

　顧棠搖了搖頭道：“先不忙帶們出去，我妹還沒到十八歲呢，城里管得嚴，不讓十八歲以下的找工作。”

　“嫂子不是還得看孩子？我娘也得留在家里，而且這會讓我就是試試，以后要是能，我當介紹人頭。”

　顧老娘來了一句，“你要當人牙子啊？”

　這就樸實得讓人心塞了。

　“現在不人牙子了，中介。城里人都要上班，家里老人孩子都沒人管，還要做飯，要的人多了，過兩年我再帶你們出去，我開個公司賺大錢。”

　顧棠出去小一年，原本在太底下曬得黝黑，而且連個雪花膏都沒抹過的皮也好了很多，說話有自信底氣還足，尤其是那二十斤就在桌上擺著，這個震懾力比錢還大。

　“就找兩個讓我先練手。”顧棠道：“有個吳，家里就跟老伴兩個，兒子兒周末回來，有的時候得伺候老人洗澡，這得找個結過婚的，穩重一點的。”

　“下來還有一家是廠里的領導，三世同堂的，他們想找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主要是做飯跟打掃衛生。”

　顧老娘略微有點失，“我真的不行啊……”

　“過兩年。”顧棠又強調，“這次找的兩個人要是他們滿意，以后我招牌有了，就能介紹更多人了。”

　顧棠也就請了十天假，來回路上就得七天，也沒法待得太久，當天晚上，顧老爹跟顧老娘就各從家里找了親戚過來。

　說實話，看見顧棠那二十斤，想去的人多的，不過顧棠也不是沒有要求的，總之各種條件一卡，最后也就兩個。

　顧棠正好趁這兩天給他們做急培訓。

　“老人家牙口不好，做飯多加點水，和面的時候也多加點水，但是注意面條不能煮得太爛，那就不好吃了。另外做菜多用蒸或者燉，爛一點。”

　“老人家一般味覺嗅覺都會退化，吃飯可能要多加點調料，這個得自己索。”

　“領導家里做事，第一條就是不要太結人了，正常就行，不能超過對村長的態度。”

　“領導忙，尤其是晚上，家里一定要安靜，走路也要靜悄悄的。要是領導回來得晚，你就多問家里人一句，要不要你等門。”

　“晚上別給人沏茶，晚飯可以多煮一碗湯或者一碗粥，溫在鍋里，要用行去證明你對得起他出的錢。”

　坐在小板凳上聽顧棠傳授經驗的兩人都聽得一愣一愣，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

　“打掃衛生的時候要注意，尤其是死角，面上的我想也沒人會懶，但是門背后，椅子下頭，窗框邊上，這種地方一定不能忽略，清掃干凈了人家就會喜歡你。”

　“最重要的是手腳干凈，不能拿不該拿的錢，城里管得嚴，是要進監獄的，一旦進了監獄，你兒子可就什麼前途都沒有了。”

　“那肯定不會！”兩人都一起搖頭。

　“很好！”顧棠又把頭一昂，特別驕傲道：“我都學會寫字了，你們放心，我給你們推薦的都是好人家。廠里還有掃盲班，只要兩塊錢！”

　兩人興地對視了一眼。

　“對了，有什麼不會的盡管問，沒聽明白意思也盡管問。你想，咱們是從村里出去的，咱們村唯一的電也就是電燈了，洗機不會用是正常的。”

　下頭坐著的顧棠的表妹已經有點興了，“我知道了顧姐，這個我明白。就是我家里，有時候我媽說話我都聽不懂，更別說是外人了。”

　“就是這個道理！”

　聽得太神，另一位顧棠要姑的人也差點跟著出顧姐來，不過好在及時打住，不好意思笑笑，“我們做飯……城里人習慣嗎？”

　顧棠道：“還有三天呢，我先教你們點基本的，去了再慢慢練，都是一點點來的，我剛去的時候做飯也不好吃。”

　三天之后，顧棠帶著家里兩個親戚，頂著好些人殷切的目一起上了火車，一路上又是各種事無巨細的講注意事項，尤其是個人衛生這一點，真的要非常注意才行。

　下了火車晚上九點多，顧棠帶著們兩個去了家屬院邊上的小招待所，道：“這麼晚了去人家家里也不合適，你們先洗一洗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來找你們。”

