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轉過破敗不堪的圍墻，往前走了兩步，到了里頭的大殿。

　顧棠先看見的就是供桌上的一盞小油燈，這八是個法，畢竟掌大一盞小油燈，是沒法照亮整個大殿的。

　下來就是站在供桌前頭那兩人。

　年紀都不大，穿著太溪崖的道袍，上頭瑩流轉，靈氣十足，明顯也是個法。

　這邊四人一鬼在打量那兩位道士，那邊兩位道士也在打量這邊。

　為首的那人目掃過姬昱江，眉頭皺了皺，等再看到顧棠的時候，眼睛里滿都是驚訝，不過沒什麼多余的作。

　這眼神，很明顯他看出來了。

　顧棠沖他笑了笑。

　另外一位道士也是一臉驚訝看著顧棠，顧棠也沖他笑了笑。

　這位道士嘆了口氣。

　為首那人道：“貧道九荒。”

　另一人接著道：“貧道無慶。”

　等大家互通名號，管明客客氣氣道：“我們是大江府的客卿，三月前有一蛇妖過境，府主不幸遇難——”他稍微頓了一下，讓了顧棠出來。

　“這位姑娘便是府主的兒。我們是來看看那蛇妖留下來的痕跡，以此推測它是否還會回來。”

　兩位道士對視一眼，九荒道：“我們也是追蹤那大妖的痕跡過來的，如此正好一路。”

　“甚好！”管明笑道：“不怕你們笑話，有了兩位道長，我們這些人是真的不用擔心了。”

　當下幾人分別選了地方，稍稍整理一下就分開休息了。

　顧棠坐了沒一會兒，就起道：“我出去看看，就在廟里。”

　第一次進山，而且這地方也算安全，除了管明待兩句“別走遠”，倒是也沒人反對。

　管明道：“父親就是死在三個月前的大妖過境，還是第一次進山——不過那一手引雷是真的干凈利落，人好生羨慕。”

　姬昱江忽然站起來，道：“我去撿點柴火，天氣雖然不冷，不過也要烤一烤干糧，晚上有個火堆，也防止野進來。”

　解釋的這麼詳細，一聽就是心虛，不過跟他同行的其余三人都在忙著跟太溪崖的道長們搭訕，心思完全沒在姬昱江上放。

　兩位正經道士倒是又互相對視一眼，九荒稍微往后坐了點，手上掐了個訣，元神出竅去了，留下一副凡胎坐在無慶邊，只能做些基本的作，嗯嗯啊啊兩聲。

　無慶又把話題引到了顧棠上，道：“那是可憐的。”

　管明道：“我們早上過去的時候，同母親正跟代府主商量要搬去別的府。”

　無慶哦了一聲，道：“這個年紀，竟然沒有親嗎？難道連婚約都沒有？”

　管明猶豫了一下，道：“有的，據說當初給定了慶王爺，就是——”

　不管什麼年代，八卦都是最引人注意的，幾人說得痛快，也就沒工夫管別的了。

　姬昱江已經出了大殿，追著顧棠過來了。

　顧棠沒走遠，覺得姬昱江肯定得出來，再說就是為了釣魚，所以就站在大殿后頭，一出來就能看見。

　鬼走路可以沒有聲音，人同樣可以，但是姬昱江不敢，他要是一出大殿就用輕咒消音，跟他同行的幾個人不知道怎麼樣，但是太溪崖的兩位道長肯定就要起警惕了。

　所以顧棠聽見了他走過來的聲音，沒轉頭，輕聲道：“這廟其實大的，正殿山神就供奉了三座，后頭供人休息的客房都有兩排。”

　姬昱江有點懵，他完全不知道顧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顧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轉頭看見姬昱江一臉不著頭腦，然后輕笑一聲，“你開不開心？”

　姬昱江：“？”

　“我幫你保守了呀。”顧棠道：“我沒說是你殺了我，這是我們兩個的小，你開不開心。”

　姬昱江完全沒有開心的覺，因為跟不上節奏也跟不上顧棠的思路，而且顧棠語氣非常糊弄人，他只有被嘲笑的覺。

　他的臉慢慢變紅，手不自覺抬了起來，指尖著的那張符紙上已經有靈氣流轉了。

　顧棠雖然沒看，但是能覺出來。

　嘆了口氣，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這麼沖。你傷好了嗎？你能保證一擊擊殺？”

　“你是鬼！”姬昱江咬牙切齒道：“人鬼殊途異路，里頭那兩位太溪崖的道長要是知道你是鬼，他們比我手早！”

　“你別手哦~我會的。”

　姬昱江又是一臉不到頭腦了。

　“我會告訴他們，是你殺了我的。”顧棠昂著頭，鬼也飄了起來，從理上造了居高臨下的形勢，冷冷道：“你當了我父親的客卿，你又殺了他的兒。”

　“我在修無道！我是為了天下蒼生！”

　顧棠搖了搖頭，“不是的。你這是解決不了問題，就去解決造問題的人，而且這問題都不是我造的，你這就是無能遷怒欺凌弱小。其實我覺得你應該自我了斷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應該解決自己才對，你看當了鬼多自由。”

　顧棠在空中轉了一圈，還造了點影花瓣特效，“鬼修也好的，說不定換個存在方式你就悟了呢？”

　姬昱江人快裂了。他手上那符紙一亮一滅，就像他的心一樣，在崩潰邊緣反復橫跳。

　“你——我不會饒了你的！”

　顧棠嘆了口氣，“我知道的，畢竟你都把我殺了不是嗎？你還想怎麼不饒我？再殺我一次？打得我魂飛魄散消失在這方天地間？就像你一開始打算的那樣。”

　隨著話音落下，口又開始噴了，還掉了個眼珠子出來。

　姬昱江下意識后退一步，他這兩天做夢夢見的全都是這個，都快心理影了。

　顧棠往前飄了一點，“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就是這麼喜歡我的？那你前四位夫人呢？也是喜歡到殺了們嗎？”

　“那我這個樣子你也喜歡嗎？”往前走一步，上就噴點掉點東西，跟古代的鬼不一樣，顧棠是正經學過人解剖生理學的，能控制一塊塊，一骨頭這麼按照層次掉下來。

　姬昱江是真的想手，但是這個地方手風險太大，他再次后退一步，撂下一句狠話道：“我去撿樹枝，你好自為之，不然我要替天行道，要你化作灰飛！”

　顧棠跟著他飄了一小段，恢復了正常的樣貌，幽幽地說：“你是人吧？人死了只能變鬼，你這麼仇視鬼干什麼？咱倆早晚一樣，人不就是鬼餡兒的嗎？”

　姬昱江一點不理解的幽默，手里道法都掐了個起始手勢出來，一雙眼睛兇狠地瞪著顧棠。

　顧棠停了下來，又飄回大殿后側，嘆氣道：“真是的，我這是幫你磨煉道心啊。”

　空氣中傳來一聲笑，九荒的形閃現，他道：“姑娘這番苦心，倒是被人辜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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