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厲帶姜雨來到大學城背后的小吃街,小吃街一到晚上熱鬧非凡,幾乎一整條街都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全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出來吃宵夜。
他們進了一家路邊小館,各自點了單人份的冒菜。
熱氣騰騰的冒菜端上來,裘厲并沒有筷子,而是耐著子等姜雨吃了第一口之后,將的碗奪了回來,悶頭吃了起來。
順帶將自己的碗遞給。
姜雨忍無可忍,“啪”地一聲,將筷子拍桌上,怒道:“裘厲,你什麼意思嘛!”
裘厲道:“我那碗沒,干凈的。”
“讓我請你吃飯,這就算了。”姜雨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麼你總搶我的。”
“不為什麼。”裘厲理直氣壯道:“我喜歡。”
“你這人...”
姜雨按捺著怒火,心里默默地勸自己,算了算了,別把他當男朋友,他只是甲方客戶而已。
這年頭,誰還跟甲方一般見識呢。
念及至此,姜雨消了火,拿了筷子,吃他的那一份冒菜。
裘厲吃東西很慢,非常慢,細嚼慢咽地似乎要把每一樣食的滋味都嘗盡了。
姜雨抬頭觀察著他,他吃東西就和他看書的時候一樣的認真,也不說話,只認認真真地品嘗食。
“裘厲,你爸媽呢?”
姜雨嘗試著和他聊聊天,看能不能打開他的心扉,得到一些有助于完委托任務的價值的信息。
“一個走了,一個坐牢了。”
裘厲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表,仿佛只是再敘述與自己無關的事。
姜雨又問道:“坐牢是因為...?”
“你興趣?”
“當然了。”
姜雨早就想好了托詞:“對男朋友的家世,當然要了解清楚,這正常吧。”
裘厲覺得有道理,如實答道:“待罪。”
“待誰啊?”
他薄抿了抿:“我。”
“......”
姜雨不再詢問他父親的事,而是問道:“那你的媽媽呢,不管你嗎?”
談及母親,裘厲原本寒森森的眸子忽然多了幾分和:“不知道我的況,我沒有聯系。”
“噢,那你為什麼不聯系呢?”姜雨好奇地問:“不是吃飯都問題了嗎?”
“很好。”裘厲平靜地說:“我想考一個好大學,有了績,出人頭地之后,再聯系...”
母親在他心里的分量很重、很重,他希以更好的面貌出現在母親面前。
姜雨注意到,在談到母親的時候,裘厲的眼神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戾氣全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心保留著溫暖和的年,會一步一步走向那條深淵不歸路。
姜雨若有所思地嚼著青菜,心里籌謀著未來的許多事。
裘厲吃完了碗里的飯菜,擱下筷子,了紙巾,卻看到姜雨碗里的食幾乎沒有怎麼過。
他臉沉了沉:“怎麼,嫌棄啊?”
“不是。”姜雨回答:“我一般八點之后不進食了,而且晚上一般也只吃代餐,很吃油膩。”
尤其,現在臨近推優比賽,必須控制飲食。
芭蕾舞非常修,哪怕上長一點點多余的,都會非常恐怖地暴出來。
不會有觀眾愿意看到舞臺上的天鵝。
裘厲有太長的時間沒有品嘗過食的味了,所以很難理解姜雨這種為了減故意不吃東西的行為。
他默然起,去店的自助吧臺邊盛了一碗飯,遞到了姜雨面前:“油膩不能吃,飯能吃吧。”
“飯是淀,也...”
話音未落,裘厲用勺子挖了一勺,暴地直接塞進里:“也不吃,飯也不吃,你是想修仙嗎?”
姜雨:......
好吧,剛剛練了舞,這會兒肚子正打鼓呢,送到里的白米飯,嚼了嚼,還香。
姜雨拿起勺子,自顧自地吃起了飯。
裘厲見乖乖聽話,角提了提,說道:“以后跟我在一起,不減。”
“那可不行。”姜雨道:“長胖了就跳不了舞了。”
“先把這碗飯吃了。”
“噢。”
姜雨低頭拉著白米飯,知道裘厲是在關心,心里莫名涌起一陣甜意。
他還暖的。
然而,這念頭剛升起來,裘厲便將沒吃完的那碗冒菜端到自己面前:“既然如此,這碗你是不吃了吧?”