　顧棠放下剛買的鬧鐘，道：“我大概九點半過來。”

　兩人看著顧棠出去，又依照吩咐鎖好了門，互相對視一眼，都笑了出來。

　“可真的不一樣了。”

　“城里真的好大，樓好高，路好寬！”

　“怪有本事的……我要是能像一樣敢說話就好了。”

　“沒想到我真的出來了。”

　兩個人兩個頻道聊天，竟然也和諧的，可能是因為都是抒發慨，就沒想有人回答的緣故吧。

　顧棠快步往家屬院走，這個點家屬院已經安靜的了，路上也沒什麼人，看門的大叔都趴在桌上睡著了。

　顧棠一路往里，不過走著走著，覺得不太對，這都什麼味？是誰家做飯做糊了？

　誰家晚上10點多做飯？

　還是鍋坐在爐子上著火了？

　顧棠腳步一轉，往有味道的地方走了過去。

　走了沒多久，一轉過去，就看見前頭黑暗的家屬樓上有火閃，而且還是一樓樓門口。

　還有兩個黑影沖著這邊跑，“紅英快點！別人發現了！”

　“哈哈哈哈，燒死他們！他們缺德！他們該死！”

　“咱們先在垃圾場后頭躲一躲，等起來了再跑。”

　這是真的不做人了！

　顧棠猶豫了一秒，把裝著山筍干跟曬干的茶樹菇的編織袋放下，然后掄著自己行李沖著這兩人扔了過去。

　這兩人前后跑著，顧棠也是非常有準頭的人，這麼一下子過去，東西砸在葛紅英后背，往前一撲，把葛洪昆也帶倒了。

　顧棠飛快跑了過去，一人肚子上來了一腳，兩人疼得蜷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更別說爬起來繼續跑了。

　“葛洪昆跟葛紅英回來放火了！趕報警！趕救火！”

　十點多的家屬院是很安靜的，顧棠這麼一嗓子幾乎醒了大半個家屬院，大家出來得很快。

　尤其是跟葛家一個樓上的人，其實他們聞見味了，就是疑了一下是不是誰家飯糊了也沒多想。

　現在聽見是有人縱火，嚇得胡穿了服就往樓下跑。

　好在是夏天，服穿起來也快。

　不過頭一戶跑下來的人看著已經燒到一米多的火焰，有點不敢往外沖，這大小伙子聲音張到都哆嗦了，“我不會被燒死吧。我不會被燒到生不如死吧。”

　顧棠一邊翻白眼一邊毫不影響大喊，“從一樓的人家的院子走！不用過樓門！”

　對哦……一樓三戶都是前后兩扇門的。

　火焰那頭，小伙子頓了一下，一聲不發點頭就跑了。

　顧棠笑了兩聲，這時候被踩在背上的葛洪昆開口了，聲音咬牙切齒，但是虛弱。

　“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我爸當初讓你照顧我們，你答應了的！”

　橫豎左右沒人，顧棠也就實實在在地說了，“你爸還說把房子留給我呢，他留了嗎？”

　“你爸還說我呢，連結婚證都不跟我領。”

　“你爸還說讓你們把我媽呢，你們了嗎？”

　地上兩個人都驚呆了，他們是完全沒想到顧棠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們都被騙了啊！

　不過福利院這小半年的經歷的確不是什麼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兩人勉強也算是被社會毒打了一次。

　雖然程度有限得很，也就是“我們來放火，只要沒被人抓住就行”。

　葛紅英哭了起來，“媽！你放開我們好不好！我們以后都管你媽！”

　這次到顧棠驚呆了，余看見已經有不人過來了，而且前頭那一撥肯定是聽見了。

　顧棠義正辭嚴大聲道：“也不管用！縱火三年起步，你們也別回福利院了，直接去管所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在2022-01-16 22:08:53~2022-01-17 22:26: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80瓶；七小五tiffany、云伊蕭 50瓶；噘噘 48瓶；岸芷汀蘭、公爵 30瓶；isis 26瓶；阿柯、璧矜 20瓶；尋找葉 18瓶；吃貨一枚。。。 15瓶；陸遲歸、鯨魚與水 10瓶；小小的夏天 6瓶；xger 5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