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讓秦箏渾一激靈,下意識道:“相公,是我。”
后傳來的呼吸聲有些重,那柄泛著寒意的劍終究是收了回去,響起一道沙啞虛弱的嗓音:“這是何?”
秦箏回過頭就發現太子力靠墻站著,一手持劍,一手則捂在自己前,額前細汗布,原本蒼白的臉上也帶著幾分不正常的紅暈。
雖然不合時宜,但看著他這張過分俊的面容,秦箏腦子里還是蹦出了“靡.艷”兩個字來。
趕打住思緒,把瓦罐放到桌上后,就過去扶他:“這里是兩堰山的祁云寨,我們先前在水匪大船上遇上的那個姑娘是寨子里的大小姐。”
太子失過多,整個人又發起了熱,渾綿無力,全靠秦箏扶著他走回床邊。
先前給他溫水浴是寨子里的漢子幫忙的,這會兒秦箏當起人形拐杖,才覺著這家伙可真沉,忍不住道:“大夫說了你上的傷需得靜養,你醒來就下床,若是傷口裂開就麻煩了。”
太子好看的角抿一條冰冷的直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醒來就發現你不見了。”
他記得徹底陷昏迷前,他們似乎遇了險,醒來后還以為秦箏遭遇了不測,第一想法就是去救。
所以才在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后,就拖著病重的躲到了門后,打算劫持對方問清這是何。
好在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
秦箏扶著他躺回了床上,聽到他的回答,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地老臉一紅。
如果沒理解錯的話,他這是在關心?
雖然原書里太子是個人渣,但自己穿越過來所接到的這個人,明顯和書里大相庭徑。
秦箏有時候都懷疑他和原書中的太子是兩個人。
不由得干咳兩聲:“我怕你醒來后,這院子里的廚房又不能用,就去寨子里的大廚房給你煲了個湯。”
秦箏瞧見太子臉上泛著一層發繞引起的紅,習慣地出手想去探他的額頭,卻被一只同樣滾燙的大手截下。
太子擰眉看,眼中似乎有些困。
這種時候誰退誰尷尬,秦箏擺出一張再平靜不過的臉孔,手上微微用力,玉白的手背就到了太子額頭。
許是的錯覺,太子額頭竟比先前還燙些。
在太子幽深暗沉的視線下,秦箏努力保持臉上的淡然:“相公你又發熱了,這兩天一直反復,回頭我再用溫水沾酒給你敷一敷。”
太子盯著不說話,握著皓腕的大掌也不曾放開,秦箏只覺被他掌心握住的那圈手腕像是要燒起來了。
微微用了些力道去掙,沒掙,只得出聲喚他:“相公。”
太子這才松開了的手。
秦箏了自己手腕,他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但方才愣是不出來,而且現在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滾燙的溫度。
“弄痛你了?”頭頂突然傳來一道低醇沙啞的嗓音。
秦箏一抬頭,就撞太子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里,下意識想回避他的目,總覺得在那雙看似平靜淡然的眸子底下,似乎藏著一頭歷經與蒼涼的兇。
秦箏胡搖搖頭:“沒有。”
別開視線,看到桌上放著的瓦罐,像是終于找到了結束這尷尬氛圍的話題,忙問:“不,我給你盛碗湯。”
太子正發著熱,渾無力,也沒什麼胃口,并不想吃油葷的東西,但聽到秦箏這麼說,還是微微點了下頭。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食過,必須要吃點東西恢復力。
秦箏用小碗給他盛了一碗湯端至床邊,看他實在是虛弱,沒直接把碗遞給他,而是用湯匙舀起一勺湯,小心翼翼地吹涼。
鼓起腮幫子吹氣時,纖長的睫羽半垂著,在眼尾掃出一片好看的弧度,臉上瓷白,幾乎看不見孔。
在秦箏把湯匙送至太子邊時,太子神莫名地看著,沒張。
秦箏以為他是這時候還記著皇室的習慣,用飯前要先用銀針試毒。
都到了這步田地,上哪兒給他找銀針去?
這家伙還真是難伺候。
秦箏想了想,自己挨著碗沿淺抿了一口湯,抬起頭道:“相公,溫度正好,你喝吧。”
太子卻沒接遞過去的湯匙,而是直接拿過碗:“我自己來。”
他仰頭就把一碗湯喝了個干凈,把碗遞過去時,瞥見碗沿對面的那抹水,很快移開了視線。
秦箏問:“還要嗎?”
太子輕輕搖了搖頭。
秦箏知道人在病中的確是沒什麼胃口的,便也沒勸他,囑咐他好生歇息,自己則帶著碗筷去院子里的小廚房。
誠如喜鵲所言,廚房里灰都積了有一指厚,秦箏簡單把灶臺收拾出來,洗干凈鍋鏟,燒了一鍋熱水,裝進木盆里兌了些冷水,又倒進小半壇烈酒,才端著木盆進房間。
“相公,你還在發熱,我用溫水摻了酒給你拭散熱。”秦箏邊說邊擰起了帕子。
太子還是出去前靠在枕上的姿勢,聞言只淡淡說了句:“有勞。”
秦箏拿帕子給他了額頭,想著大夫先前說的,他一旦發燒就有命之憂,怕有什麼不慎,還是覺得給他頸下也拭一番,便道:“大夫說頸下也要。”
太子順從地把領扯得松散了些。
許是失過多的緣故,他上也偏冷白,從大開的領口看進去,他壯的膛上纏繞著的那圈白紗布若若現,看著清瘦,的形狀卻很明顯。
明明之前也給他用溫水拭過,但秦箏總覺得這次拭得格外艱難,哪怕努力繃著張臉,面頰上還是有些發燙。
大抵在人清醒時候給他拭降溫,還是有點難為吧,秦箏這樣安自己。
但奇怪的是,太子上用溫水過的地方,比之前燙得更快了。
秦箏繼續擰了帕子打算給他上拭時,卻被太子扼住了手腕,他掌心灼熱驚人,只道:“可以了,已經好多了。”
言罷便電般松開了的手腕。
秦箏生怕他又出了什麼問題,擔憂道:“我還是請大夫來給你看看吧,你這麼一直燒下去不是辦法。”
太子避開的視線,道:“無礙,我的我有數。”
秦箏聽他這麼說,便也沒再堅持。
為了方便干活兒,袖子高挽至手肘,此刻面頰上出了些汗,便抬了抬胳膊拭汗,雪藕似的半截手臂一直在太子視線里晃,太子索閉上了眼。
秦箏還以為他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出門前還叮囑他:“我就在小廚房那邊,有事你我一聲,我就能聽到。”
太子緩緩點了頭,又道:“別太累著自己,有什麼需要收拾的,待我傷好些了,我來便是。”
他始終記著,是那個金尊玉貴的太子妃,要穿天底下最華麗的袍,住最華的宮殿,有著差遣不完的傭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那雙瓊脂玉膏保養出來的手,掂弄柴米油鹽。
秦箏心說就他這板兒,養好都得一個月,這一個月小廚房若是沒能收拾出來,們吃什麼?
但好歹人家說的也是關心的話,秦箏心底還是舒坦的,便敷衍道:“我知道,不是些什麼重活,相公你安心養傷便是。”
太子看著離開的方向,想起他昏迷前約聽到的那句“要殺就殺我”,眸在一瞬間變得復雜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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