見姜雨沒回答,裘厲自顧自道:“你不吃,那我吃了。”
說完,便香噴噴地吃起了的牛冒菜。
姜雨:“......”
這家伙,給盛來白米飯,敢不是因為關心,而是算計著的食!
這輩子是沒吃過飯還是怎麼的?
自作多的姜雨,頓時覺得里的白米飯不香了。
*
期中考試之后,姜雨通過【知過】app做任務,前前后后也掙到了小幾萬塊錢。
距離斯梅拉藝中心第一年的二十萬學費,還差了不,但是姜雨相信,這些錢遲早都能掙到。
眼下還有一件難事,就是得到母親姜漫依的支持。
畢竟,跳舞的事,也不能一直瞞著媽媽。
那晚回家,姜雨將期中考試的績給姜漫依看了。
以前姜雨的績特別不好,從來沒有進過年級前一百,這次直接考了年級第三十七名,可把姜漫依給高興壞了。
“這下子重點大學肯定沒跑了,將來咱們就考法律系,當個律政俏佳人。”
“媽,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還律政俏佳人。”
姜漫依看著姜雨的績單,笑著說:“公務員也不錯,鐵飯碗。”
姜雨筷子挑起青菜,說道:“這都什麼年代了。”
“反正不管你學什麼,媽媽都支持,只要你能考上重點大學,盡管學你喜歡的專業。”
“我就喜歡跳芭蕾。”
提到這茬,姜漫依手里的碗筷也放了下來:“你怎麼就是不肯聽媽媽的話呢。”
姜雨曉之以、之以理道:“斯梅拉是全世界芭蕾舞的殿堂,如果能進那個地方,我的路子就真的打開了,將來不愁演出,也不愁吃穿,我偶像步檀嫣就是從斯梅拉藝中心畢業的呢。”
聽到步檀嫣的名字,姜漫依的手瑟了一下,“啪”的一聲,筷子掉在了地上。
“不行,你不能去那里,絕對不可以!”
姜雨替撿起筷子,急切地問:“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哪里是什麼地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媽,你怎麼這樣說呀?”
“所謂的什麼芭蕾舞的圣殿,競爭有多激烈你知道嗎!你以為進去之后就可以出人頭地嗎!不可能!”
“那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姜雨撇撇,自信地說:“我會為像步檀嫣那樣的人,我會站在最高的地方,為被全世界喜歡的芭蕾舞queen!”
姜漫依激地握住了姜雨單薄瘦削的肩膀:“你想到站在閃閃發的那個位置,你知道你會為止付出什麼嗎,青春、、這些都還不夠,甚至生命...就像...就像...”
姜漫依終究還是不忍念出的名字——步檀嫣。
“小雨,聽媽媽說,媽媽只希你過普通人的生活,吃各種吃的食,不需要減節食;將來能夠和喜歡的男孩子、結婚,為人父母的喜悅,與子偕老的安寧...”
“可是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你說的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姜雨搖頭,堅定地說:“我會堅持下去,為真正的芭蕾舞者。”
姜漫依見油鹽不進,索說道:“行啊,那你去,反正我沒錢給你學費,斯梅拉一年多學費來著,好幾十萬吧,你能掙到,那你就去。”
“這可是你說的。”
“我要是真能掙到,你就不再反對了?”
“前提是不準去找你那個富二代男朋友。”
“已經分手了,我不找他。”姜雨笑著說:“我會有辦法的,到時候你不能反對我了。”
吃過飯后,姜雨趴在茶幾上寫作業,姜漫依回了房間關上門,又從柜子底部取出了那個老舊的木匣子。
木匣子里裝著一雙珍貴的埃利塔芭蕾舞鞋,而舞鞋的下面,是一張陳年泛黃的舊照片。
照片是一張合影,合影中的兩個孩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紀,笑得格外燦爛。
左邊蘑菇頭、穿波點的是姜漫依,而右邊那穿麻紗齊腳踝的半截筒的短發孩,正是姜雨臥室海報上的芭蕾舞王——步檀嫣。
那時候,姜漫依已經輟學了,在大學城外的酒吧街打工駐唱,。
而步檀嫣正好在念大學,兩人因偶然的機緣相識,為了最好的閨。
教步檀嫣唱流行歌,步檀嫣教跳芭蕾舞,待極好,見服舊了沒錢換新的,就把親戚從日本帶回來的帽衫給穿。
很長一段時間,們只有彼此,親無間。
告訴姜漫依,其實自己最大的夢想,不是跳舞,而是去當流行歌手。
自己本不喜歡跳舞,只是因為步家是芭蕾世家,家里的每個孩子都要走這條路,也不能幸免。
后來,天資卓絕的步檀嫣一步一步,走上了所謂的那個閃耀著無限華與榮耀的芭蕾舞臺,為了令無數舞者嫉妒、觀眾瘋狂的芭蕾舞王。
但姜漫依仍舊是最好的朋友,步檀嫣把所有都分給姜漫依,甚至包括的。
姜漫依記得那晚下了好大的雨,步檀嫣興地來到的租屋,全都淋了,告訴,跟喜歡的男人告白了。
他很帥很帥,但是很窮,非常窮,聽說還坐過牢,家里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的。
姜漫依畢竟經歷過社會的打磨,讓步檀嫣冷靜下來,再好好考慮一下,畢竟現在的份,不同以往,已經是國大有名氣的芭蕾舞者了,與他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然而,步檀嫣聽不進去的話,仍然固執地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不久之后,步檀嫣懷孕了。
這件事瞞著家里人,瞞著男朋友,瞞著所有人,只告訴了姜漫依。
說要把孩子生下來,悄悄的,不讓任何人知道。否則,的芭蕾舞事業就算完了。
姜漫依辭了工作,帶著步檀嫣去了鄉下,用自己這些年打工的全部積蓄,照顧。
其實姜漫依自覺自己是個很現實的人,因為吃過生活的苦,所以凡事格外計較。
但是為何要幫助步檀嫣到這種地步,姜漫依自己也想不明白。
或許,只是因為是唯一不計較份、而愿意和為閨的人。
這份尊重,在姜漫依心里,勝過了任何質。
一年之后,步檀嫣生了一個兒。
將兒拜托給了姜漫依,并且承諾,只需要兩年的時間,等拿下了步家要求的斯梅拉芭蕾舞queen的桂冠之后,家里就答應放自由。
屆時,要把孩子的事公諸于眾,然后和喜歡的男人結婚,做自己喜歡的事。
那個男人現在在深圳打拼,還不知道生了寶寶,要給他一個驚喜。
姜漫依至今都還記得,那個年僅二十四歲的步檀嫣,臨走時眼底的芒,何等燦爛。
那是對未來的期許,對幸福的,還有對兒的無限...
然而,兩年之后,艷、妖嬈、的黑天鵝,死在了那一場世紀演出的《天鵝湖》舞臺上。
關于步檀嫣死訊的傳言都有很多,有說復歸之后難登巔峰,力太大,嗑藥過多、有說生病、有說自殺的...
臨死前,步檀嫣曾經給姜漫依打過電話,唯一的一次通話。
季弦星有個秘密,她在十六歲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人——她小舅的朋友,一個大她八歲的男人,后來,無論她怎麼明示暗示,鐘熠只當她是小孩。她安靜的努力,等自己長大變成熟二十歲生日那天,她終于得償所愿,卻在不久聽到了他要訂婚的消息,至此她一聲不響跑到國外做交換生,從此音訊全無。再見面時,小丫頭長的越發艷麗逼人對著旁邊的男人笑的顧盼生輝。鐘熠走上前,旁若無人的笑道:“阿星,怎麼見到我都不知道叫人了。”季弦星看了他兩秒后说道,“鐘先生。”鐘熠心口一滯,當他看到旁邊那個眉眼有些熟悉的小孩時,更是不可置信,“誰的?”季弦星眼眨都沒眨,“反正不是你的。”向來沉穩內斂的鐘熠眼圈微紅,聲音啞的不像話,“我家阿星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 鐘熠身邊總帶個小女孩,又乖又漂亮,后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姑娘離開了,鐘熠面上似乎沒什麼,事業蒸蒸日上,股票市值翻了好幾倍只不過人越發的低沉,害的哥幾個都不敢叫他出來玩,幾年以后,小姑娘又回來了,朋友們竟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再次見他出來,鐘熠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春風得意,“沒空,要回家哄小孩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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